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罪人

  韓攸寧笑著給阿秀介紹玉娘,「這位便是家父麾下文將軍的夫人,太后親封的五品誥命夫人。【,無錯章節閱讀】」

  阿秀聞言,便知玉娘身份,去年年底鬧得沸沸揚揚,晉王和晉王妃卻力挺她,最後是太后出面制止了流言。

  她起身又一次福禮,「文夫人。」

  玉娘又是紅著眼頷首,喉嚨里模糊嗯了一聲。

  阿秀又對著韓攸寧福禮,「昨日三殿下與奴婢說了之後,奴婢方知,王爺和王妃為救三殿下冒了多大風險。奴婢那日不知深淺唐突相求,王妃非但不怪罪,還暖聲安慰,應了奴婢……王爺和王妃大恩,奴婢結草銜環,定當報答。」

  韓攸寧示意她坐下,笑道,「你是三皇子的侍妾,如今又有了身孕,無論如何也不能自稱奴婢了。往後,不可妄自菲薄。」

  阿秀眼中含著敬意,「妾身謹聽王妃教誨,妾身記下了。」

  她坐了下,便聽晉王妃含笑道,「這恩德,倒也說不上多大。因果循環,我應你自有應你的道理。阿秀,你可記得自己曾叫過這個名字?」

  阿秀愕然,怔怔看著韓攸寧,「王妃……王妃怎知妾身的乳名?」

  「阿秀……」玉娘終於忍不住,悲泣出聲,「你還記得你的名字?」

  阿秀茫然,心底隱約有了些猜測,她站起身看著玉娘。

  玉娘下炕走到她面前,淚流滿面地看著她,「你的右邊耳垂,有顆胭脂痣,可對?」

  阿秀紅著眼圈點頭,囁喏道,「你是……」

  玉娘握著阿秀的手,顫聲道,「我是你娘,在你三歲時被你爹賣到了青樓,後來我回去尋你,才知你也被那殺千刀的給賣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托人打聽你的下落……」

  她賺的銀子,都用來打聽阿秀的下落,哪怕那些人誆她銀子,她也認了。每一絲希望,她都不想錯過了。

  「娘!」

  玉娘還想再說些什麼,來解釋自己的不得已,卻一下子被阿秀撲了個滿懷。

  玉娘手在阿秀身後頓了頓,便輕輕落到了她肩上,緊緊摟著她,「阿秀,乖阿秀……」

  她沒想到,女兒還肯認她,不嫌棄她的出身。

  她的福氣,怎麼這麼大?

  韓攸寧笑吟吟喝著茶,免了母女二人鄭重其事的跪禮。

  「你們私下裡相認了就好,明面上還不能與人知曉。否則,皇上定然會猜到是晉王設局救的三皇子,那麼咱兩府誰都別想活。所以,這件事誰都不能告訴,可明白?」

  阿秀神色謹然,「妾身明白。」她頓了頓,試探地問,「妾身可否告訴三殿下?他定然不會說出去的。」

  韓攸寧和玉娘相視一眼,露出一抹笑來。阿秀當真是半點不嫌棄她這個娘的出身,竟要主動跟三皇子說起這事。

  玉娘臉上一片欣慰。

  韓攸寧笑道,「你能這樣想是好事。不過,此時三皇子說不得已經知道了。三皇子既然能猜到是王爺相助,自然會刨根問到底王爺相幫的緣由。但這件事他會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阿秀默了默,「不管怎樣,妾身不能不認自己的親娘。三殿下若是介意,我便回來陪阿娘住。」

  玉娘嗔了她一眼,「說什麼傻話,你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是說走就能走的?」

  阿秀有了幾分撒嬌的語氣,「我不管。」

  玉娘笑,「你能有這般底氣說話,可見三殿下待你是極好的,娘也就放心了。」

  阿秀依在玉娘懷裡。

  陽光灑落母女二人的身上,溫暖明媚。

  韓攸寧面露艷羨,有個娘,可真好。她這兩輩子都沒在親娘懷裡待一待,也不知那到底是何等滋味。

  秋葉進來,「王妃,三殿下要來給您請安。」

  韓攸寧起身,出了寢殿,去了前一進的會客廳。

  她沒讓阿秀跟著,她知道,趙寅定然是有話要問。最近幾次見面,趙寅對她的冷意和探究,她看得明白。

  趙宸設計於他,卻不知趙宸是說了些什麼,讓他懷疑到了她身上。

  她坐在上座,沒多久趙承淵便和趙寅一起進來。

  趙寅做長揖行禮,沉聲道,「侄兒謝過皇嬸搭救之恩。大恩大德,趙寅銘記於心,他日定當報答。」

  韓攸寧雖救他,卻不代表原諒了他,她淡聲道,「三皇子無需謝我,你該知道,我救的不是你,是阿秀。你要謝就謝阿秀吧。」

  趙寅看著韓攸寧眼中的冷淡,盤旋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敢問皇嬸,不知侄兒何時做了錯事,得罪了您?」

  韓攸寧冷笑了笑,「得罪這個詞,還是太輕。不過是什麼,我不會告訴你。你只需知道你欠我的,就夠了。」

  趙寅沉眸。

  晉王妃即便在此時,對他都是充滿了仇恨,就似是,血海深仇。她這話與太子所言有其曲同工之處,他難道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什麼錯事?太子所說的那個啖毒懸樑的女子,到底是誰?

  他拱手道,「皇嬸如此說,定然是趙寅錯了。趙寅自認活得明白,在獄中方知,自己是再糊塗不過的人。許多事,趙寅自認坦蕩清明,行事只憑一腔熱血,最終卻是錯得離譜。皇嬸若能告知一二,趙寅以後也好知錯則改,莫再錯下去。」

  他的錯,一不知皇家無父子兄弟。二錯未看清舅父奸佞。三錯未看清母妃暗中心計,讓她一錯再錯——設計毒殺太子,以此陷害晉王和晉王妃,竟然是她所為,單憑這一點,他便是百死莫贖了。不管是太子殺他,還是晉王殺他,都是理所應當。

  第四錯,他欣賞阿秀性情,便收了侍妾,卻從未想過將他當做妻子,當作相伴一生的知心人。他在外對溫雅賢淑可堪宗婦的閨秀動心,卻不知與他患難與共的知心人一直就在身邊。

  韓攸寧真想告訴他,他的錯,到底是什麼。他毀了的何止是一個女子的清白,還有她一生的命運。

  她冷聲道,「你走吧。」

  趙承淵的眼中已經蒙上了寒霜,趙寅手上的傷口,割得還是淺了,「三皇子已經請安了,便回吧。」

  趙寅暗嘆了口氣,拱手告退。

  這件事,或許要成為永遠的謎了。

  他甚至已經在心裡為自己定了案,在晉王妃這裡,他是罪人,需以死謝罪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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