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娘面露驚愕之色。
隨即露出可惜的表情,似乎在說,這小女娘竟不懂如此人間美味,真是浪費這碟美食了。
姜晚澄摸摸雅姐兒的腦袋,隨即將雅姐兒吃過的那一塊撿了出來,然後剩下一碟都端給這女娘。
「這位女娘,若不嫌棄,不如你幫著一起吃了吧?」
那女娘眼眸又一亮,忐忑不安的問:「當、當真?你們真的不吃?這位娘子,你也不吃?」
姜晚澄笑著搖了搖頭,「我不好這一口。你吃吧。」
姜晚澄本就貌美,再一副溫柔笑意的模樣,讓這女娘都有些恍惚了。
「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
不過,她倒是開開心心的接了過去,對甜品似乎真的毫無抵抗之力。
雅姐兒悄聲與姜晚澄道:「長嫂,你明明要吃聽風做的那些糕點的。聽風做的才好吃,這個真的一般般嘛……」
若是從前在巫山的雅姐兒,還未嘗過什麼人間美味,一定會覺得今日張府這碟子點心絕對是人間絕味,哪捨得給人?
可人便是這樣,一旦吃過最好吃的,其餘凡品,皆是爾爾。
她如今被嬌養著,吃的用的,不說樣樣頂級奢華,但也是姜晚澄能給她拿出來最好的了。
自然一般的,也不容易將她哄騙。
那女娘耳尖,好像聽到什麼『好吃』、『一般』,正想再問兩句時,人群突然喧熱起來。
原來,是一個三品官老爺家的家眷來了。
一個太太,帶了一個嫡女,和兩個庶女。
這三人帶著六個婢女,一出現就立即得到眾星捧月般的熱情。
張府今日的宴請,確實也請不到什麼真正的高門貴女,像這三品家的家眷,肯來都已經是極其給面子的了。
所以,自然是上賓的接待。
旁人都去跟前熱絡的寒暄,姜晚澄帶著雅姐兒坐在角落裡動都沒動。
她是不想去熱臉貼人冷屁股,反正也沒有人認識她是誰。
不過身旁這小女娘竟然也坐著沒動,倒讓姜晚澄有些意外。
許是都瞧出彼此不願去折騰的心思,二人對視一眼後,忍不住『噗嗤』一聲,偷偷笑了。
「這位姐姐,你是哪家的?我爹爹也只是個千戶,我姓曹,今年十四。你呢?」
姜晚澄:「我夫君姓溫。不過,你可以叫我姜姐姐。」
曹女娘笑眯眯的:「姜姐姐好!姜姐姐,因為我平日裡有些貪嘴,所以旁的女娘都不愛同我來往,姐姐長得這麼好看,到不嫌棄我。」
姜晚澄意外,「為何要嫌棄你?再說,我覺得你很可愛。」
雖然這小女娘確實長得有一點點肉感,但女孩子的美,本就應該是千姿百態,多種多樣的。
為何都要拘於一種形態?
姜晚澄的話讓曹女娘羞怯的露出笑意,一旁又有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瞧她,胖子和破落戶玩在一起了。」
「可不是?還不知道這是從哪兒來的新面孔呢,就巴巴兒的立即貼上去,生怕別人不帶她玩兒呢。」
「一個是殺豬匠出身,另一個連個姓名也沒有,她們呀,正合適。」
聽見旁人議論,曹女娘立即尷尬的紅著臉低下頭去。
原來,曹家祖輩曾是殺豬匠,這便也成了曹女娘被人常拿來取笑之處。
姜晚澄扭頭盯著她們,笑了:「是呀,嘴碎的和嘴毒的,也是天生一對呢。」
那二人沒想到,她坐那兒悶不吭聲的,竟然還敢頂撞她們?
「你!你哪處來的?」
「有本事,將你家夫君官職說出來!」
姜晚澄揚起下顎,哪還有之前半分溫柔笑意的樣子。
她清清冷冷的看向這二人,眸中露著鄙夷之色。
好似她們根本不配知道。
她也只是風輕雲淡的回道:「英雄不論出處,豪傑不論出身。若都要往上數,誰的祖輩又不是裹著泥腿走過來的?殺豬匠又如何?便是莊稼漢子,也是辛苦勞作,種了糧食出來給爾等吃的,不該是受你們鄙夷嘲弄的賤民!」
二人聽到這話,神情還滿臉不忿。
直到一道蒼老慈祥的聲音插了進來,「說得好!這位小娘子,不知你是……?」
姜晚澄這才驚覺,旁人的視線,不知何時都瞧了過來。
四周一片寂靜,她剛剛的話,好似每個人都聽見了……
姜晚澄:……
有些後悔如此衝動為人出頭了。
果不然,張老太太讓她去跟前。
看著姜晚澄一副好模樣,還有雅姐兒可愛的像瓷娃娃一般的小臉,老太太笑眯眯的點點頭。
姜晚澄拉著雅姐兒恭敬請安:「祝老夫人,福壽安康,壽比南山,萬事如意。晚輩夫君姓溫,老夫人可以叫晚輩一聲姜娘子。」
一旁的婦人反而驚呼一聲。
「原來是你?你就是姜娘子?哎呀!母親!這便是溫總旗他那新娶的媳婦,還真如傳聞中的那般,如花似玉,嬌美絕色呀!」
婦人上前來握住姜晚澄的手,很是熱情高興。
「真是怠慢了。一定是我家丫鬟不懂事,怎將你安排去了那角落裡?害的我半天沒有瞧見。我還正在想,怎麼你還沒來呢。」
「溫總旗這兩日可都追著我家主君說,拜託我這個嫂夫人,幫著照顧照顧你,說你初入這些場所,怕有所不適,還怕旁人欺負了你。我家主君被念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便又回家來同我說了幾遍。」
「可我剛剛瞧,你倒是應付的挺好?」
姜晚澄紅著臉欠了欠身。
「讓大娘子笑話了。」
她猜,這就是張常欽他的夫人了,聽溫朝晏說過,姓鄧。
沒想到的是,溫朝晏說的會安排妥當,竟然是纏著主家說要給她特殊照應。
天壽,她寧願做個不被瞧見的小透明。
那一邊,剛剛被姜晚澄反擊的兩個女娘,因為沒人答理,此刻尷尬的無地自容。
姜晚澄被鄧大娘子一直拉著。
敷衍旁人幾句,鄧大娘子就將她拉去了一旁坐著。
她還說:「你那日婚宴,我也同我家主君去了。瞧著真是熱鬧。對了,你們府中,沒出什麼事吧?」
姜晚澄瞧得出來,鄧大娘子並不是看笑話的問她此話。
而是真心關問。
姜晚澄此刻甚至察覺到了張常欽對溫朝晏的幾分器重,不然,在場還有三品官員的家眷在,她卻獨對自己如此熱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