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刺殺(一更)

  第147章 刺殺(一更)

  韓攸寧倚著迎枕,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趙承淵,「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趙承淵道,「菩薩渡的是人心,不渡劫難。世間苦難,唯有自渡。」

  韓攸寧道,「所以,王爺覺得我怪菩薩不夠慈悲,是怪錯了?」

  想起她前些日子崩潰大哭的樣子,還有她提起家人時,情緒無法自抑的樣子,趙承淵低嘆了口氣。

  我只是心疼,你心裡太苦。

  他目光撫上韓攸寧緊皺的眉頭,很想替她舒展開,「菩薩能做的,只是讓你心裡沒那麼苦。」

  就像當年,他在滄源山頂時一般。佛祖只是讓他沒有成魔而已,苦難還是要自己去承受。

  韓攸寧輕輕閉上了眼睛,壓住眼中的濕潤,她的苦,菩薩又怎麼渡的了,消的淨?

  她低啞著嗓子,緩緩道,「王爺,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恨嗎?我想永平侯闔府的人陪葬,想整個二房的人陪葬,一個都不放過。我想永平侯被千刀萬剮,讓他嘗嘗我親人臨死前的恐懼和痛苦。」

  「我知道。」

  韓攸寧睜開淚眼,嘴角扯動了一下,「你知道?父母盡失,親人盡失,二百多條人命,這種噬心的痛和恨,沒有經歷的人怎麼會知道?」

  趙承淵沒有回答,撫上她的眼睛,「閉上眼,我給你吹塤。」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通體碧綠的玉塤來,湊近唇邊,一聲古樸悠揚的音律流淌而出。

  樸拙抱素,獨為地籟。

  韓攸寧閉眼聆聽。

  許久沒聽了。

  在山頂上,她最愛聽他吹塤,那時心無悲傷,聽在耳中只覺悅耳。

  此時聽來,那是一種似乎跨越了千百年而來的聲音,悠遠蒼涼。

  似經歷了金戈鐵馬的蒼茫大漠,風沙吹過,斷壁殘桓立於天地間,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夢中有金戈鐵馬,刀劍爭鳴,一個白衣染血的絕艷少年,手持長劍縱馬疆場,身後的血色染紅了鉛沉的天。

  低沉的號角,嗚咽的風,血色戰袍,獵獵作響。

  倏而間,蒼茫血色不見,只一片茵茵草地,漫山的野花,有鳥鳴春澗,有溫情如水。

  趙承淵一直吹著,塤音在房間內縈繞,絲絲繞繞。

  一直到榻上小小的人兒眉目舒展,呼吸綿長,他方停了下來。

  他將矮几拿開放到地上,又將枕頭擺放好,抱起韓攸寧將她放平了,蓋上嶄新的錦被。

  趴在塌邊昏昏欲睡的鈴兒,聽到動靜睜開眼看了一眼晉王的動作,又麻木地閉上眼徹底睡了過去。

  趙承淵繼續吹起了塤。

  羅平走到豹形紫銅熏爐旁,點上了薰香,薰香香甜,裊裊升起,在房間中緩緩蔓延。

  房間裡還有葉常和段毅在,羅平給每人分了一顆藥丸。

  葉常知道這藥丸的作用,神色凝重起來,吃了藥丸後以眼神詢問:出什麼事了?

  羅平指了指了地板。

  葉常臉色一凜,「可知來歷?」

  羅平搖頭,「剛剛發現的,不對勁。」

  羅平、葉常和段毅警戒了起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街道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有侍衛在前面清街開道,看熱鬧的百姓被趕到了路邊,有士兵人牆攔著。

  趙承淵站在窗前,塤聲依舊。

  不遠處的街道上人群擁擠,往這邊涌動著。

  為首的是皇上儀仗,冗長的儀仗後,是寬大奢華的龍駕,九重華蓋,以金玉珠寶為飾,內有銅牆鐵壁,由八匹駿馬拉著。

  慶明帝趙承徹並不在車上,二十身著龍袍佩戴著輕甲,騎馬而行。

  他不喜坐馬車,那是貪圖舒適、孱弱的表現,他喜歡戰馬戰衣,來彰顯自己的強壯和雄心。

  與慶明帝騎馬並行的,是一身玄衣黑甲的定國公韓鈞。黝黑鋥亮的全副鎧甲,讓他身若鐵塔,冷峻巍然。

  他們的身後,是上百身著甲冑的將士,威風凜凜,步伐沉雄。

  道邊的百姓高呼著「皇上萬歲!」「定國公威武!」

  那是百姓對強者勝者的崇拜,無論這背後是血腥還是陰暗,他們都只看得到這花團錦簇的風光。

  其中不乏年輕女子,由家丁護著,眉目含情地看向街道上最矚目的兩個男子——

  年富力強的當今皇上,雖已年過不惑之年,卻看不出太多歲月的痕跡,容貌俊美威嚴。

  而剛到不惑之年的定國公,權勢滔天,英武不凡,更是許多女子傾慕的英雄。

  循著塤聲,韓鈞忽而目光一厲,抬頭看向三樓。

  便見一襲白衣憑窗而立,墨發玉顏,猶如謫仙。

  低緩的塤聲一頓,忽而一聲破竹裂帛的高亢音律破空而出,慷慨激越,氣勢磅礴,猶若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帶著凜凜殺氣。

  韓鈞手緩緩壓在劍柄上,身若躬身伺機而動的雄獅。

  同時他轉過頭,對跟在身後的副官壓低了聲音道,「傳令下去,警戒!」

  「是!」

  副官不著痕跡地退了下去,向後傳達著定國公命令。

  慶明帝抬眼看了眼樓上,又轉頭對韓鈞笑道,「風月公子,你怕什麼?」

  晉王來這裡他是知道的,昨晚成郡王就稟了這事,晉王要在慶春樓喝酒,他的那間房不能安排御林軍。

  韓鈞手握著劍柄,沉聲道,「皇上出行,小心為上。」

  慶明帝嗬嗬笑道,「你多慮了。你在布陣殺敵前,可會站在敵軍面前,與他們說,我要動手了?」

  韓鈞道,「胸有成竹時,會。」

  慶明帝眉頭一沉。

  不順著他說話的大臣,不多。

  一個定國公,一個老安陵候。

  晉王即便對他有異心,也沒有那胸有成竹的本事。

  慶明帝的不悅也不過是瞬間,接著便被呼嘯而來的利箭打斷。

  道路兩旁的樓上,箭雨傾斜而下,直衝著道路中間。

  韓鈞揮劍格擋著,一邊大吼,「西南軍,一隊二隊格擋掩護,三隊上樓!」

  「是!」街道上是西南軍殺氣騰騰的吼聲。

  慶明帝時隔十幾年,又一次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殺敵。

  「護駕!」「護駕!」

  成郡王嘶吼著,他帶領的御林軍也已列陣圍成一圈,將慶明帝護在中央,慢慢往龍駕方向移動。

  街道上頓時亂做一團,百姓們驚恐尖叫著,蜂擁著往店鋪里擠著。

  塤聲又溫柔了下來,安撫著睡夢中皺起眉頭的人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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