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世上還有大兄和嫂嫂,糯糯他們。
我失落的去找嫂嫂,本想在她那裡找到一絲安慰。
可是……
當看著嫂嫂和大兄,他們兩個一起摸著嫂嫂隆起的肚子,再看著糯糯舞劍的樣子,我突然一陣鼻酸……
其實我來與不來,他們也是如此幸福。
不會因為多個我,多一份快樂。
自然,也不會因為少一個我,而感到半點傷心吧……
我失魂落魄,就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轉身跌跌撞撞避開了所有視線,離開了莊子。
不知不覺間,我竟來到河邊。
我看見河邊有一束花。
那束花,可真好看。
紅的白的,粉的黃的。
絢麗奪彩,自由自在,野蠻生長在這天地之間。
我好羨慕。
所以,伸手想要去碰一碰它們。
可是,腳底突然打了滑,我竟跌入了河中。
我並不會鳧水,所以口中喊著救命,隨即就嗆了水去。
就在我以為今日定會死在這裡時,卻突然看到一個身影跳入了水中。
「咕嚕——」
我被撈上了岸。
迷迷糊糊時,耳邊只聽到齊言擇熟悉的呼喊聲:「公主,公主?公主——雅雅——雅雅——?」
好親切的稱呼,我好像,也有好些年沒有聽到了呢。
再醒來時,床邊坐著嫂嫂和糯糯。
看到我睜眼,糯糯撲到我懷裡痛哭:「姑姑,你嚇死我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嫂嫂也抹著泛紅的眼角。
「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你雖然貪玩,但從不會這樣讓人擔心。雅姐兒,你告訴嫂嫂,你心裡……是不是受了委屈了?」
嫂嫂以為……我是跳河?
我一陣汗顏,連忙解釋,「我就是心情煩悶,所以才去河邊走了走。我是不慎滑入河中的……嫂嫂,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
然後我又摸了摸糯糯的小腦袋,「姑姑沒事,別哭了。」
糯糯紅著眼睛,嫂嫂說道:「爾雅。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可怎麼活?你一直是我的心頭肉,你知道的。你大兄自你幼時,不是將你當做妹妹來養的,是將你當作了女兒。所以,你若有心事,不要做出極端的舉動來,不然我們都要去了半條命了!」
「而且,你皇帝阿兄,如今到底也只有你一個嫡親相連的血脈至親在世上……」
我再聽不下去。
連忙摟著嫂嫂的胳膊,流著淚說,我錯了。
「嫂嫂,我就是……就是突然發作了公主病吧!你們忘了此事可好?大兄那裡,我會去道歉。皇帝阿兄那裡,求你們不要告訴他。」
嫂嫂摸著我的腦袋,嘆氣:「你大兄那裡,你也不必道歉什麼的。他很擔心你。只是你如今大了,又是女娘的身份,所以他不好和你說什麼,不過他的心情和我是一樣的,只有擔心你。」
「這會兒,他正在訓斥齊七郎呢。」
我一驚,訓斥他作什麼?
大兄莫不是以為,是齊言擇欺負我什麼了吧?
我連忙著急的下了床,想要去給大兄解釋。
嫂嫂和糯糯在後面喊我,我都沒有聽見。
等我匆匆找到大兄和齊言擇所在之地時,我聽見大兄在嚴肅的問齊言擇:「你當真要如此?你可明白,你所做抉擇,意味是何?」
齊言擇:「是,溫大哥!我明白,而且並未給著自己留下任何後路。在來大周時,我便已經放棄了大梁的一切,包括功名,利祿,官職,甚至齊家。」
我一驚。
他放棄了在大梁的所有?
這是為何?
聽嫂嫂提過,齊言擇前兩年就當了探花,如今在大梁朝中,也任了官職。
他卻都突然放棄了?
而且……難道他都這麼一把歲數了,還未成親嗎?
大兄問他:「你來大周,是為了抱負?」
齊言擇:「我們齊家,如今幾乎也沒有剩人了。我離開前,將齊府,也自作主張送給了當年的那個老僕一家。如今,我不過孑然一身……我想到當年和二郎一起讀書的日子,我知道,二郎將來會是個明君,而且一定會有抱負實現我真正的理想……」
「所以,我為何不來?」
大兄再無他言,只是點了點頭。
突然,他們發現了我。
我轉身就跑。
但還是被大兄給喊住了。
「你好了?」
大兄問我。
我突然惶恐。
雖然我如今是個公主,但在大兄面前,還總是有些怕他。
「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兄……」
大兄走到我跟前,深深嘆了口氣。
「笨丫頭,毛手毛腳的。下次小心點,知道嗎?」
我突然就想哭了。
原來,大家還是都很疼愛,關切我的。
之前都是我自己,太過小意了。
實在不該如此鬧一番,真是丟臉。
不過,我卻不敢抬頭。
等大兄離開了,我才抬起滿臉都是淚痕的臉。
卻突然發現,齊言擇還沒走!
我嚇了一大跳。
趕緊轉過身去,又匆匆擦掉。
齊言擇走過來,問我是否還好,並給我遞來一方帕子。
我沒好氣的與他說:「你還問我作甚?你不是要同我避嫌嗎?走吧走吧!反正這世上,除了我阿兄他們,如今都避著我這個公主,不想同我交好了。」
我紅著眼,將他帕子一把抓過來,胡亂的擦著臉。
齊言擇在後面好似還笑了。
他笑什麼?
我回頭瞪他。
他收斂了笑意,可是那張好看的臉上,卻滿是溫柔。
我突然覺得,他好像又變成了年少時的那個他。
這樣看我的目光,才是真正的他……
他好像,並未真的遠離過。
但是一瞬後,我又清醒過來。
哼,那又如何?
他還不是同顧大哥他們一般,如今顧忌著我公主的身份。
「其實,我來大周……除了想要實現我的一腔抱負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我其實並不想知道,他還有什麼原因。
但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問出了口。
齊言擇突然柔柔的盯著我,沒了之前對我的恭敬拘束,好似突然多了一股強勢的向我堅定走來。
「因為你。」
「你阿兄給我寫信,說你要選駙馬了。」
「他知道我這些年,一直都未成親,身邊也從未有過半個女子。因為,我一直都在等一個人長大……」
「現在,你長大了。」
「雅雅,你想不想讓我,去參加你駙馬的選拔?」
「你是否,會多看我一眼?」
我傻眼了。
盯著這個人,突然覺得很陌生!
他的這番話,算是告白嗎?
他竟,竟是在等我!?
等我長大了!?
他瘋了?
我自然是落荒而逃。
而且當天就收拾了包裹,讓大兄派人將我送回了皇宮。
我以為,我能很快忘掉這個荒唐的事情。
可是,我卻開始做夢了……
我夢見齊言擇。
在夢裡,我躺在他的懷裡,天真的笑著,撒著歡。
而他,溫柔的摸著我的臉,突然喊我一聲:「我的雅雅公主。」
而我,竟然喊他:「駙馬。」
我想我,也是瘋魔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