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廣軍為了得到那幅《迎客松》,那可是耗費了大量的人情,金錢那就別說了,大幾萬塊錢都送出去了。【記住本站域名】
這個羅宇洋如此年輕,就算是懂一些收藏,也不可能會有什麼人脈能搞到名家畫作。
當然,這小子也可以去古玩市場找一些贗品,但那送給普通人還行,送給蘇學林這樣的大收藏家,那不是自取其辱嘛!
郭廣軍正如此想著,只見羅宇洋已經將那捲軸掛在了畫架上,就在翟大坤的《山水客居圖》旁邊。
郭廣軍樂了,這樣的話對比更強烈了,羅宇洋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
那個捲軸逐漸展開,一幅字畫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緊接著,一股濃烈的古風之韻撲面而來。
泰興賢首先一聲驚呼:「劉墉!?」
秦名場的聲音很大,大家都聽到了。
而且「劉墉」這個清朝的大人物,因為《宰相劉羅鍋》在電視上的熱播,也變得眾人皆知了。
蘇泰中雖然對古玩的興趣一般,但對字畫還是頗有些研究。
所以,蘇泰中也好奇地走過來,仔細看了看這幅字畫。
蘇泰中連連點頭:「筆法很圓潤,這還真是劉墉的風格。」
蘇學林也仔細看著各處細節,臉色肅然,還不時地點點頭。
郭廣軍卻在這時,似笑非笑地說:「看著是像,但我聽說劉墉的字畫有很多是彷寫的,你確定還有他那些老婆們代寫的,這幅也難說。」
羅宇洋早就胸有成竹,當然不會生氣:「是不是真跡,讓蘇老師和秦老師兩位專家,一看便知。」
秦興賢雖然對古玩鑑定不太了解,但這輩子全都跟字畫打交道了,眼光自然很毒。
秦興賢一眼就看出這幅字畫的紙張非常特別,便對蘇學林說民:「蘇老頭,你來看這紙張……」
蘇學林笑著點點頭:「宇洋,你這小子從哪搞來的,這可是皇家貢紙。」
郭廣軍一聽,臉上的笑意就褪了,他畢竟是蘇學林帶出來的,當然聽說過皇家貢紙。
如果這幅字畫是用皇家貢紙所寫的,那基本上就可以確定這是劉塘的親筆真跡,而絕不是他那些小老婆代寫,更不可能是後世的文人彷寫的了。
蘇泰中驚奇地問:「那這是劉墉地真跡?」
秦興賢呵呵笑著:「看這筆法,溫柔敦厚,用筆圓潤,墨色重,又不冗餘,絕對是那個縮頭烏龜劉墉所寫的。」
縮頭烏龜?其他人都沒想到秦興賢會對劉墉有此評價。
要知道,劉墉可是與翁方綱、鐵保、成親王並稱為清代四大書法家之一。
蘇學林點了點秦興賢:「你這傢伙,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口無遮攔。」
羅宇洋其實明白秦興賢的意思,劉墉這個人的書法,之所以在館閣體中自成一派,就是因為那圓潤敦厚的風格。
俗話說得好,字能鑒人,這種風格也是跟劉塘這個人的性情分不開的。
劉墉儘管官居高位,但清朝皇帝的高壓統治,仍然讓他極度恐懼,以至於只能用圓滑來掩飾了。
秦興賢這種性格非常特立獨行的人,當然不喜歡這種為人處事的風格了。
其實,不管有沒有鑑定能力,人們看著這幅字畫便知道並非凡品,絕不是那種地攤上賣的貨色。
再一聽蘇學林和秦興賢的鑑定,那就更對這幅字畫的真偽沒有任何懷疑了。
紛紛有對字畫感興趣的人,走到近前細細欣賞著劉墉的書法,不時發出讚嘆聲。
丁英俊在一旁有點尷尬了,他本來以為羅宇洋遲遲沒拿賀禮出來,是因為沒做準備,或者實在拿不出手。
丁英俊就想讓羅宇洋當眾出個大醜,卻沒想到這傢伙早有準備。
羅宇洋不僅拿出了賀禮,而且這賀禮還不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字畫可是古董,其價值幾十萬,上百萬那都有可能的。
這可不是李宏年的什麼《迎客松》,可以相提並論的。
此時,劉墉的書法與翟大坤的畫,放在一起極為相配,讓這休息室瀰漫著一種古韻的氣息。
而那幅《迎客松》掛在旁邊,簡直有些扎眼。
郭廣軍甚至想要偷偷地把那幅畫收起來,免得被別人暗地裡嘲諷一番。
