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後悔
鄧翠紅一愣。
堂哥?
什麼堂哥?
「怎麼,鄧翠紅,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蘇白慢條斯理道:「你再好好看一看,是我,陸妙竹的丈夫。」
蘇白?!
鄧翠紅的記憶終於活絡了起來,當年,蘇哲告訴自己,有一個去縣城女高教書的位置分配到了香樟村。
可惜位置只有一個。
再加上,他明里暗裡暗示自己,要將陸妙竹和蘇白撮合成一對兒,這樣的話陸妙竹就只能一輩子留在香樟村了。
於是鬼使神差的,她信了邪,弄了些手段,就把灌了藥的兩人鎖在了一間屋子裡。
後來雖然也後悔過,但是一想著這是為自己的前途,為她和蘇哲的前途而做出的努力,便也不覺得內疚了。
不過,自打那以後,她都不敢正眼瞧蘇白和陸妙竹。
因此這會兒見了蘇白,她居然第一時間沒認出來!
鄧翠紅再一次仔細抬頭看了一眼蘇白,她也總算認出了這張臉。
面前的蘇白,和印象里的那個二混子有了天差地別的改變。
盯著自己的時候,眼神如火炬明亮,灼灼逼人,叫她一瞬間心虛起來。
「你,你來幹什麼?」
鄧翠紅雙手蜷著膝蓋,不敢瞧他,亂糟糟的頭髮遮住臉,越發恐怖。
蘇白當然知道她心虛。
不過這一次,他來並不是為了計較當年的事兒。
準確來說,他是想查一查蘇哲,又或者,利用這件事反擊一次。
…………
「當年的事情朱啟文已經和我說了。」
蘇白雙手環胸,笑著蹲下來,瞧著鄧翠紅,慢條斯理開口道: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我現在過得很好,沒必要記恨你,甚至準確來說我還得感謝你呢,不然的話,我哪兒來這麼漂亮的媳婦兒?」
蘇白這話半真半假。
鄧翠紅做的這些事兒,對於蘇白來說,不亞於是他貧瘠的人生中忽然迎來一場絢麗的煙火,以至於改變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然而。
對於陸妙竹而言,卻是一場噩夢,以至於上輩子她選擇那樣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和孩子的生命。
片刻後,鄧翠紅瞧著蘇白,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慘澹的笑臉。
「你以為我會信你?」
鄧翠紅冷冰冰道:「你今天來,到底來幹什麼?」
她牢牢記得蘇哲叮囑自己,一定一定要對蘇白保持最大的警惕,任何事情都不能告訴他。
蘇哲不會騙自己的。
她堅信。
蘇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心裡頭知道她對自己極其防備。
當下,他笑了笑,倒也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自顧自的嘆口氣,道:
「今天是端午節,我大伯家倒是有一件大喜事。」
大伯家?
那不就是……
蘇哲家?
鄧翠紅的心思一瞬間就被吊起來了,她忍不住抬頭,朝著蘇白看了看。
到底是沒忍住,沙啞著嗓子,顫抖開口問道:「小哲回來了?他過得咋樣?」
魚兒上鉤。
蘇白仿佛什麼都不知道,笑得十分誠懇。
「很好啊!我大哥在京都掙了大錢,再過兩年也要畢業了,前途一片光明呢!」
蘇白說著,盯著鄧翠紅的眼睛,話鋒忽然一轉。
「哦!對了!他今天還帶了對象回來,還是京都大首長的女兒呢!模樣那叫一個漂亮!」
「我大伯大娘很喜歡,說人家首都來的姑娘就是漂亮,今天我聽說好像要開親吧,就是不知道啥時候。」
蘇白甚至仔仔細細的描繪了一遍蘇哲對待翟倩倩時候那細心和親熱的舉止。
而此刻,原本蜷縮在角落裡的鄧翠紅,卻越聽眼睛瞪得越大!
她乾涸裂開的嘴唇死死抿著,瞪大眼,一臉不敢置信的抬頭瞧著蘇白。
「你,你騙人!」
鄧翠紅這一剎那,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扶著牆壁站起來,死死盯著蘇白。
「小哲怎麼可能找女朋友?不!不!他怎麼可能帶回來?」
鄧翠紅只覺得腦袋嗡嗡嗡的響,她胸口那顆心臟一剎那快要蹦了出來!
這些天,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但是每一次李景平甩自己巴掌,掐著自己脖子逼她說出那個認識誰的時候,鄧翠紅只是慶幸,她寫信的時候沒有被當場抓住。
說出來?
不,她絕對不能說的!
李景平這個人,手段殘忍,她甚至親眼瞧見他殺過人!
要是真的被李景平知道自己一直在聯繫的人是蘇哲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而支撐鄧翠紅苦苦熬著的一切,不過是當年蘇哲初見自己的時候,她一眼淪陷。
文質彬彬,斯文儒雅,渾身上下都是書卷氣兒。
這樣有文化的人,一瞧就不是農村裡的。
哪裡是這些泥腿子,二流子比得上的?
那年,自己把自己攢下來的錢全都給了蘇哲,親自送他上了去京都的火車,就等著他畢業之後在京都落戶,把自己娶進門呢!
苦苦熬到如今,不過就為了他隨口一句許諾。
可如今,聽見蘇白說蘇哲帶著女朋友回來,對於鄧翠紅而言,不亞於一直堅守的信仰轟然崩塌!
「他答應我要娶我進門,還說早就把這事兒和他爹媽說了,咱可能還帶著別的女人回來?」
鄧翠紅猩紅著眼,鼻尖發酸,卻固執地不肯叫眼淚落下來。
「一定是你,是你編出來的!我才不信!」
蘇白見她這樣,眼睛裡倒是真的多出了一絲憐憫。
「是不是真的,我說的沒用,你自己去瞧瞧才是。」
蘇白神色淡然,慢條斯理道:「他這會兒就帶著翟倩倩在家裡,你回去,親自瞧瞧,不就明白了?」
鄧翠紅靠著牆壁,慢慢蹲下去,死死抱著膝蓋,愣是不再說話。
蘇白知道話說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
埋個種子,澆澆水,肯定會發芽。
他不用著急。
蘇白轉身離開,又碰了碰飯盒,道:「吃飽了才有力氣,為負心漢付出這麼多,值得嗎?」
說完後,他鎖上門,大步離開了。
門被關上,光線再次被隔絕在外面,屋子裡只剩下一片漆黑和自己破碎且壓抑的呼吸聲。
鄧翠紅終於沒忍住,將腦袋埋在膝蓋里,嗚咽著哭出了聲。
女人心思總是縝密的。
實際上,自從去了京都之後,蘇哲的異常就慢慢浮現了出來。
他開始逐漸不愛回自己的信,甚至於回信的時候都開始敷衍。
回來之後,見到自己也不再那麼熱情,間或的冷漠都叫鄧翠紅心裡明白,他許是厭惡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