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霓裳委實不好，她萬萬沒想到蘇婉他們四個會回來。

  而且藍兆斌是跟他們一起回來的，她不是告訴過他了嗎？他怎麼不按照她說的做，真是要氣死她了！

  這一次她有預感，他們鮫人一族逃不過這一劫了，她的子民，她的孩子！

  她怨，她恨！

  蘇婉看到那群黑袍人的時候並不意外，她沒有理會何霓裳的叫喊，持劍上去就是劈。

  「真的是你們，可惡！」

  司澤一邊喊一邊掏出符籙去攻擊他們。

  見狀，何霓裳知道他們是不會離開的，她想罵他們，但話到嘴邊就咽了下去。

  藍兆斌手持大刀朝那群人衝過去。

  「你們該死，還我族人命來！皇，我來幫你。」

  何霓裳邊回擊，邊問已經衝到她身邊的藍兆斌：「不是讓你帶著晧兒逃出去嗎？你怎麼把他們帶回來了，晧兒呢？」

  藍兆斌雖然不知道蘇婉把何晧藏哪了，但他也是見過世面的，有了些猜測，覺得蘇婉有隨身空間。

  他大感意外，不過也沒有心思多想，要真的如他所想何晧就安全了。

  「皇，請放心，小公子現在很安全，別人是找不到它的，我們鮫人一族不能沒有你，我助你逃出去，我們殺出一條生路，你千萬不能有事，我們還要靠你呢！」

  何霓裳心說沒用的，她只能破釜沉舟，她已經想好了對策。

  何霓裳搖了搖頭，聲音鏗鏘有力：「我是不會逃的，身為你們的皇，你們的領袖，我不能逃，我的職責是無論發生什麼都給你們頂著，我是你們的天。」

  藍兆斌並不是一個感情細膩的人，他信奉流血不流淚。

  此時，聽了她的一番話，他想流淚，哽咽道：「我們一直以你為傲，正是有你在，我們才能安穩的生活，大家都很感激你，我們與你共同進退，殺光這些鼠輩！」

  藍兆斌想不通，他們鮫人一族並不與人結怨，怎麼會惹上這麼大的禍端，慘遭滅族。

  藍兆斌嘴唇顫了顫，努力憋出一句：「皇，我們都會沒事的。」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這麼無力地安慰自己。

  何霓裳還是不放心，族人在她面前被屠殺，她卻無能為力，她現在特別掛心她的孩子。

  她不確定地問道：「晧兒真的沒事？你不要騙我，就算是你把它藏起來了，只留下它一個，又怎麼會安全呢，它雖然懂事，也會哭鬧的。

  還有，你怎麼把他們帶回來了，這會害了他們的，我可不想牽連無辜。」

  何霓裳沒有說的是，她還指望蘇婉能好好待她孩子呢。

  經過她的觀察，她發現蘇婉很可靠，就憑她寵團團的那股勁。

  何晧很喜歡她和司澤，他們兩個對它很不錯，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它吃，一點都不吝嗇。

  種種原因，要是何晧跟著她，她是不會虧待它的。

  從蘇婉他們四個人的氣質，氣度，言行舉止來看，他們出身不凡。

  蘇婉還一身正氣，看著是疾惡如仇，光明磊落之人。

  何晧能跟著他們，說不一定還能沾點光。

  她是有私心的，她得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們四個折在這裡。

  蘇婉面色凝重，心情沉重，一路走過來她都沒有見到有活口。

  這群人為了滅族而來，鮫人一族難道有什麼寶貝讓他們覬覦？還是存在什麼特殊血脈。

  據她所知，鮫人一族並沒有什麼特殊血脈。

  要不然她一定會看到一團團不成型的肉泥，而不是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屍體。

  他們一定是衝著什麼寶貝來的，鮫人一族的寶貝是什麼？

  那群黑袍人看到蘇婉他們四個非常意外，也沒有想到他們戰鬥力這麼強。

  一個黑袍人被蘇婉和謝景堯夾擊，一個不慎就被蘇婉斬斷一隻胳膊。

  斷肢落到地上，那人像沒有知覺一樣，揮下一劍，把他們兩個擊退後，他撿起地上的手又摁了回去。

  看到這一幕蘇婉非常訝異，難道他們不是人？

  要是修士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把手臂給接回去。

  這群人好像與殺害赤族人是一夥的，好像又不是。

  難道是同一個組織？要是這樣事情就麻煩多了，想把他們一網打盡難度很大。

  此時，蘇婉和謝景堯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必須抓活的，才能挖出點什麼東西，但是他們並不好對付。