這時,秦興賢呵可笑了起來。
蘇學林問:「你笑什麼?」
秦興賢說:「你看,羅宇洋和蘇童,一個送畫,一個送字,還都是清朝的大家之作,你說這倆人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蘇學林笑了,也沒說什麼。
蘇學林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兩人商沒商量好不知道,但他們之前肯定有點問題,就是不知道問題大不大。
羅宇洋怔了怔,不由地看向蘇童,卻發現蘇童也在看他。
羅宇洋露出了微笑,直視蘇童那似水雙眸。
蘇童不禁移開了視線,臉上微微有些泛紅,心想羅宇洋這傢伙膽子越來越大了。
蘇學林說:「宇洋,幫我把這幾幅字畫收起來,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得好好保存。」
羅宇洋點點頭,依言三幅字畫收攏到一起,妥放到一邊的櫃架上。
蘇學林又說:「老秦頭兒,別人帶沒帶禮物我不在乎,你今天得準備了吧?」
「呵,你這老小子還跟我討起禮物來了,我能來就是給你面子了!」
「那哪行啊,必須得有。」
這兩個人身份雖尊貴,但鬧起來,就像是一對活寶,眾人看著也挺樂呵。
「好,你要禮物我給,但我事先可沒準備,就現場露一手吧!」秦興賢大聲說道。
「好!我就等你這句話了!」
所謂「露一手」,當然就是現場贈字了。
要知道,秦興賢不僅是國內最頂級的裝表師,而且還是一位書法大家。
秦興賢的書法,在國內書法界那可是頂呱呱的響亮,向他求字的人多了去了,但除非是跟他關係非同一般的,否則他理都不理。
據說在當代還健在的書法家中,秦興賢的書法在各大拍賣行的起拍價,一直都是前三名。
蘇泰中早知道這兩位長輩會有這麼一手,所以早做了準備,直接讓盧超去安排了。
不久,宴會廳的工作人員推來了移動書桌,筆墨紙硯樣樣俱全。
羅宇洋對秦興賢的書法非常好奇,連忙走上前去,觀察這位大家是如何施展的。
只見秦興賢壓好宣紙,對於桌上準備好的毛筆看都不看,讓羅希望把他自用的筆墨拿了出來。
看樣子,秦興賢早就有現場贈字的準備了。
只見秦興賢持毫,沾墨,那姿態簡直有如戰場上的將軍。
羅宇洋總算是見識到真正的書法大家了同,真是氣度十足啊。
接著,秦興賢便在紙上開始揮灑筆墨,那筆法流暢自如,眾人都看得十分入迷。
前後不足三分鐘,秦興賢便將那四尺長的全開宣紙,寫滿了龍飛鳳舞的大字。
秦興賢的書法就跟他的人一樣,還真是屬於狂放不羈的風格。
只見那些字飛揚跋扈,奔放自如,有如一個個猙獰的利爪,一不留神便會躍出紙來,撕碎獵物。
不過,對於不懂書法的人,要辨認出這些字,還真是有些困難。
因為秦興賢用的是草書,而且還是狂草。
只有蘇學林、蘇泰中這些對書法有研究的人,才能完全欣賞出秦興賢這蒼勁有力的筆法。
而其他人只是不停地讚嘆,卻很少有人能看出其中都了些什麼。
秦興賢將毫筆放下,然後笑著說:「蘇老頭,你真是有服氣,今天我的狀態格外的好。」
蘇學林臉上也是笑容滿面,伸出大拇指:「我算是服了,你這一手我還真學不來,我算是甘拜下風了。」
「先說好,我這字就是寫給你的,你別給我轉手賣嘍。」
「唉喲,老秦,你會不會說話?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缺錢缺到賣字畫的人嗎!?」
兩人這就又開始打起了嘴架。
這時,秦興賢忽然指著羅宇洋說:「你不是總吹你這徒弟厲害嗎?來,讓他過來看看我寫的是什麼?」
羅宇洋怔了怔,心想這「戰火」怎麼就燒到自己這裡了。
其他人也都是看熱鬧的居多,有的還起鬨鼓掌。
當然,還有幾個人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其中就包括丁英俊。
丁英俊自詡為大才子,很喜歡作詩,但是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秦興賢的這通狂草寫的是什麼。
