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冷冷地催促他們兩個。
宮冥昊更加緊張了,也愈發的焦急,他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雖然說得大義凜然,但誰又想死,他父親拿他換族人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不代表他不失望。
那些口口聲聲說他大義的人,急著給他戴高帽,就是怕他反悔,在逼他赴死,誰都知道,只是不戳破而已。
宮冥昊看著身旁的宮家主,他一臉的難過,舉著一把劍,拿劍的手顫抖著,似乎是不忍。
但他看得很明白,他不是不忍,他是不想擔上殺子的名聲。
現在又有四大世家的人在場,他更加不想讓別人看他的笑話,看他們宮家如此狼狽的模樣。
宮冥昊沒有求宴煜溪,他知道求他並沒有用,不管宴煜溪怎麼做好像都是錯的。
況且蘇璃根本就不聽他的,她都把他們的路給堵住了。
他不能背負上弒父的名聲,要不然就算是活著回去,他再也不能當宮家的未來當家人了。
身為少主享受著榮耀、資源,權利等,到關鍵的時候就要做犧牲,他所接受的教育都是以家族為重。
但人不可能沒有私心,誰不想活著?想到平日裡與那些兄弟姐妹的爭鬥,他們總是想抓他的錯處,宮冥昊就不甘心,他要是死了受益的就是他們。
蘇璃的警告聲還在耳邊,其他三家的人都不敢說話,就算是想說,有金龍的壓制他們也說不出口。
風家和石家的人倒是高興,要是宮家的人被滅族了更好,對他們有利。
心裡高興卻不能表現出來,落井下石並不會受待見,他們還沒有那麼傻,只需要靜靜看戲就行了。
風淳綺暗中舒了一口氣,此刻她覺得她眼界還是低了些,她看走眼了。
想當初他們四個,她只看得上蘇婉和謝景堯,對司澤和蘇璃她是不怎麼看得上的。一個沒心機,一個資質差,修為低,要不是長得好看都沒有人注意。
她還自以為是的覺得都是宴煜溪在庇護她,她才得以在宴家安穩的呆著。
誰知人家深藏不露。
她偷偷地瞥了蘇璃一眼,她一襲紅衣,冷著一張臉,臉上還沾著少許的血。
紅衣上的血跡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她整個人顯得很妖冶。
她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怪不得別人在背地裡喊她妖女,確實很像妖女。
而著一身素衣,有些清冷,一身正氣的蘇婉就如同仙女一般了。
宮家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看了宮冥昊幾眼,頂著金龍的威壓,他快撐不住了,他不想做手刃親生兒子的人,盼著宮冥昊能聰明些,他自戕就不會讓他為難了,還可以顧全宮家的臉面。
宮冥昊看懂了他的眼神,他垂著眸,偷偷地握了握拳頭,把頭往下低,裝作不懂他的意思。
隨後他閉上眼睛,說道:「父親,動手吧,請成全孩兒的心意,能為宮氏一族做點有意義的事,我很榮幸……」
司澤總覺得他們兩個怪怪的,「你們是不是話太多了,追殺我們的時候倒是乾脆,現在就拖拖拉拉的。」
蘇婉勾了勾唇角,在心中偷偷一笑,這對父子可真有意思,演得倒是很真,聰明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婉倒是很有耐心,多看會戲就當是樂趣了,反正丟臉的又不是她。
蘇璃心情不好,她可沒有多大的耐心,她是不想管這些事情的,但蘇婉又給她使眼色。
這個黑臉只能她唱,她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她也不介意別人說她心狠手辣,說她是狐狸精,妖女之類的。
而蘇婉與她不同,她就是陽光,從出生起她的名聲就很好,心腸也較柔軟。
不過並不會無緣無故發善心,她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
蘇璃不介意當她手中的那把利劍。
看到這樣的蘇璃,風淳衣並不意外,她早就見識到了她的手段,她已經被她列入不可招惹的名單中。
現在她很感慨,她仗著家世,父母、兄長、姐姐的偏寵,很少把人放在眼裡,對看不順眼的人隨意打殺。
認為那些資質差的人很低賤,從不把他們的性命當回事。
就算是石妍希資質比她好,修為比她高,她也看不上她,每次見到她都諷她幾句。
但像其他三家的少主她是不敢惹的,更何況是他們的家主。
現在看到蘇璃臨危不懼,這麼硬氣的模樣,她才真正意識到她們之間的差距,她才意識到自己只是紙老虎而已。
蘇璃給蘇婉使眼色,之前一直躲著宮家人的攻擊,她又不敢分神,還努力地想引出那個人。
她修為又低,現在放鬆下來就覺得疲倦,想睡覺。
她都想直接躺在阿淵頭上睡覺了,他們的死活她可不關心。
她原本想著讓阿淵鎮場就行了,讓她阿姐處置宮家的人。
反正他們是死是活都影響不了他們。
但是她阿姐讓她出頭,她就只能拿他們宮家父子開刀,讓他們斗一斗,挑撥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
這隔閡的種子已經種下去了,他們宮家今後肯定熱鬧,比要了他們的命效果更好。
知道她不耐煩了,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而且她還一身是血,蘇婉擔心她的身體,她知道不能拖了,戲也唱完了,還是早點解決這件事。
「宮家主,你手別抖啊,是不是嫌你手裡的劍不鋒利?害怕一劍下去不能殺了你兒子?
