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易

  陸妙竹從店裡出來，就看見蘇白和吳茂青在說話。

  糖糖和果果肉乎乎的小胳膊，也拿著兩本小畫本，跟著媽媽出來。

  結果看見吳茂青兄弟二人。

  小小的身子往蘇白的身後縮了縮。

  「買完了？」

  蘇白見陸妙竹出來，問道。

  「嗯。」

  陸妙竹點頭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面前兩人，疑惑看著蘇白。

  「他就是我和你說在車上遇見的小伙子。」

  蘇白笑著又做了個介紹。

  「這是我妻子，這是我的孩子，糖糖、果果。」

  兩個小傢伙怯生生的探了個腦袋出來，喊了一聲：「大哥哥好~」

  吳茂青看著兩個奶呼呼的小糰子，眼睛一亮，立馬蹲下來友好的摸了摸她們的腦袋，算是打過招呼。

  接著，幾人又簡單聊了幾句，之後蘇白就帶著陸妙竹跟著吳茂青去拿書了。

  實際上。

  兩兄弟之前都是慶安縣的。

  但是爸爸因為工作調動，來了饒市，兩兄弟也就跟著過來在這裡念書。

  走進狹小的筒子樓，整個樓層都是公用廁所和廚房。

  到處都是街坊鄰居互相聊天的聲音。

  看見兩兄弟回來，幾個嬸子頓時笑著打招呼。

  「茂青茂明回來了啊？！」

  「嬸子今天做了炒臘肉，等會兒來吃點！」

  「茂青啊，你家放在洗衣池裡的衣服，我幫你洗了啊！你回去和你媽說一聲！」

  ……

  筒子樓里的鄰居。

  關係親熱，都是一個廠里上班分配過來的。

  不是家人勝過家人。

  茂青茂明兩兄弟很懂禮貌。

  挨個點頭道謝。

  走到兩兄弟的家，是一樓最裡面的一間。

  一推開門，一股略略有些悶餿的味道傳來，各種複雜的氣味混合在一起，有些令人不適。

  「那，那個，蘇哥，我忘了告訴你……」

  吳茂明有些窘迫的抬頭朝著蘇白看了一眼，「我媽她腿前兩年上工的時候被機器壓壞了，所以家裡照顧得不好，我家有點髒，你……你還是站在門口，別進去了吧？」

  吳茂青也沒說話。

  他站在門內，回頭看蘇白，似乎是等他做出決定。

  蘇白在這一瞬間，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撥了撥。

  他露出笑容，在吳茂明的腦袋上摸了一把。

  「這有什麼？」

  他大大方方的走進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貧窮和困苦不會讓別人瞧不起你，只有懶惰和自暴自棄才是。」

  蘇白又在吳茂青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們都很棒。」

  吳茂青嘴唇抿了抿，眼眶瞬間紅了。

  屋子裡傳來一個略略沙啞的女聲。

  「茂青茂明？是你們回來了嗎？」

  「怎麼我聽著還有別人的聲音？家裡來客人了嗎？」

  這聲音。

  應該是兩兄弟的媽媽。

  吳茂青手背一把擦掉眼淚，而後快步走了進去。

  「媽，你在床上躺著好好休息，起來做啥？」

  蘇白回頭朝著陸妙竹看了一眼。

  後者溫柔對著他一笑，點點頭。

  蘇白這才跟著走了進去。

  「阿姨，我是茂青茂明的朋友。」

  走進屋子內。

  蘇白髮現這是一間房間。

  屋子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雜物。

  →

  鐵製的彈簧床，中間被睡得壓下去一大塊。

  床上的被褥雖然很破，但是很乾淨，能看出來兩兄弟在家經常幫著換。

  這會兒床邊坐著一個身形枯瘦的女人。

  天氣都已經逐漸炎熱起來，她的身上還套著一件夾襖。

  皮膚蒼白，手腳枯槁，而她的褲腿，一隻腿空蕩蕩的，另一隻腳穿著拖鞋，裹著厚襪子，看起來像是發炎，正在滲膿水，散發著整整惡臭，看著叫人心裡一沉。

  這女人叫做李芳梅。

  是茂青茂明兩兄弟的媽媽。

  「是茂青茂明朋友啊？」

  李芳梅很久沒見過生人了，這會兒有些窘迫。

  她拿來毯子，將自己的腿藏了藏。

  趕緊喊吳茂明去泡茶倒水。

  蘇白原本想拒絕。

  但是想著這種時候最禮貌最好的做法就是大方接受。

  他笑了笑，道：「謝謝阿姨。」

  吳茂青道：「媽，這是蘇哥，上次茂明來的時候，就是他幫了小弟，今天也是碰巧遇見的。」

  李愛梅一聽，當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吳茂青趕緊扶住了她。

  「媽，你坐著！你的腿發炎了還沒好，別站起來了！」

  蘇白也趕緊擺擺手。

  「阿姨，我今天來是想讓茂青幫忙的，你別見外，上次也是舉手之勞，真的不算什麼。」

  李芳梅用手背抹著眼淚。

  又說了一堆感謝的話。

  吳茂明剛好泡茶過來，蘇白接過來，喝了幾口，這才站起身。

  吳茂青對著吳茂明道：「你照顧媽，我帶蘇哥去拿書。」

  吳茂明點點頭。

  蘇白跟著吳茂明走了出去，徑直走進了對面的房間。

  這房間小一點，看著裡面的擺設，應該是兩兄弟的房間。

  房間雖小，東西卻也塞得滿滿當當的。

  吳茂明走進去，將鐵架床下的一個老舊木箱子給拖了出來。

  他打開，裡面全都是書本和試卷。

  「蘇哥，這些都是饒市一中這一年來出的試卷，我都沒扔，你看看。」

  吳茂青說著，將試卷拿了出來。

  蘇白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這些題目比後世那些教導材料要簡單直白不少。

  數學物理之類的他看不太懂。

  但是英語，他倒是能全看明白。

  倒不是別的。

  上輩子蘇白生意做大了，外貿這一塊必不可少。

  他那會兒為了省錢，基本上都是靠摸索比劃和外國人打交道。

  聽得多了，說得多了，也就會了。

  他掃了一眼英語試卷。

  發現這真的是最基礎的習題了，甚至還出現了不少語法錯誤。

  「蘇哥，這些你都拿去，嫂子應該用的上。」

  蘇白點點頭，盯著這些試卷看了一會兒，而後想了想，又將這些試卷整齊擺放好，放回了箱子裡。

  吳茂青一愣。

  「蘇哥？怎麼了？試卷不好嗎？」

  他皺著眉頭，道：「饒市一中是一所很好的高中，我從慶安那邊過來的，他們那邊的資料什麼都沒有，嫂子想要學習知識的話，這些試卷和教材……」

  只是。

  吳茂青話還沒說完，蘇白就笑著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

  蘇白道：「這些試卷很好，這些教材也讓我很驚喜，但是，我暫時改變主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