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婉早已白了臉色,她太清楚外祖父一死對她意味著什麼。Google搜索
除了侯府的權勢,還有祖父幾十年維護下來的勢力,都將離她而去。
還有母親,那是她的生母,跟隨一輩子的烙印……那才是對她影響最大的。
她悲泣出聲,「外祖父……三殿下,那我母親呢,我舅父表兄呢,他們怎麼樣了?」
韓老夫人也反應過來,皇上既然給大哥定了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侯府其他人,怕是也跟著保不住了。
她急切問道,「對啊,侯府家眷是如何定罪的?」
趙寅看著此時才知道著急的韓老夫人,淡聲道,「早朝上,父皇著令太子領大理寺酌情處置。下朝後太子和定國公便一同去了大理寺。
本王下了朝便著急趕了過來,就是想讓老夫人提早作打算。不成想,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見到尊顏。耽擱了這麼久,怕是大理寺已經把該定的罪都定了吧。」
韓老夫人真真的懊悔不已,她哪裡是知道這件事!
她哀求道,「老身現在就去大理寺,三殿下與太子交好,求您陪老身一起過去周旋一下……」
趙寅淡淡道,「不是本王推脫,太子若是定了的罪名,本王怕也干涉不得。老夫人不若求一下定國公,說不得有幾分作用。」
韓鈞?他恐怕落井下石都來不及!
韓老夫人苦笑道,「他若是有心,便該先回府與老身商議,而不是直接去大理寺了。」
趙寅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起了身,「本王無能為力了。」
韓清婉起身走到他身前,眼中含悲含情,仰頭淒婉道,「三殿下,不管是否有結果,求您陪祖母過去一趟。若是母親進了教坊司……有個做官妓的母親,小女也不必活了……」
說著話,眼淚便蜿蜒而下。
優美,楚楚可憐。
趙寅看著她,心情複雜。
似乎,她並不是自己想像的模樣。
之前那個恬淡溫雅的女孩,他現在幾乎尋不到半點影子。就連這雙多情的眸子,此時看起來也是沾染了別的東西。
算計,欲望。
或許,原本就有,只是一直風平浪靜,一切都隱藏的嚴實。
就似七皇叔,就似太子。
誰又是表面那般溫潤如玉的?
就連自己……
他嘆了口氣,「你這身衣裳,換掉吧。」
韓清婉低頭看了看,這是她最好的一身衣裳,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緙絲,可才穿了幾次,就應了韓攸寧那句話,段時間內是沒機會穿了。
她低聲道,「小女要服喪,是穿不得了。」
趙寅想再提醒幾句,女子保持本真才是最美最動人的。
可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對老夫人道,「走吧。」
韓清婉送他們出了會客廳,看著趙寅離去的挺拔背影,神色悵惘。
他不但沒有殷勤熱切,而且似乎比之前冷淡了。
趙寅先一步出了國公府,在府門口等著韓老夫人的馬車。
一輛馬車從府里出來,趙寅以為是韓老夫人的馬車,正欲上馬,卻見馬車停在他身邊,錦簾掀開,露出一張沾了朝露晨光的笑臉,清澈恬靜。
韓攸寧笑吟吟看著他,「三殿下來敝府是為何事,為了巴結佳人?」
趙寅與她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再加上韓清婉的描述,只覺得她狡詐無比,又攻於算計,戲耍人心。
定國公光明磊落,是他敬重的錚錚鐵漢,可他的女兒,竟是如此不堪。
可昨日在荷塘湖心亭,聽她說的那番話,卻是讓他心生敬佩——「這樣的鳳凰,又有什麼值得人羨慕的。比起來永生,比起來富貴榮華,我只想要一世安寧。」
她無視於太子的屢屢示好,七皇叔的偏愛她也淡然視之。
旁人汲汲營營想要謀取的鳳凰命,她卻棄之如敝履。甚至為了救老夫人的管事媽媽,應下忠國公府的親事。
這份淡泊和氣魄,與他之前認為的樣子大相逕庭。
不愧是定國公的女兒。
面前這女孩的笑容里,帶著鄙夷和嘲諷。
就似從一開始見面,他對女孩便充滿了敵意,女孩對他更是敵意滿滿。
他拱手道,「之前多有冒犯,還望韓大小姐見諒。」
韓攸寧依然是笑著,眸子裡卻是帶著冷意,「見諒?我憑什麼見諒?冒犯了,做錯了,你總得付出些代價才行。」
趙寅皺眉,她的樣子,就似乎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卻不知要什麼代價才能平息韓大小姐的怒氣?」
韓攸寧緊緊捂著脖頸,掌下一片灼痛,笑問,「那三殿下說說,你肯付出多大的代價?」
即便是時隔三年,即便是隔著一世,她還清晰記得趙寅摟著她吸吮噬咬的樣子,身上一朵一朵的印記,到現在還在灼傷著她。
她失去的清白,還有那隨之而來的漫長劫難,要多大的代價,才能足夠償還?
趙寅沉聲道,「本王與你致歉,是因之前對你有些誤解,可本王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韓大小姐如此大的怨氣。」
韓攸寧輕笑,「你做錯了什麼,我不會告訴你,你要付出什麼代價,我卻可以告訴你。」
她趴在窗上,笑容天真無害,輕輕道,「我想要你的命。」
我想要你的命。
從小女孩嘴裡說出來的嬌嬌軟軟的話,本毫無威懾力可言,可聽在趙寅耳中,卻帶著森森寒氣,帶著徹骨的恨意。
趙寅上過戰場,殺過人,他能敏銳捕捉到對方的殺意。
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出與她有什麼要人命的仇恨,他不明白這徹骨的恨意從何而來。
他眸子裡染了冷意,「韓大小姐這話就說得過分了。」
韓攸寧嫣然一笑,「我開玩笑呢,三殿下這麼認真作甚?三殿下堂堂七尺男兒,經不起小女子一句玩笑話嗎?」
「真沒勁。段毅,走了。」她衝著段毅喊了一聲,放下了錦簾。
馬車轆轆離去。
趙寅站在府門口,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寒眸微縮。
這是玩笑嗎?
哪裡有這麼真的玩笑?
韓老夫人的馬車出來,趙寅收斂心神,驅馬走在前面。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