「你瘋啦?」
「如今聖上已經四十有餘,你才十六啊!」
董月舒根本不能理解付令儀的想法,像她這樣的人家,找個門當戶對的和善之家,安安穩穩度過一生就好。
幹嘛非要進宮受罪。
「更何況,宮裡還有個受寵的舒昭儀,你家室普通,進去就是自討苦吃。」
姜清婉也是不贊成地看著她。
「與其被家裡當成商品隨便配個人家,不如進宮一搏。」
「從我父親身上就看得出,男子多大年紀都喜歡年輕貌美的,那舒昭儀就算顏色再好,也是生過孩子的,哪能跟我比。」
董月舒還想再說什麼,再次被付令儀打斷。
「你有父母疼愛,我沒有,母親整日吃齋念佛根本不管我,父親心裡只有姨娘,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聽清婉的,我後半輩子要麼常伴青燈,要麼隨便找個人嫁了,在後院伺候公婆,生兒育女。」
「我要代替庶妹進宮參選,成了,全家都得重視我,不成,再差能差得過現在?」
董月舒將視線看向姜清婉,看到對方輕輕搖頭,閉上嘴不再言語。
見她心意已決,姜清婉直言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幫我找能迷暈人的藥,藥效越強越好。」
這下兩人都知道,付令儀心裡早有成算,跟她們訴苦,也只是尋求一個,能支持她這個決定的人。
姜清婉點頭,沖洛梅使眼色。
剛好,外面的飯也已經擺好,董月舒忍不住道:「你這的膳食,堪比皇宮宴席啊!」
付令儀也是十分驚訝,天上飛的,水裡游地,還有許多她根本都沒見過,更加堅定要進宮的信念。
「本來是覺得令儀心情不好,想讓她嘗嘗這些,寬寬心,沒想到……」
後面那句話,她不說,其她兩人也都明白,如果付令儀進宮為妃,這頓飯,可能是三人的分別宴。
見氣氛有些沉悶,姜清婉舉起酒杯道:「祝你此去達成所願。」
董月舒也趕緊道:「對啊,萬一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
最後一句話,明顯有些哽咽。
付令儀心裡聽得難受,可開工沒有回頭箭,朝兩人道:「那當然,苟富貴,勿相忘。」
沒有丫鬟在旁邊伺候,這頓飯三人都吃的無比自在。
憶往昔,望未來。
姜清婉將宮中她知道的,所有主子的性格喜好,全盤拖出。
甚至將背後支持她們的勢力,都告訴付令儀,想著萬一她被選進宮,能少走些彎路。
聽到姜清婉說的都是保命的東西,付令儀趕緊叫停。
「能不能拿些紙筆,我記下來,等全部背會,在燒掉。」
姜清婉點了點頭,把醜話說在前頭。
「只能你自己抄,而且不管你有沒有燒掉,若是牽扯到我,我是不會認的。」
其餘兩人皆是一愣,想不到昔日手帕交,會如此行事。
姜清婉不顧兩人看她的眼神,接著提醒道:「月舒我勸你也不要幫她寫。」
有些話,姜清婉不說,怕以後都沒機會說了。
「宮中關係本就錯綜複雜,如今皇子大多已經成年,你必須萬事小心,今日我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除了自己,誰也不要相信。」
「包括你的貼身丫鬟。」
付令儀知道好友是真心待她,也不耽誤時間,快速點頭:「你說的我都明白,讓人拿紙筆進來。」
等付令儀開始寫時,董月舒才回過神,有種融入不進去的感覺。
臨走前,姜清婉扶著付令儀上馬車,順手將藥包放在她手上,湊在她耳邊道:「不要被看不見,摸不著的未來蒙住雙眼,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一切。」
這是她對好友最後的忠告。
看著夕陽下的馬車,姜清婉揮了揮手,仿佛在向曾經道別。
第二天一早,就叫來錢嬤嬤。
「將付家家主,寵妾滅妻,不重嫡女的名聲散出去。」
錢嬤嬤出府照辦。
沒多久,京中就傳出,付家將嫡女嫁給鄭家,不僅是為了給庶長子鋪路,更是打算將庶女變成嫡女,讓庶女入宮參選。
不然哪有人讓嫡女嫁給傻子,讓庶女進宮參選的,雖然進宮也不是什麼好選擇。
可這話沒人敢放在明面上說。
對於外面那些傳聞,付家一律當聽不到。
歡歡喜喜地送完嫡女出嫁,就準備過幾天送庶女入宮參選。
當晚,柳姨娘帶著積蓄來到女兒閨房,推開門後,手上的匣子直直墜在地上。
跟在後面的付母看到這幕,張著嘴立馬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柳姨娘直接衝上去,抓住付令儀的胳膊焦急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蓉兒呢?我的蓉兒呢?」
付令儀一臉淡然道:你覺得她在哪?」
「她就在哪。」
柳姨娘發了瘋,抓住付令儀的手,就往外面沖。
「你跟我走,我要去把蓉兒換回來,我的蓉兒是要進宮當娘娘的人,怎麼能嫁給傻子呢。」
付母上前,一把將她推開。
「你做夢。」
整個場面瞬間亂作一團。
還是付老太太趕來,阻止這場鬧劇。
不等祖母說話,付令儀直言道:「她一個妾室,欺辱我與母親數十年,我憑什麼不能算計她?」
「您若在縱容父親寵妾滅妻,這付家遲早要毀在您手裡。」
付老太太沉著臉,轉身走了。
付宇鵬在去的路上,正好看到母親往住處走。
以為母親已經幫他處理好了,轉過身,繼續回新入府的白姨娘房裡。
柳姨娘遲遲等不到家主,不由得內心生出一股涼意。
又想到獨自在鄭府的女兒,沖開眾人,向白姨娘院中衝去。
「哐當。」
正準備睡覺的付宇鵬再次被驚醒。
衝著柳姨娘怒吼:「大半夜發什麼瘋?」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聽到這話,柳姨娘心裡更急,等生米煮成熟飯,就真的來不及了。
「主母連同大姑娘換了親,嫁入鄭家的是咱們蓉兒,得趕緊去換回來啊!」
付宇鵬蹭的一下站起來,隨後又坐回床上。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只要出了門,她就是鄭家媳婦,哪有換回來的道理。」
「再說,那也是給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鋪路,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