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跨年夜

  「安亭，走！一起去跨年！」

  高飛騎在一輛改裝過的摩托車上，後面還坐著一個衣著性感的小太妹，都沒帶頭盔，看上去瀟灑得很。

  地點是紫荊街。

  時間是2008年~2009年的跨年夜。

  陰天，卻是沒下雨，仿佛在醞釀一場風暴。

  天氣很冷。

  安亭一個人站在家門口，紫荊街的安家一樓是不住人的，而是專門的車庫，停靠車子。

  看了一眼僅有一輛摩托車的車庫，打了個寒顫，擺擺手，嫌棄道：「不要，我爸開車出去了，沒車！」

  這裡的沒車，指的是四個輪子的小汽車。

  「屁，那不是有摩托車嗎？你還是一個未成年人，又想無照駕駛！？」

  又…

  這一個字用得好。

  2008年的三四線城市的小鎮，交通管理很鬆懈的，沒有密密麻麻的監控攝像頭，安亭雖然沒有駕照，但經常都會開車飛出去。

  「真不去，這麼冷，誰要騎摩托車吃西北風！」安亭再次嚴詞拒絕高飛。

  「別這樣，我們都還有半年不到就成年，抓緊青春的小尾巴，好好放肆一場，走嘛，跟我去跨年。」

  安亭被高飛這小子的撒嬌語氣弄噁心了，「不！」

  「我還約了幾個妹妹，很有意思的。」

  安亭板著臉，說一不二。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

  與安亭貫穿九年義務教育，甚至延伸到中專的高飛，深諳少年的性子，事不過三，邀請這麼多次，是時候該放棄了。

  加上，身後的小太妹也在催了。

  「行吧！那你一個人在家裡跨年！」

  其實。

  高飛並不是想要找安亭出去鬼混。

  他是知道少年總是一個人，所以才強求他出去跨年，好歹是辭舊迎新的日子，一個人在家裡多無聊。

  嗯。

  安亭的父親很忙，服裝廠總是這樣子，每到年底，一方面是外來務工人員回家過年，另一方面是訂單增多，總是忙不過來。

  後知後覺的安亭，只是倚靠在家門口的牆邊，完全不知道高飛的心思，打了個哈欠，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趕緊走！去去去！」

  臨走前。

  高飛將車子行駛幾米之外，又停了下來，一邊撐著車子，一邊回頭看著安亭。

  「安亭。」

  「唔…又想幹什麼？」

  「明年我們都不是小孩子，而是成年人…再怎麼下去可能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話，試著改變吧，哪怕只有一點點。」

  中專是三年制，但第三年都不在校園，而是在工廠里實習。

  安亭和高飛都比較不定性，沒怎麼進廠打工，打算在安家的服裝廠混個實習證明，等到明年六月畢業季，直接回校拿畢業證。

  相較於毫無人生規劃的安亭，家境沒那麼優渥的高飛，可能意識到什麼。

  玩得差不多。

  是時候該長大了。

  等到成年以後，換一個生活方式吧。

  所以，他才會沒頭沒腦說出這一番話。

  然而。

  安亭還是那個安亭，不諳世事，不懂人心，根本聽不懂高飛的意思，他不理解眼前這個浪子為什麼要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過了一會兒，安亭再次打了個哈欠，「無聊…」

  高飛對於少年的反應不怎麼意外，太了解對方，「那我走了，明年見！」

  「嗯…」

  就這麼。

  隨著摩托車轟鳴聲的漸漸減弱，高飛永遠留在17歲，一直都沒有長大。

  ……

  畫面回到這一刻。

  安亭坐在一輛29路公交車上，小憩一會兒，伴隨一陣劇烈的車震，從夢中驚醒，扭頭一看，正好迎上宋瓷略顯擔憂的目光。

  「你做噩夢了嗎？」

  「嗯，有時候是這樣的。」

  說話的同時，安亭環顧四周，仍然是跨年夜，安亭、宋瓷、高飛和包唯唯正在一起乘坐29路公交車前往城市廣場跨年。

  「奇怪的男生…」宋瓷一邊說話，一邊摸了摸少年的手，果然很冰冷。

  這是一個寒底的男生。

  宋瓷總是嘴上嫌棄，卻是悄然張開外套的口袋，再次道：「進來。」

  這是她已經捂熱的外套口袋。

  她正穿著一件羊毛開衫。

  「唔…？」

  「我讓伱進來，我裡面很熱的，軟軟的，熱熱的，還有毛毛…」

  聽到這一番話，安亭難免有些想歪，歪了歪頭。

  見狀，宋瓷意識到自己說了奇怪的話，塗抹淡淡潤膚霜的臉蛋紅潤一些，改口道：「我讓你把手伸進我的口袋裡！不許想其他的！」

  自從有過人生第一次春天的夢之後，宋瓷有在偷偷研究其他知識。

  豈料。

  安亭面露揶揄之色，斜眼一笑，「我都沒說話，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滑稽表情包——安亭限量版。

