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女娘為何躲我?

  寒冬正月,還未開春。

  他竟也不怕冷。

  胳膊上還有新傷,雖然避開,但難免也會碰到。

  不過,姜晚澄如今清醒了過來,她都要走的人了,不想再為這無關的郎君做無謂的操心。

  姜晚澄快速垂下了雙眸。

  她去一旁倒了水,接著又盛了乾淨的熱水,便將雅姐兒喊回了屋中。

  溫朝晏看著一大一小又進了屋,久久都未收回目光。

  溫二郎過來問他:「兄長,可要我替你擦背?」

  溫朝晏從晌午回來便一直都在弄圈舍,熱的渾身是汗。

  二郎要替他擦背,他也就將帕子遞給了他。

  再次褪下衣衫,弟弟看到他滿背傷痕,眸中不由盛了淚。

  不過,他自小被溫朝晏教導男兒不能輕易掉淚,所以強忍著倒也沒有掉落下來。

  只是嗡著鼻子問道:「阿兄這些傷,可還疼麼?」

  溫朝晏半回頭看向他:「早就無礙了。」

  溫二郎這才點點頭。

  用力替哥哥擦著背,他覺得光拿著這冰冷的濕帕子,自己的手指頭都有些凍得發痛。

  不由問道:「我看那屋裡有阿姐燒得熱水,哥哥為何不用?」

  溫朝晏:「我不冷。」

  溫朝晏說不出口的是,他總覺得,那女娘今晚是不會樂意他用她燒的熱水的。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女娘如今對他格外的陌生和冷漠。

  就像是,突然變了一人似得。

  溫朝晏心事重重,溫二郎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看了眼自個兒房間的方向,確認封老不在門口晃悠,然後才壓低嗓音小聲問道:「兄長可知,阿姐她,準備離開咱們家了?」

  溫朝晏看向弟弟。

  溫二郎還以為哥哥不知道,遂將雅姐兒給他所說的話,又向溫朝晏說了一遍。

  「雅姐兒她很是不舍阿姐,說心底里將她當做了娘。阿兄,你應當……也不想阿姐走的吧?」

  有些話,他一個當小孩兒的不能挑明。

  但是他想給哥哥造成一種緊迫感。

  無論是阿姐要走,還是雅姐兒的態度,阿兄再不採取行動,就都要來不及了。

  誰料,溫朝晏竟冷冷盯著他,警告道:「二郎,不許做任何無謂之事,明白了嗎?」

  溫二郎愣住。

  不懂哥哥,究竟是何意思?

  他難道,對阿姐沒有別的想法嗎?

  他不想留下阿姐!!?

  溫二郎徹底慌了,莫不是,自己一直以來都猜錯了阿兄的心思?

  不,絕不可能!

  溫朝晏系好衣帶,穿上外袍。

  他一句話再沒多說,倒了水便回了房。

  只剩溫二郎一人站在院中,風中凌亂……

  第二日。

  姜晚澄看著床上這批黑布料子,想了想,還是出了門找到溫朝晏。

  「大郎君,不知此時可否方便?前些天答應你,要給你做的衣裳,今日該量個尺寸了。」

  姜晚澄看著一大早就在忙圈舍搭建的獵戶,客客氣氣的問道。

  溫朝晏起身看著她,拍了拍手上塵土應道:「好。」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灶房,姜晚澄示意獵戶脫下厚厚的外袍。

  外面有工匠來了,封老在招呼他們。

  溫二郎和雅姐兒在山坡上散步,所以此刻這屋中,只會有他們二人。

  姜晚澄也沒有抬頭看獵戶一眼。

  只是公事公辦似得,一一細緻的替他量了身長,手臂,後背,前胸。

  然後是腰間。

  姜晚澄手中僅拿著一根繩子。

  要量腰,便免不得要靠近許多。

  她埋首向前,雙手拿著細繩繞過溫朝晏緊實的腰身,然後仔細收緊確認刻度。

  若是此時有人路過門外,看到他們二人身影,定會以為姜晚澄是靠在這郎君的懷中。

  實在曖昧,有傷風化。

  但實則二人自己才知,她此刻的身子距離溫大郎要多遠,便有多遠。

  一雙手臂打的直直的,二人中間再擠個雅姐兒也毫無問題。

  量了長度後,姜晚澄立即便收了收。

  然後轉身便用細碳磨的筆在一旁的石板上,記了個數字。

  溫朝晏見她如此舉動,眉間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好了。」

  姜晚澄收起繩子,放下炭筆。

  然後去了一旁洗手。

  獵戶卻往她身前一站,擋了她身前的光影。

  姜晚澄頓住,客氣問道:「郎君可還有事?」

  溫朝晏盯著她:「女娘為何躲我?」

  姜晚澄故作驚訝:「郎君為何會如此作想?我為何躲你?我還很忙,抱歉了郎君。」

  她說著微微一個欠身,從一旁錯身,拿起石板回了房間。

  待她走後,溫朝晏臉色頓變,捏緊了拳頭。

  她何止是躲著他?

  簡直就是將他當做洪水猛獸,財狼虎豹,唯恐避之不及了!

  一夜之間,二人竟好似回到了剛剛相識的那段日子。

  生疏有禮,客氣疏離的彷如陌生人一般。

  之前她也惱過他,可也絕不會是這兩日這般,連看他都不願多看一眼。

  溫朝晏哪還有不明白的?

  姜晚澄這回,是真真正正的不願理他。

  這兩日他甚至覺得,她已將他視為了無物……

  溫朝晏根本不知自己到底哪裡惹惱了她。

  只知從前那笑如春風,溫柔嬌怯,善良堅韌卻又不急不躁,處事果決而又爽利,一顰一笑,一言一句都揉進他心中的女娘,如今對他突然態度急轉直下,無比冷漠,不再搭理。

  溫朝晏心頭,一時鈍鈍生疼,像是別人刺了一把不太鋒利的木劍。

  看不見血,卻攪的他生生撕裂了般。

  他猛地抓了一下胸口,這滋味,真叫人生不如死般的,不痛快。

  姜晚澄加班加點,用了兩日,便將獵戶一整身的衣服都做好了。

  還剩了不少布料,便又用了一日,做了一套春衫。

  三日後,她將兩套黑色的衣裳都遞給溫二郎,讓他交給獵戶。

  溫二郎卻關切的看著她問道:「阿姐,你這三日都沒有怎麼出過房門,每日也只晚上做飯時,才出來與我們一起吃飯說話,我瞧你甚是疲累,還是不要再做這些活兒了吧?」

  姜晚澄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我沒事,再不抓緊些,等我走了,你們到了春日沒有衣裳穿,沒有被子蓋,如何是好呢?放心吧,阿姐知道保護眼睛。」

  溫二郎聽她似乎去意已決,頓時臉色一僵。

  他不明白:「阿姐,你……你果真要走?為何?咱們,咱們如今不是一家人嗎?」

  姜晚澄溫柔的看著他。

  知道他心性並非普通孩童,所幸選擇坦白:「二郎,我不是溫家人,你知道的。」

  「當初我承諾留下一百日,也是為了報答你兄長對我的救助恩情。」

  溫二郎:「只為了恩情……難道你不是真心待我和雅姐兒的嗎!?」

  溫二郎仿佛受了極大的打擊,一時不能接受,轉身倉惶而又難過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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