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鈞有些意外女兒看事情的通透。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方才請來的大夫,老夫人很是不信任,推辭了許久才肯讓他們診脈。不過尚未診出結果,晉王就來了。
只是……
女兒的神態他看在眼裡,她見到晉王的歡喜和親昵,太不尋常。
韓鈞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管了。」
他轉向趙承淵,「王爺,敝府有病人,恕不招待了。」
韓攸寧沒成想父親如此強硬,怎就比前世還不好說話了?
趙宸時常到府上,父親都沒阻止,趙宸的身份可比趙承淵敏感多了。
趙承淵微笑道,「定國公如此,可不是對待昭平救命恩人的態度。本王思來想去,也沒想出與定國公有什麼深仇大恨,連入門都不得。」
韓鈞冷然看向他,「王爺當真不知?」
趙承淵笑道,「若說是因著舅母得罪令慈的私怨,未免貶低了定國公的胸襟。若說是因著昨日刺殺的事,皇兄又是信了本王無辜。若說是要避諱皇室武將私交,可也不至於這麼不講情面。別的,卻是想不出來了。」
韓鈞沉眸看了他片刻,伸手道,「王爺請!」
「定國公請。」
趙承淵先韓鈞一步,負手從大門進了國公府。
韓攸寧看著互相很不客氣的二人,心底疑惑愈深。
那個白鬍子老大夫拄著拐棍,扶著背藥箱的中年男子,顫巍巍遠遠地跟在後面。
韓攸寧走到他們身邊,問道,「老先生,您怎麼稱呼?您高壽了?」
老大夫看了眼說他「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的小胖丫頭,聲音蒼老緩慢,「老朽姓張,年紀……年紀……」
一旁的男子道,「父親,您今年八十有一了。」
張老大夫恍然道,「哦哦,對對,想起來了,老朽八十一了。」
韓攸寧汗顏。
您確定您這是自個兒想起來的?
她開始懷疑,這位老大夫到底能不能行。
她微微笑道,「張老先生果真高壽,想必五代同堂了吧?」
張老大夫點頭,「恩,五代同堂了,玄孫好幾個了。」他指著一旁的男子,「這是我家老三,是開綢緞莊的,他最是孝順。」
男子道,「父親,兒子是老四。」
張老大夫撅著鬍子瞪他,「我說的就是老四!」
男子畢恭畢敬認錯,「是,是兒子聽茬了。」
韓攸寧禮貌微笑。
春暉堂。
韓銳領著三個子女在院子裡跪地迎接,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韓銳跪得艱難,額頭已經出了細密一層汗。
趙承淵沒有免禮的意思,而是不緊不慢說了些場面話,方讓他們平身。
跪地迎接的還有兩個大夫。
韓鈞問他們,「家母脈象如何?」
兩個大夫又戰戰兢兢跪了下去,其中一個說道,「回國公爺,老夫人肝氣鬱滯,損及心脾,脾傷運化失職,氣血生化無源,藥石治標不治本……」
韓鈞臉色冷峻,「當真?」
兩人伏地,顫聲道,「不敢欺瞞國公爺。」
韓鈞吩咐貼身侍衛韓青,「帶兩位大夫下去開藥方喝茶,若說的是實話,就賞二十兩銀子,若證實了是假話,就賞二十板子。」
「是!」
倆大夫變了臉色,「國公爺,看診各有診斷,不見得儘是準的……」
韓鈞淡淡道,「若是對到一處,那有可能,可若都是錯到一處,本公便誰也饒不了。」
兩人跪在地上,愈發瑟瑟,竟是起不來了。
韓鈞冷掃了一眼韓銳,引著趙承淵和張老大夫進了上房。
韓老夫人已經從內室挪到了外間的矮榻上,勉強半倚半坐著,她由丫鬟扶著,在榻上下跪行禮。
趙承淵待她全了禮,方淡聲道,「老夫人免禮。本王聽聞你病了,特帶了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過來,說不得老夫人的病就治好了。」
韓老夫人艱難坐了回去,大喘著氣,良久後方道,「謝王爺好意……怎敢勞煩王爺親自來一趟,老身的病沒什麼大礙,說好也就好了,倒也不必再勞煩王爺的人了。」
「已經勞煩了,你就受著吧。」
趙承淵朝著張老大夫抬了抬手,「張老,診脈吧。」
韓老夫人推諉不過,躺了下去。
張老大夫顫巍巍坐到炕前的椅子上,放下拐棍,又慢吞吞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來脈枕。
老夫人的丫鬟將老夫人的手腕放上,剛要搭上絲帕,就聽張老大夫說,「帕子就不必放了,老朽都七十八了,她也六七十了,還避諱什麼?老夫本就手上不靈敏了,你再搭了帕子,老朽還能診出個什麼來?」
此言一出,房裡的許多人都變了臉色。
這老大夫太過猖狂!
韓攸寧嘆了口氣,您已經八十一了啊,老先生!
她哀怨地看向趙承淵,深深地擔憂起來。
你找的什麼大夫?好歹找個年輕點的啊!
趙承淵泰然坐著,神色不動如山,見她望過來,唇角微勾。
韓鈞臉色也不好,「張老慎言。」
尚不到六十的韓老夫人也極惱怒,可旋而又放鬆了下來,擺手道,「無妨,既然老大夫如此說了,便不必用帕子了。」
張老大夫滿意地點點頭,「恩,是個懂事的。」
他抬手放到了她手腕上,閉眼凝神。
房裡的人都屏息盯著他,等著他的診斷。
可等了許久之後,老大夫還是閉著眼睛。
韓攸寧仔細觀察了一下老大夫的手指,在老夫人手腕上一動不動,不似別的大夫那般還要幾個手指輪番交換著診脈。
不單手不動,眼珠也不動,看那樣子,倒像是睡著了。
韓攸寧再次看向趙承淵。
趙承淵淡聲道,「張老闆,喊醒你父親吧。」
「是,王爺。」
房裡的人齊齊無語。
韓清婉看向韓攸寧的眼裡已經多了絲譏笑。
張老闆走到老父親跟前,扶著他的身子輕搖了搖,「父親,醒醒。」
如此喊了好幾遍,張老大夫睜開了眼,似有些迷惑不知身在何處。
「嗯?」
「父親,您在定國公府診脈呢。」
張老大夫眼睛一瞪,「我自然知道是在診脈!這不正診著嘛!」
他的手又在老夫人手腕上搭了一下,便撤走了。
「準備後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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