這也太難認了,能完全肯定的不下五個字,如果丁英俊不知道這是秦興賢所寫,那他還以為是有人在宣紙上亂畫的呢。
丁英俊就不相信,這個「不學無術」的羅宇洋可以把這上面的字認全。
此時,蘇童心裡有些擔心,秦興賢所寫的內容她是知道的,是非常冷門的古代詩帖,如果不是對書法有研究的人,基本上不可能認全這些字。
被「趕鴨子上架」的羅宇洋上前兩步,仔細看了宣紙上面的墨字,不由地讚嘆道:「秦老師,您這一手狂草,寫的真是氣魄雄渾。」
秦興賢一聽,哈哈大笑:「你這恭維話我可愛聽,還能說出我用的是狂草,不錯。」
「如果我看得沒錯的話,秦老師的風格跟北宋黃庭堅有些相似,特別是一套狂思的筆法,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秦興賢止住了笑容,與蘇學林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之色。
其實,還真讓羅宇洋給說對了,秦興賢早年就是痴迷於北宋黃庭堅的書法風格,才入了書法的大門。
秦興賢幾乎臨摹了所有黃庭堅的字帖,後來才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但是不管風格如何變化,黃庭堅的風格印記仍然能在秦興賢的狂草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黃庭堅是誰?那可是北宋最為著名的大書法家,與蘇軾蘇東坡齊名,世稱「蘇黃」。
別說秦興賢了,就連蘇學林都沒想到,羅宇洋可以準確地將秦興賢的風格判斷得這麼準確。
秦興賢笑著說:「那你來說說,我寫的是什麼?」
羅宇洋微微一笑:「這是《寒山子龐居士詩帖》的全文……」
接著,羅宇洋便一字一字,不急不緩地念了出來。
我見黃河水,凡經幾度清。
水流如激箭,人世若浮萍。
痴屬根本業,愛為煩惱阬。
輪迴幾許劫,不解了旡明。
寒山出此語,舉世狂痴半。
……
羅宇洋的讀音極其準確,並且韻律感十足,甚至完全將詩中的意境給表現了出來。
所有人聽得都呆住了,沒有人肯開口說話。
這首詩為黃庭堅晚年所作。
就算不知道這首詩的詳細意思,但仍然能感到作者的決然意志。
羅宇洋停頓了幾秒鐘,又繼續念道:
有事對面說,所以足人怨。
心真語亦直,直語無背面。
君看渡奈河,誰是嘍羅漢。
寄語諸仁者,仁以何為懷。
歸源知自性,自性即知來。
「很好,很好……」秦興賢撫著自己的鬍子笑了起來,「蘇老頭,我還真是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
「你有個好徒弟呀!你說你……這樣的徒弟上哪找的呀?」
這時,羅希望忍不住說:「師傅,我也不差啊……」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羅宇洋表現完,便退了下來,他沒有回到原位,而是不動聲色地走到了蘇童身邊。
這時,羅宇洋才發現,蘇童今天穿的高跟鞋真有些高。
羅宇洋本身有一米七八,蘇童大概一米六八。
高跟鞋一穿,這下子都快趕上了他羅宇洋的的個子了。
羅宇洋低聲說:「我表現得怎麼樣?」
蘇童沒有看他,而是也壓低聲音說:「挺好的。」
「有沒有更崇拜我一點?」
「沒有。」
「……」
這時,忽然聽到有人說:「既然羅宇洋兄弟這麼懂書法,那是不是也可以上來寫一寫,讓我們見識見識。」
羅宇洋還想跟蘇童貧嘴,聽到這樣的話,卻怔住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郭廣軍。
無論是丁英俊,還是郭廣軍,馬興鵬,一直都想讓羅宇洋出醜,連連用招,跟車輪戰似的。
但無論怎麼下絆子,使套子,羅宇洋這廝全都能輕鬆化解。
這次又讓羅宇洋出了迴風頭,這些人哪裡肯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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