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帶著溫二郎大著膽子走過去。
溫二郎用腳踹了一下,發現這顆腦袋,竟然真是假的!
就只是一顆圓乎乎的木頭,上面畫了惟妙惟肖的人臉。
乍一看,確實嚇人。
姜晚澄也跟著鬆了口氣。
林雪燕扒開地上女鬼身上那層白衣,撿起地上的木肢,氣憤的扔在地上:「就這點兒伎倆?裝神弄鬼的玩意兒,我倒要瞧瞧背後到底是何人!」
崔瑾之走上前,順著散落的木肢拉起一根長長的絲線:「不如順藤摸瓜?」
雨勢漸漸停歇,但仍冒著毛毛細雨。
大家穿著蓑衣,順著那根絲線向屋內摸去。
屋內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這時,那幽怨的哭聲,再次隱約傳來。
「我好疼啊……」
「嗚嗚……阿娘……我的腦袋不見了……」
「兒啊……阿娘也疼……阿娘的身體……被人砍成了七八瓣兒了……」
「這些該死的人類……阿娘,我要把他們腦袋都砍下來,當我的凳子!」
可惜,這些嚇人的話,除了姜晚澄和溫二郎聽了覺著有些滲人,其餘人更是連聽都未聽進耳朵去。
而且這聲音聽著,好似根本不在屋內。
只覺是在那空曠深幽之處,細一想,不正是院中那口枯井嗎?
但他們就是不信這個邪。
溫朝晏剛剛打開火匣子,姜晚澄就看到一抹黑影從眼前跑了過去——
「在那兒!」
李琰和林氏姐妹,頓時像狼一樣的朝著前方生撲了過去。
一陣哐當巨響,黑暗中響起一道慘叫聲。
「啊——放開,放開我!!」
幽怨的哭聲和童音,也跟著戛然而止了。
而被他們抓住之人,竟是一個半大的少年。
瞧著,不過十三四歲。
等屋內燈火通明後,眾人才看清,這小子頭髮潦草,衣衫襤褸,混身髒污。
看著像個乞丐,但眾人明白,這院子就是他一直在裝神弄鬼。
溫朝晏與顧廷舟在屋內巡視了一圈,很快找到他控制女鬼木偶的機關。
等將證物都扔到少年跟前,少年卻沉默了下來。
只一雙漆黑的雙眸,如死灰一般垂著。
林雪燕抱著懷,俯瞰著地上少年冷笑問道:「你平日裡,就是用這些裝神弄鬼的?厲害呀,一裝就是三年。還挺會找地方的。知道這宅子死了一對母子,裝的惟妙惟肖,三年來竟然無人揭穿?」
少年悶不吭聲。
林白薇好奇極了:「可他怎麼做到的呀?這鬼鬧得不是女鬼和孩子嗎?他一個少年?當真是他?」
林白薇持有懷疑。
姜晚澄:「這世上有善口技者,能模仿世間萬物一切,人、鳥、牲畜,但凡他聽過的聲音,都能模仿。」
林白薇吃驚不已:「我倒是聽聞過這世間有這樣的奇者,可他?他這麼點兒大會這種技能?」
就在這時,少年突然出聲。
「有何不能的?」
出口的,竟是一個聽著便充滿風情,好似已經歷了萬千的女娘之聲。
眾人乍舌。
比真的見鬼了還覺得嚇人。
因為少年這口技,確實說的惟妙惟肖,好似在他們眼前的根本不是一個少年,反而真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婦人。
「你可真厲害!」
「有這樣厲害的絕技,干點什麼不好?為何非要來裝鬼?」
林氏姐妹真心的誇讚,卻也可惜這少年在此裝神弄鬼,浪費才華。
姜晚澄也喃喃道:「當真是個天才。」
幾個郎君亦然,目光中都含了欣賞之意的打量著他。
少年看到他們的反應,並未有預想中的輕蔑和嘲弄,他反而微微怔住。
這些人……當真覺得,他這是厲害的絕技?
不覺得,他一個兒郎,卻扮作女聲,是什麼可恥之事嗎?
林白薇:「可那道士怎麼回事?」
少年見他們竟會欣賞自己,倒也開了口道:「那道士本就是坑蒙拐騙的假貨,我不過給他一點銀兩,他自然什麼話都可以說了。」
姜晚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你……該不會就是,原本住在此處的,那個兒郎吧?」
姜晚澄此話一出,所有人渾身都情不自禁冒出了雞皮疙瘩。
而少年,竟也再次沉默下來。
可他這次的沉默,卻比開口說的口技,還叫人震驚!
沉默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默認了事實和真相嗎?
他竟然就是那對母子中,傳聞早就死了的那個兒子!!?
「可、可為何……」
少年不說話。
姜晚澄推論起來,「是你殺的你母親?然後將屍體做出被虐殺的樣子,丟在水井中。再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具孩童的屍體,只要年歲與你相當,你完全可以弄花他的臉,扮作你,是這樣嗎?」
當然,這一切不過是姜晚澄的猜想。
她在想,這少年為何偏偏選擇此處,還一躲就是三年的原因。
若只是恰巧選擇了這個剛剛發生血案的地方,當作容身之處,一切是否太過縝密倉促了?
老劉說過,鬧鬼是在頭七後發生的,而且還有被他買通的道士。
很明顯,根本不是一個孤兒臨時的起意,而是早就有的預謀!
除非這裡,本就是他處心積慮特意製造的鬼宅。
他不願任何生人靠近他的家。
所以三年來,他一直維持著此處是鬼宅的假象,便無人敢前來打擾他,甚至發現真相了!
而他確實有些天分。
無論是做的女鬼母子木偶機關,亦或是他自己的口技。
可弒母殺人,三年前他應當也不過十歲罷了!
若真是他自己做的,那這一切,簡直太恐怖了!
真正的,比真鬼,還要嚇人。
少年低頭聳著肩,好似在哭,卻又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
「母親……?她配嗎!?」
他臉上的神情扭曲而又邪惡,此刻真正像個小惡鬼一般,終於開口說出罪惡真相。
「她原不過我家一個低等僕婦,在我家中危難之際,受了我父母的臨終囑託,原本該好好的侍奉我,養我長大。」
「可她拿了銀錢,做了什麼?每日動輒對我打罵、侮辱!口口聲聲說,要讓我知道民間疾苦,知道刻苦讀書,卻自己買了肉躲在灶房裡大吃大喝。」
「在外面帶了野男人回家,卻將我鎖在門外吹風淋雨!」
「拿了我母親的錢,買這宅子,過上了瀟灑自由的好日子,每日又故意吵嚷著讓鄰里聽見,似再催我上進讀書,說要考取功名,可實際上,卻讓我給她捏肩揉腿。」
「做我母親,她配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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