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宋瓷的告白
「宋瓷，你怎麼了嗎？」
下午那一句不許釋懷，以及現在的動靜，都十分奇怪。
安亭無法理解。
短暫的沉默，宋瓷做了一個非常曖昧的舉動，站直身子，又坐在少年的腰間，抓住他的雙手，俯身，與其對視。
「這…是在玩什么小遊戲嗎？」
必須承認一件事。
自己興奮了。
正常男生，面對這般旖旎，大抵都會有所反應。
聽到安亭的疑惑，宋瓷語氣複雜，道：「不想讓你逃走，不，只是不想讓我自己逃走。」
「逃走？你為什麼要逃走，我又不會對伱做什麼？」
「不，是我從自己這裡逃走。」
再怎麼遲鈍，少年也該意識到事情的發展趨勢。
接下來。
宋瓷陷入回憶之色，思緒一下子回到小學時期，四年級，也就是剛剛轉學回來小鎮那會兒。
「同學們，麻煩都安靜一下，這是新來的轉學生——宋瓷，宋瓷同學來自S市，來！宋瓷，你跟大家做一個自我介紹。」
在宋瓷出現的一瞬間，幾乎全班小朋友發出讚嘆。
儘管審美觀念、性別觀念都沒有徹底成型，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冷清、高傲，以及眼中帶著小悲傷的宋瓷，衣著華麗，容貌極佳，一下子俘獲所有人的芳心，無論男女，皆被驚艷。
「包維維，那個女生比你還可愛耶。」
聽到鄰座高飛賤兮兮的聲音，包維維哼了一聲，讓他閉嘴。
她是班上公認最可愛的女孩子。
現如今，全班最可愛的位置被搶走了，包維維心中不爽，但還是一個很友善的人，主動提出要和宋瓷同桌，舉手手！
「老師，我和宋瓷一桌！」
宋瓷同意了。
先是經歷過父親的離世，再是來到一個陌生環境，開學第一周，宋瓷像是行屍走肉一樣，除了學習以外，什麼都不管。
直到有一天，她注意到高飛的同桌一直都是空桌子，好奇問了一句：「包維維，那個座位是沒人麼？」
「唔，那是安亭的位置，他媽媽出事了，請假一段時間。」
仍是小學四年級的高飛，算是早熟一類人，似懂非懂，道：「嗯，可能很快會回來了吧。」
與此同時。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老師說漏嘴了，將宋瓷的個人信息透露給小學生，小學生是一種複讀機般的生物，加上宋瓷很可愛，大家都想挑逗她，引起她的注意。
四年級的走廊上。
「宋瓷，聽說你沒有爸爸，還被爺爺奶奶趕回來小鎮，這是真的嗎？」
這一番話一下子刺痛宋瓷。
眼看宋瓷無言以對，小孩子們得寸進尺，一個個瞎嚷嚷「沒爸爸」…
正當為首的孩子喊得起勁時，一個不留神，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身影。
「啊…安亭，你回來了？」
「是安亭…」
「好久不見，安亭。」
小學四年級前，安亭在鄉鎮小學都是很受歡迎的存在，長得好看，體育強，還有才藝，性格上糅合父母的優點，有著母親的溫柔，也有著父親的豪氣。
說不定是故里小學最受歡迎的人。
然而。
這一刻。
這一個最受歡迎的男孩子，一周不見，重新歸來，面對熱情的孩子們，尤其是那個帶頭嘲笑宋瓷的孩子，掄起拳頭，就是暴打一頓。
被打的小孩子去醫院了。
這一天，是安亭從好孩子轉變為壞孩子的節點，也是宋瓷與安亭的初次見面，後者佇立在走廊深處，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悲傷。
不知道為什麼，宋瓷有一種想要上前擁抱安亭的衝動，稍縱即逝的想法，還是沒有這麼幹。
後來，宋瓷在想——如果自己當時給了他一個擁抱的話，他是不是不會變成壞孩子了呢？
當然…
這個世界的宋瓷，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若干年後，在父親的葬禮上，她還是給了這個少年一個擁抱，一個遲到的擁抱，卻影響了他的往後餘生。
小學時期。
在大家都越來越討厭安亭的同時，宋瓷越來越在意他。
後來，宋阿姨在小鎮唯一一個小區買房了，當年的小鎮基建很一般，回家的路總是那麼昏暗，讓人害怕。
安亭曾經尾隨過自己。
她知道——那個人在保護自己，雖然只是出於同病相憐的同情。
起初，她很憤怒，認為自己被一個小鎮男孩小瞧；慢慢地，她開始習慣被這個人尾隨的安全感。
可惜的是…
這個男生的墮落來得很早。
在缺愛的狀態下，以及父親無下限的縱容，少年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越來越頑劣，越來越糟糕。
很快，便是不再尾隨自己。
上了初中以後，身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女孩子，經常與其他男生打架鬥毆，逃學曠課，去網吧玩鬧。
那一會兒，宋瓷還小，根本不懂感情，只是越來越失望。
初三那一年，隨著母親的再婚，以及安亭的改變，宋瓷仍舊不懂情感，骨子裡依舊是那麼驕傲，她不認為自己屬於小鎮，而是屬於大城市，她從不認為自己會喜歡安亭，未來另一半的畫像是一個完美的人，與安亭相去甚遠。
在後續的相處中，宋瓷愈發活潑。
愛，讓她長出血肉。
升上高中之後，宋瓷逐漸有些理解自己的情感，卻礙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接受。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高考後告白，又突然聽到母親懷孕的事情，一下子泄氣，選擇逃避。
「安亭，在我的一次次逃避中，事情變成了我從未設想的樣子。」
「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再繼續逃避下去，我可能會永遠失去你。」
「安亭，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說話的同時。
黑長直少女就這麼壓在少年的身上，低頭，眸中思緒萬千，泛著水波，宛如秋水。
一側是燭光，另一端是月色，相互輝映，一下子模糊前世與今生的界限。
這一番告白仿佛穿越時空，一下子傳遞到前世那個臨近而立的男人耳畔。
良久。
安亭卻沒能給宋瓷一個滿意的答案，語氣複雜，道：「宋瓷，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答覆你。」
「是因為喬涼嗎？」
「嗯…」
不是安亭在拉扯兩個女生，而是這兩個女生在拉扯他。
每一次，在安亭即將朝花夕拾的時候，要麼一端放手，要麼另一端發力。
上大學前，只要宋瓷告白，安亭都會答應的，可她偏偏放手了；現如今，安亭慢慢要靠近喬涼，宋瓷又突然發力了。
主要矛盾已經轉移了。
以前，是姐弟關係；現在，是第三者喬涼。
正當安亭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宋瓷突然道：「但是…你也沒有答應喬涼，不是嗎？」
「額…」
「是因為我嗎？」
一時間，安亭語塞。
泡溫泉那一夜，少年撒謊了，說什麼「不想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宋瓷。
從來沒有一片森林，只有一株紫荊花。
下一秒，宋瓷展顏一笑，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道：「和你的遊戲，我輸了…但是，和喬涼的遊戲，我必須贏下來。」
這一場誰先喜歡上對方、誰就會輸的遊戲，宋瓷認輸了。
可是…
與喬涼的競爭，她會贏。
而後。
宋瓷俯身，給了少年一個吻。
初吻之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