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千宸沒有管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林琳,發瘋似地在院子中尋找簡傾心,但是卻一無所獲,唯一能看見的,只有地上那灘新鮮的血跡。
席千宸跑得雙腿發軟,直到無法再直立時才絕望地跪到在地,不住地捶打自己的頭顱。
明明……傾心就在眼前了啊!但是他卻永遠差這一步,要是他早一點來,他就可以帶她離開這裡,但是如今卻什麼都做不了!
「席總!」
助理終於追了上來,看見瘋瘋癲癲的林琳和往日冷傲如今卻絕望到癲狂的席千宸大吃一驚。
席千宸沒有理他,依舊抱著頭顱壓抑著聲音痛哭。
助理像靠近一頭獅子般小心翼翼地走近席千宸。「席總,我們要不先找找那個傷員的妹妹吧?好歹她也是和簡小姐關在一起的,怎麼也該有點線索……」
席千宸聞言陡然抬起頭來,他雙眼血紅,面頰也是醒目的深紅,眼神中含著一絲瘋狂的神色,又將助理嚇了一跳。
「那你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把方圓百里都找一遍!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傾心的線索找出來!」
「是是是。」助理火燒屁股般飛快地跑開了,憤怒又絕望的席千宸,比任何時候都可怕,往日清冷孤傲的總裁不見了,留下的只有最原始充滿恐懼、憤恨的席千宸。
助理很快就找來了搜救隊,搜救隊也確實找了很遠,但是讓人失望的是,他們沒有找到任何與簡傾心的蛛絲馬跡,她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窗外的陽光明媚而刺眼,透過玻璃照射進屋,將本就幾乎是全白的房間照得更加奪目明亮。
這樣明亮的光很輕易就喚醒了沉睡的簡傾心,她皺了皺眉,長睫微顫,吃力地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陽光像是找到了宣洩的出口,立即湧進眼中。
簡傾心抬起手擋了擋陽光,適應後才勉強睜開。
周圍一片雪白,是一間精心打理過的房間,天花板上掛著水晶燈,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陽光和藥水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然而這明顯不是她自己的房間。
自己這是在哪?
簡傾心瞪著天花板,陷入了回憶,但是一思考腦子就像是進了電鑽一般疼痛難忍。
她摁了摁眉間,緩解了些痛苦,拼命追溯自己的記憶,恍惚中,她記起自己昏迷前在和持槍的林琳對峙,而林琳神智不清,自己在逃跑途中中了槍,在傷員那個小妹妹的呼喊中昏迷了過去。
但是怎麼轉眼之間就來到了這裡?
想起槍傷,她立即去檢查自己的傷口。
她摸了摸記憶中的槍傷部位,已經被裹上了紗布,而那股陌生的藥水味,就來自自己的傷口。
她試探著將手伸進紗布,觸摸到了已經被縫合上的粗糙的傷口,看來有人精心給自己處理了槍傷。
「不要碰,還沒有好。」
熟悉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簡傾心一下便認出這是謝不臣的聲音,立即像被針扎了一下似地從床上騰地坐起,卻不小心撕裂到了傷口,疼得她悶哼一聲。華秀中文 .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謝不臣的眸中閃動著澹澹的水色,波光盈盈,含著笑意。
簡傾心捂著傷口,眉頭微顰,眼中帶了些戒備,沒有搭話。
謝不臣往她身邊挪了挪,簡傾心立即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一下。
「簡小姐,你不要緊張,你已經被救出來了,你的傷我也讓醫生幫你處理好了。」謝不臣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朗,當真如一個翩翩君子。
簡傾心摸著傷口,抬眸對上他帶著深沉笑意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減弱了些,「謝謝你……」
她有些劫後餘生的欣喜,也自然對謝不臣有些感激,但是心中也有些握不住的失落。
來救自己的,偏偏不是心心念念的席千宸……
被囚禁的日子裡,她靠著席千宸的一顰一笑度過一個個疼得無眠的夜,還十拿九穩地覺得一睜眼看見的是他憂心忡忡的臉,然而事與願違。
謝不臣察覺到她神色不對,一下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心裡陡然生出一絲醋意,救她的人明明是自己,她怎麼可以還想著別人?
他眸光沉了沉,轉而又換上一張溫柔的笑臉,「簡小姐,你不要擔心了,席總現在肯定在忙著找你,又不是故意怠慢。」
他的話似乎帶著倒刺,簡傾心的心臟若有若無間被密密麻麻地刺了一通,像是柔軟棉絮中的一根針,在不經意間給人難以預料的傷痛。
「你大傷初愈,又被囚禁這麼久,身子還很虛弱,要不要吃點東西?」謝不臣溫溫柔柔地繼續問道。
簡傾心還未回答,他便起身去盛了一碗粥,粥香四溢,清淡得恰到好處。
謝不臣拿過一隻細膩的白瓷勺子,放入了粥中,語氣柔和地解釋道:「你受了槍傷,不適合吃大魚大肉,剛剛甦醒,還只能喝粥。」
「我不餓……」簡傾心捂著傷口想要坐起來,但是又立即被謝不臣摁住了肩膀,不輕不重地將她摁回到床上。
「不管什麼事,先吃飽了再說。」他的手上用了些力起,簡傾心沒有辦法掙脫開,只得老老實實地坐回去,猶豫一會後伸出手去接粥碗,但是謝不臣又拒絕了她。
「你肩上有傷,用手不方便,我來餵你,」他說完就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簡傾心嘴邊,「張嘴。」
簡傾心沒有辦法,只得由著他喂,心中五味雜陳。
那女人從門縫中看見謝不臣的舉動,氣得壓根直癢。
簡傾心已經在動搖她的位置了,她不能坐以待斃,要是她再等下去,家族的人怕是又要過來找她麻煩。
就在她一邊憤恨一邊思時,謝不臣餵完了粥,還貼心地幫簡傾心擦了擦嘴,最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往門口走去。
簡傾心見他沒有放自己離開的意思,忍不住道:「我已經休息夠了,我要回去。」
「回去?」謝不臣將這句話在嘴裡捻了兩遍,扭過頭來,眼神晦暗不明。
但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神色不對,又換了一張溫潤的笑臉道:「簡小姐,你傷勢不穩定,還是不要東奔西跑的好。」
簡傾心心中覺得不妙,謝不臣又笑盈盈地道:「還有,我怕別人打擾你,就把聯絡工具都帶走了,你就在這裡好好養傷,哪也不用去。」
說完,他便乾脆地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