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涵也不想和紀宴川打太極了:「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我挺忙的。」
她脊背挺直,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桌布上垂下的流蘇,看向紀宴川的視線里滿是瞭然。
紀宴川將面前的酒杯推到一邊。
一頓飯下來,他一口菜沒吃,光喝酒了。
「涵涵。」紀宴川的聲音乾淨又溫柔,俊朗的眉眼在燈光下少了幾分平日的凌厲,染上了些許醉意。
季思涵被這麼一叫,一股酥麻的癢意從後脊樑竄到天靈感。
她忍不住變換了一下坐姿,輕咳了幾聲:「有事說事,別套近乎。」
【紀宴川的聲音怎麼這麼勾人?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嗎?】
紀宴川輕笑了一聲,一手拄著下巴,歪著頭直勾勾得盯著季思涵,神色不太清明,但眼底的喜愛滿的幾乎要溢出來了。
季思涵被他露骨的目光看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忍不住摸了摸發燙的耳垂,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抓著一旁的包,起身欲走。
「別走!」紀宴川上身猛地前傾,一把抓住了季思涵的胳膊,語氣中含有幾分祈求:「別走,涵涵。」
他動作幅度很大,沉重的餐桌都被他帶動著挪動了幾寸,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擦出了刺耳的聲音。
季思涵下意識地左右看看,幸好這裡是角落,又有屏風遮擋,別人看不到裡面的動靜。
【嚇死我了,幸好沒人看見。】
鬆了口氣,她輕輕拍打著紀宴川拉住自己的手,「放手,放手!」
紀宴川可能是喝醉了,手都被季思涵拍紅了,仍舊緊緊地抓住她,生怕她跑了。
「行了行了,我不走了行了吧!」季思涵真拿他沒辦法,只好又坐了回去。
紀宴川見她不走了,這才放開了手。
他站直身子,繞過桌子,一屁股坐在季思涵的身邊,挨著她。
季思涵無奈地看著他:「坐過來幹嘛?」
可能是酒的後勁兒上來了,紀宴川顯然是越來越不清醒了,說話都有些含糊。
「想離你近一點。」他側著身,專注地看著季思涵,眼睛一眨不眨地,像是要把她的面容深深地記在心裡。
季思涵很久沒有和紀宴川見面了,更遑論離這麼近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三十厘米,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能清晰地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檸檬香氣,還夾雜著一點酒氣。
季思涵這才發現,紀宴川好像瘦了不少。本就輪廓分明的面孔更加鋒利立體,她深深地望進他眸底深處,發現了一個從來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奇怪,紀宴川的瞳孔說是黑色,不如說是墨藍色,只是因為藍得太濃,猛地看上去像是黑色。】
不過很快她就沒心情深究了。
因為紀宴川的臉離她越來越近了。
她一開始還鎮定地和紀宴川對視,但漸漸的,她被他眸中濃烈的情感逼退,面上染上紅霞,不得不轉移了視線,身體也一點點往後仰。
直到仰到沒辦法再仰,季思涵紅著臉,一把推開快要趴在她身上的紀宴川,呵斥道:「坐好!」
紀宴川乖乖地坐好,鋒利的眉眼耷拉下來,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就像是一條被雨淋濕的小狗。
「好兇。」他嘟囔道。
季思涵簡直要被氣笑了。
她眯著眼睛,認真打量著紀宴川,忽的問了一句:「紀宴川,你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
紀宴川迷茫地望著她,瞳孔有些渙散。
季思涵盯著他看了幾秒,笑著搖搖頭。
【我也是疑心太重了。怎麼會懷疑這個。】
【紀宴川一看就已經醉得意識不清了。】
她伸出手來在紀宴川眼前晃了晃,比了個數字:「這是幾?」
紀宴川緊緊地盯著季思涵細長的手指,沉默了很久,又看向了季思涵。
「算了。」季思涵收回手,已經在紀宴川的神色中知道了答案。
【這傢伙已經醉到看不清楚手指了。】
季思涵招來侍應生,點了一道解酒湯。
期間紀宴川就一直側坐在一邊,一隻手支著下巴,痴迷地盯著季思涵的側臉。
季思涵一開始還有些不自在,拿出企劃案開始裝模作樣地看,後面實在是受不了了,便伸手將他的頭轉向一邊。
紀宴川又再轉回來。
兩人拉扯了好久,紀宴川不滿道:「幹嘛不讓我看你!」
他的聲音有點大,季思涵生怕別人聽見,只好放開手:「好好好,我不弄你了。」
紀宴川輕哼一聲,又繼續看她。
解酒湯上來後,季思涵忙不迭地讓紀宴川喝。
紀宴川一開始還不想喝,季思涵念在他是醉鬼的情況下,耐著性子哄了幾句,才讓他喝了下去。
慢慢一盆解酒湯喝完後,紀宴川撐得直打嗝,又覺得有點丟臉,捂住嘴巴,反而停不下來了,一個接著一個地打。
季思涵看他狼狽的樣子,一直在忍笑。
「喝點水順順。」季思涵給他倒了杯熱水。
紀宴川直搖頭:「喝不下了。」
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大,季思涵只覺得喝醉了的紀宴川可愛多了,和平日裡清醒的他完全不同。
清醒的紀宴川是極有氣勢的,殺伐果決的,偶爾臉上也會露出溫柔,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冷靜而鎮定的。
而喝醉了的他就像是釋放了天性,又像是小了幾歲,迷迷糊糊又透露著幾絲可憐的味道,很像一隻被拋棄了的流浪狗。
季思涵不自覺地對他多了幾分憐愛,這是來源於女孩子心軟的特性。
她目光瞥向紀宴川的頭頂。
【紀宴川是發質比較細軟,摸起來手感一定很好。不如趁他喝醉了……】
想到就要做到,季思涵大著膽子伸出手,在紀宴川的頭頂上呼嚕了兩把。
手下的觸感很像是在摸一隻大型犬,她滿足地眯了眯眼睛。
【還挺好摸的。嘻嘻。】
手感實在是太好,季思涵想多摸一會兒,畢竟紀宴川清醒的時候是絕對摸不到的。
但紀宴川卻是被摸煩了,他忽然一把抱住季思涵,「不准摸我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