  宋瓷的臉色逐漸不對勁，額頭青筋暴起，「安亭，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意識到犬系少女要發作，安亭不敢逼逼，還是將手伸了進去，與想像中的一樣，十分溫暖。

  「哼~舒服了。」宋瓷滿意了。

  下一秒。

  坐在前面的高飛，剛剛掛斷電話，應該是與林詠學姐約定等下匯合的地點，便是扭過頭來。

  卻不料。

  撞上安亭單手做南無的姿態。

  「額，小亭…你這是什麼意思？」

  安亭一本正經，道：「噓，高飛，你安靜別說話，我在悼念你。」

  高飛瞪大眼睛：「.」

  目睹這一切，包唯唯倒吸一口涼氣，心忖：好生歹毒的安亭，人家高飛活得好好的，這都開始悼念了，看來以後不能輕易得罪他。

  宋瓷更是無奈。

  這三個人怎麼一輩子都這麼能折騰！？

  ……

  跨年夜的城市廣場，由於十二生肖的變動，每年的主題都不一樣，每年的景象都會有所改變，唯一不變的是——人從從眾眾眾…

  難怪高飛要和林詠學姐約定見面的地點，人山人海，確實很容易錯過。

  一旦錯過了，手機信號不好，還找不回來。

  地點是秘密基地。

  安亭、宋瓷、高飛和包唯唯，與喬涼、林詠和沈歡玥碰面了。

  店裡還有兩個熟悉的女店員，分別是小芸和小若。

  林詠和沈歡玥目前都是大學生，學校都在省內，不算很遠，元旦三天假期，自然是回來了。

  兩人都是今天下午才回來，這意味著高飛是首次見到女朋友，有些動情。

  雖然不是跨國與跨省，但一個高三，一個在其他城市的大學，確實是小別勝新婚。

  距離十二點還有一些時間，兩人連忙出去約會，打算獨處一會兒。

  其他人都心照不宣，沒有多說什麼。

  「沒想到沈學姐來了。」

  正如前面所說的一樣。

  對於其他女生而言，大學是整容院，變化會很大；對於沈歡玥這種美女而言，變化不大，就是衣著風格成熟一些。

  沈歡玥白了一眼喬涼，無奈道：「馬上美術高考，我下午去找她了，看看她有沒有問題，正好出來跨個年。」

  「哼，我可是天才少女，才不需要玥玥幫忙。」

  「是是是，你永遠都是最厲害的。」沈歡玥是一個掌控欲望很強的人，卻掌控不了喬涼，所以一直都跟她處不來。

  一方面是喬涼留級兩次，另一方面是沈歡玥長大了，後者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重新珍視這一份友誼。