人的喉嚨最脆弱了,就算是鈍刀輕輕一抹,人就死翹翹了,還不動手?不捨得你兒子死,那你就自戕。
你不想當你們宮家的罪人吧,修仙界雖然是以修為論輩分的,不過不管是你的年紀還是修為,我都應當叫你一聲前輩。
我尊重你就叫一聲宮家主,成王敗寇,想必宮家主比我還清楚這個道理,給你們一個體面,你們要是不領情,就休怪我無情。」
她又看了四周的人一眼,冷聲道:「你們也都看好了,長長眼,我本不想惹是非,奈何是非主動上門。
想欺我年少,欺我們人少,是外來人的儘管來,想試試我手中的劍,我隨時奉陪,看是誰死,是誰活!」
「動手,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搶我們東西的下場,別搞得你們像受害者似的,我們才是受害者。」
蘇婉把劍架在宮家主的脖子上,宮家主死比宮冥昊死更好一些,背後主導的是宮家主,這點蘇婉心裡很清楚。
宮家主要是死了,估計其他三家的人非常高興,他們不用親自動手就擠掉了對手,這種好事他們求之不得。
「宮家主,你打傷了我妹妹,我還沒有找你算帳呢,我數三下,你要是不動手,我就把你腦袋給砍下來,一、二……」
當她數到二時,宮家主狠了狠心,舉劍朝宮冥昊刺去。
雪白的劍光映入他眼底,宮冥昊下意識的想躲,但他被定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劍朝他刺過來。
他的心「砰砰」地跳得飛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他腦子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他不想死。
眾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宴煜溪想開口,他嘴巴動了動,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錚」的一聲。
宮家主手中的劍飛了出去。
宮家主被嚇得手心都是汗。
蘇婉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威壓。
有兩人從天而降,一人朝宮冥昊撲過來,直接抱住他,「昊兒……」
宮冥昊睜開眼睛,他背後的衣服都濕透了。
「母親,你怎麼來了?」
宮夫人摸了摸他的身體,擔憂地問:「昊兒,你沒事吧?」
宮冥昊搖了搖頭。
是大乘修士,果然不出她所料,人還是來了。
宮家主看到來人時非常激動,「老祖宗。」
來人一頭白髮,一身金袍,長得有些魁梧,臉上有少許皺紋,眼神鋒利。
宮家老祖沒有看宮家主,而是看蘇婉和蘇璃,還有金龍。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都清楚了,他們宮家搶他們的龍珠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本來修仙界的不少東西都是靠搶的。
誰的手上不沾點血,只不過沒想到這次他們栽了,宮家丟了臉面,他不得不出面。
宮夫人在家時一直心神不寧,金龍的出現引起了宮家老祖的注意,他是大乘修士,可以撕裂空間,快速的去某個地方。
宮夫人就央他帶她來,沒有想到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丈夫舉著劍要殺自己的兒子。
宮夫人後怕不已,很恨,她不恨蘇婉他們,反而最恨宮家主。
「你竟然要犧牲我的昊兒,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她恨恨地說道。
宮家主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你別胡鬧,我也是迫不得已。」
宮夫人還待要說什麼,宮家的老祖突然說道:「幾位小友,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弄到這種地步,是我們宮家對不住你們。」
他先示弱。
一個大乘修士的面子蘇婉還是要給的,他的出現正合她意,要不然她不會拖這麼久。
宴家主和宴夫人也隨著趕到,風、石兩家的家主也都來了。
這場面有點壯觀。
宴夫人看到自己的哥哥這麼狼狽,她是坐不住的。
她急道:「蘇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冤家宜解不宜結,有什麼事咱們再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