  謝景堯一劍朝那人的面門劈過去，他先虛晃一劍，再快速側劈過去。

  那人見狀，連忙往一旁躲，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中計了，想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那凌厲的一劍劈在他的面門上。

  不過他並不急，嘴角還勾了勾。

  結果出乎意料，那威風凜凜的一劍並未劈開他的面具。

  「神木做的面具。」謝景堯輕聲說道。

  蘇婉聽到了，這群人到底什麼來頭？

  對方人這麼多，他們幾個與他們打鬥並不輕鬆，蘇婉不敢掉以輕心。

  蘇婉他們也看不出他們的深淺，判斷不出他們的修為，這很難辦。

  一擊不成，謝景堯和蘇婉又迎上去，緊緊追著對方不放。

  另一邊，司澤就比較吃力一些，他只能使用各種法術和符籙。

  符籙一沓一沓地撒，這時候他可不敢用劍。

  他被逼得不斷退後，蘇璃比他輕鬆多了。

  對方分成了三伙人。

  一夥圍攻何霓裳和藍兆斌，一夥圍攻蘇婉和謝景堯。

  剩下的一個人對付司澤和蘇璃。

  他們兩個修為最低，對方覺得他們兩個是軟柿子，對付他們兩個不需要多少力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然而他們低估了蘇璃和司澤，他們兩個配合默契，讓對方吃了暗虧。

  在這緊急情況下，對方又派一個人過來協助。

  司澤被他們兩個擊飛出去，這個太突然了。

  那一掌就拍在他胸口上，他雖然有法器護體，但還是覺得五臟六腑絞痛，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他面色一白，把它咽了下去，想穩住身體，但勢頭太猛，他控制不了平衡。

  就在他即將倒地時，一隻纖細的手托住他的後背。

  手雖然纖細修長，但非常有勁。

  司澤心頭突然大定，心突然變得平靜下來。

  蘇璃推了他一把，等他站穩才撒手。

  「站穩了，這群人很狡猾，不好對付可別把小命交代在這裡。」

  這群黑袍人手段殘忍，像是邪修，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還是用毒更好，見效快，把它塗到符籙上，快，我替你掩護。」

  蘇璃塞了一瓶毒藥給他。

  司澤來不及擦嘴角上的血跡，吃了解毒丹，才用手把毒藥塗上去。

  蘇璃持劍劈過去，《問心劍法》已經被她運用得如火純青了。

  這套劍法比以往她練的任何一套劍法更好，在她手裡能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威力。

  儘管她修為低，但並不影響劍法的威力，不受任何限制，遊刃有餘，這讓蘇璃很欣喜。

  她越發覺得這套劍法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每次使用這套劍法的時候，她總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有什麼片段從腦海閃過，但她又抓不住，她好像忘記了什麼。

  感覺很重要，但她實在是想不起來。

  有這個收穫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像爹娘教她們姐妹倆的蘇氏劍法，還有她師尊教她的劍法，儘管她練得非常熟練，但她使用時效果大打折扣。

  這與她的修為掛鉤，她一直在找辦法彌補這個缺陷。

  因為蘇婉他們四個的加入，何霓裳得以喘口氣。

  但她還是很憂心，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會把他們都搭進去的。

  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她心知對方對他們鮫人一族進行屠殺，是不會留下任何活口的。

  長老們都死在了她面前，她都來不及哀痛，這時候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鮫人存活。

  何霓裳擔憂自己的孩子，也對它進行了安排，但她也並沒有忘記其他小鮫人。

  小輩們是他們鮫人一族的未來，是他們的希望。

  他們得讓他們活下去，也不知道五長老有沒有順利帶著他們從密道里出去。

  在滄渝之海與鮫人一族交好的海獸家族有兩家。

  雖然她已經派人去求助，但她也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她必須要自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看到因為蘇婉他們四個的加入，拖延了不少時間，讓他們的進度變得緩慢了不少，對方非常不悅。