  「嘿嘿嘿…不過啊，玥玥，我還真的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

  「再點再告訴你！」

  「好吧。」

  其實…

  也不需要賣關子。

  喬涼想要拜託沈歡玥的事情很簡單——畫出秘密基地的第五個吉祥物，就是朱家俊的吉祥物。

  這丫頭要高考了，沒空設計這種東西。

  加上朱家俊喜歡沈歡玥，讓後者設計，應該會更有紀念意義。

  一舉兩得。

  相信她不會拒絕的。

  儘管眾人很好奇喬涼要拜託沈歡玥做什麼事情，但眼下更多注意力是放在即將到來的美術高考。

  這一刻，喬涼還在瞎嚷嚷考不上會二戰的！

  「拼搏百天，考不上就二戰！」

  宋瓷非常鄙夷，一副看待地球之癌的表情，「如果世界有一天毀滅了，那就是因為這種人。」

  時至今日。

  宋瓷與喬涼的相處顯得很流暢與隨性，不帶客套，沒有虛偽，更多的是真情實感。

  這樣子才是最好的。

  「┗|｀O′|┛嗷~~人家是小惡魔！需要宋瓷瓷用愛愛感化人家，不然就毀滅世界！」喬涼可能真的有一點點雙性戀的傾向，上去就想親親宋瓷。

  還好宋瓷眼疾手快，一巴掌抵住，不讓靠近。

  安亭稍微正經一些，道：「別鬧了，有沒有緊張？」

  喬涼的母親是大學美術教授，她從小就接觸美術，加上天賦極高，真正意義上的天才少女，雖然還是高中生，但已經可以接商單賺錢。

  客觀而言，考去B市大學什麼的，難度是很低的。

  卻不料。

  喬涼鬆開宋瓷，看著眾人，難為情道：「有一點點…」

  不是怕考不上，只是怕錯過大家。

  聽到喬涼的話，大伙兒都怔住了。

  下一秒，本來還一臉嫌棄的宋瓷，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個針織手套，遞給短髮少女，道：「喏，戴上，天氣冷，高考要保持手感。」

  包唯唯也拿出一個暖寶寶，「送你！」

  「嗯，謝謝。」喬涼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不用謝…」

  還沒等宋瓷話音落下，短髮少女便是不按套路出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小腦袋往前傾，紅唇宛如飛燕掠湖，在宋瓷的臉頰點了一下。

  還是親到了。

  又在包唯唯臉上點了一下。

  那一刻，兩個女生都傻眼了，臉蛋上還有一絲潤唇油的痕跡。

  不愧是喬涼，永遠都是這麼不按套路出牌。

  可能是覺得氣氛有些尬住了，喬涼看向安亭，雙手撐腰，帶著一絲轉移注意力的意味兒，噘嘴道：「那你呢？兩手空空？」

  「美術高考，我沒什麼可送的…」

  讓人沒想到的是…

  下一秒，喬涼語出驚人，道：「這不得送我一件紅彤彤的決勝內衣！」

  此話一出。

  全場呆若木雞。

  本就宕機的宋瓷反應過來，猛然咳嗽起來，抱怨道：「笨蛋，決勝內衣不是這樣子用的啦！」

  決勝內衣，可不是考試用的，而是拿下另一半才用的。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被帶偏了，俏臉通紅。

  她並不想在這方面表現出淵博的知識儲備。

  眼瞅著宋瓷破大防，喬涼的臉上綻放出沒心沒肺的笑容，沒笑三秒鐘，便是被安亭和宋瓷，一左一右，捏住臉蛋。

  「嘶…嘿嘿嘿~」

  安亭和宋瓷異口同聲：「還笑，你這個笨蛋！」

  這一幕把大伙兒都逗樂了。

  不知不覺。

  時間已經到夜晚十一點多。

  馬上要跨年了。

  安亭等人搬出椅子，坐在城市廣場的秘密基地門口，排排坐，等待新年的到來。

  數公里之外的客運站，秘密基地的分店。

  儘管這一家分店已經關門，但徐清舒和許老師一起下樓買啤酒，經過秘密基地店門口，看了一眼手機，也知道差不多要跨年，便是沒走，原地駐足，朝著城市廣場的方向望去，待會兒應該有煙花。

  「情書，貼貼。」

  面對一如既往粘人的許老師，徐清舒很無奈，卻又沒怎麼抵抗，只是道：「新年快樂。」

  ……

  首都。

  電視台。

  儘管顧雪麗確定參加春晚是今夜才播出的新聞，可內部是在一個多月前就確定了，這一刻，顧雪麗都已經在進行春晚的節目排練。

  節目組很給面子，將顧雪麗的國風歌曲演唱放在黃金時段。

  算是春晚的重頭戲。

  趁著排練的休息時間，經紀人簡小姐點了兩杯秘密基地的外賣。

  原本很疲倦的顧雪麗喝了一口，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不少，想起一些美好的往事，「又是一年了呢。」

  簡小姐回答道：「嗯，新的一年繼續加油。」

  S市。

  電競賽事，屬於娛樂項目。

  除了春節以外，其他節假期都是不放假的，哪怕是跨年夜。

  朱佳俊所在的GT戰隊今天剛剛打完一場比賽，從場館出來，見到場館對面的秘密基地正在關門，抱著碰一碰運氣的心態，快步上前。

  還是光顧到了一杯。

  不管走多遠，只要還能喝到秘密基地的東西，心情都會變得好起來。

  ……

  隨著俗套的倒計時響起。

  所有人都在不同的地方，迎接新年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