  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速戰速決，把他們都給滅了，擋我們者死！」

  「阿璃，他們是什麼怪物？怎麼殺不死？用毒藥對付他們並不管用，你想想其他辦法吧。」

  司澤大吃一驚，他都懷疑這些不是人，是被人控制的傀儡，要不然他們怎麼刀槍不入，給他們下毒也不管用。

  見狀，蘇璃面色未變，祭出一張符籙把對方的攻擊擋回去。

  她的眼眸微動，一直在觀察他們，想找出他們的破綻。

  阿淵甩了甩尾巴，幫蘇璃把偷襲她的人給拍飛。

  替她減輕了負擔。

  另一邊。

  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他們卻奈何不了對方。

  對方雖然被他們砍傷，但他們恢復很快。

  蘇婉想斬下他們的頭顱，她就不信了，讓他們頭身分離，看他們還怎麼活，這樣就能徹底解決他們了吧。

  這麼久了，對方一個人都沒有損失，蘇婉也不敢分神，一心對付他們。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阿堯，你可有主意？」

  謝景堯溫聲道：「難辦，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難以與他們抗衡，還是想辦法全身而退，把何前輩救出去再說。」

  看來想抓他們逼問是不可行了，蘇婉有些失望，但她並不氣餒。

  打不過就撤，這沒有什麼可恥的。

  總有一天她會找到真相，把他們一網打盡。

  「阿姐，阿澤，謝景堯，閉氣。」蘇璃喊道。

  這時一道驚呼聲響起：「皇，你沒事吧？」

  伴隨著藍兆斌的聲音，是何霓裳被擊飛，一把鋒利的劍插在她胸口上。

  一陣綠色的霧氣升起。

  是毒氣，蘇婉他們四個反應及時，閉了氣，又戴上面罩，把毒氣隔絕在外邊。

  但何霓裳和藍兆斌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兩個吸收了不少毒氣。

  藍兆斌臉色立時變成紫黑色。

  蘇婉和謝景堯退到他們兩個身邊。

  「何前輩，你們沒事吧？」

  何霓裳嘔出幾口血，她抬手虛空點了點，四周大亮。

  陣法啟動，暫時攔住了他們那群人。

  蘇璃和司澤也趁機跑了過來。

  她塞了兩顆解毒丹給他們兩個，給他們把了一下脈。

  「阿璃，怎麼樣了？」

  還沒有等她回答。

  何霓裳就說道：「沒用的，這毒沒法解。」

  他們兩個都感覺得到身體內的生機在消失，這次她真的要隕落了。

  「何前輩，不會的，阿璃毒術很好，她能救你們。」

  「沒有相應的靈草，要煉製解藥也需要時間，我等不及了，兆斌，你本能活，你非要回來，你不應該回來的，我的晧兒怎麼辦，其他小鮫人怎麼辦？」

  藍兆斌紅著眼眶道：「我不悔，能與皇一起死是我的榮幸，可惜不能手刃仇敵。」

  何霓裳緊緊抓住蘇婉的手，祈求道：「蘇姑娘，我的晧兒就拜託你了，幫我找五長老，她帶其他小鮫人離開了，也不知道順不順利。

  我的孩子安全嗎？我再也保護不了它了，你答應我，替我好好照顧它。」

  蘇婉沉重地點了點頭，「何前輩請放心，小鮫人現在很安全，趁著還有時間，你們就與我們一起出去，我有辦法藏起來不讓他們找到。」

  「來不及了，聽我的，你們要好好活著，離開這裡，沒有時間了……」

  何霓裳把內丹取出來，塞到蘇婉手裡，「這個是給你的報酬，我的修為都在這裡了，煉化它，助你修行。」

  蘇婉還想說什麼。

  何霓裳念了一個「啟」字。

  一道光罩在他們四個身上，何霓裳推了他們一把。

  「何前輩～～」

  他們四個感覺腳下一陣晃動，一陣風捲起他們。

  看到他們四個消失在她面前，何霓裳笑了笑。

  轉身面向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