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都傳來了敲更聲,念香捧著燭火進來,剪了剪燭心,「姑娘該歇息了。記住本站域名」
喬故心正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手中的筆輕輕的揉了揉胳膊,「也不知道清哥兒那邊如何了?」
「姑娘放心,三少爺才情斐然,必然能得個不錯的名次。」念香吹了吹上頭的字跡,小心的為喬故心收起來。
喬故心聽後沒有多言,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念香眼神微轉,猜到了喬故心大約是替喬文柄可惜,「姑娘放寬心,四少爺這次沒去考試也不定是壞事,正好可以在太學多學習學習,待下次科考,必然高中。」
喬故心這才露了個笑容,「你最懂我。」
只是心思一轉,喬文柄的東西是故意自個吃下去的。她不由的想到了前世,母親憤怒之下動了糊塗的心思,傷了這戲子母女之外,竟也害了祖母。
雖說祖母那時候看中喬蕁鳳,可按照喬故心所想,母親怎麼也不可能對祖母也動那般心思,上輩子只當是誤傷,可如今來看,如若不是誤傷了?
喬蕁鳳害了喬文柄不能去科考,老太太眼裡的殺意是真的。
如若老太太清醒著,即便顧氏再犯錯大約也不會同意喬文清拿著前程說話。
上一世她只當老太太眼睜睜的看著寧順候休妻,可若是老太太因為喬文清發下重誓,即便是醒來也心灰意冷了呢?
喬蕁鳳說的很清楚,她就是要報復侯府所有的人,如此一來,每個人都活在痛苦裡,無法自拔。
少年才子毀了他的嚮往,以後自會活的如行屍走肉。侯府的百年根基在老太太看來就在喬文清身上,就這麼眼睜睜的毀了,她便是死也不會瞑目。
而自己,胞弟黯然離開,母親不賢被休,身後再無仰仗,去了夫家也只有被人蹉跎的份。
而寧順候快樂嗎?定然也不會的。
喬故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得滿身的冷汗,幸好,幸好重來了。
這一夜喬故心又幾乎是沒有合眼。等到了日子,老太太那邊天還沒亮就張羅了馬車去接喬文清。
一家人都在外頭等著,心裡頭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
原本顧氏想著親自去的,可奈何腿軟的上了不馬車,乾脆讓大家都留下來等就是了。
寧順候上朝去也沒回來,自也沒人同女眷們透露出來。
他們從一大早,等到了太陽高照,快到午時了,才聽著馬蹄的聲音。
「來了,來了。」下頭的人喊著。
老太太激動的閉上眼睛,也不敢問結果,只雙手合實念著阿彌陀佛。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小廝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老太太夫人,大喜啊。」
聽了這話,老太太這才敢睜眼,往馬車上瞧了兩眼,確認沒人下來,高聲的念了三遍佛號。
「您莫要瞧了,小的等的官差將門都關上了,這才回來復命。」小廝滿臉的喜色,他也是個謹慎的,即便是瞧著許久沒人出來,也不敢輕易的離開。
直到貢院大門緊閉,確認喬文清不在出來一刻,這才趕緊趕著馬車回來了。
「大喜,確實大喜啊。」苗嬤嬤拍著老太太的手,讓她趕緊回神來。
算著時間,今日不得回來,那就入了殿選中了進士了。
如若能得聖上欽點那自然是好的,即便不能,身上也是有了功名,能做官了。
喬文清頭次便能中,自然是頂好的事。
「好好,賞,大賞。」老太太激動點頭,侯府後代入仕了,做官了要。
這侯府門楣被喬文清撐起來了,不靠祖上庇蔭,也能有作為,日後更是有無量的前程。
顧氏高興的落了淚,不過老太太說打賞,到底是怎麼賞,撥多少銀子那還是得顧氏定。
即便是忙碌顧氏也高興,讓人下先賞下去每人十六個銅板,這個是公中出的,如若能夠金榜入三甲,每人再賞八十八個銅板,這個銀錢顧氏從自己的小庫房裡。
聽了顧氏的命令,整個侯府喜氣洋洋的就跟過年一樣。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老太太回到屋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我覺得,我今兒個能多吃兩碗飯。」
顧氏跟兩位姨娘都笑了起來,「這飯定然是管飽的。」
眾人說笑了幾句,老太太又將視線放在了喬文柄身上,「你可要同兄長一樣,做個有出息的,將來侯府便就指望你們兄弟倆了。」
「孫兒謹記祖母教誨。」喬文柄趕緊應聲。
因著他身上有傷,老太太讓人特意給拿了軟墊,「好樣的,我侯府兒郎都是好樣的。」
「主子,褚家夫人送了帖子求見。」正說著,下頭人遞上了帖子,說是褚夫人都在門外了。
這麼貿貿然上門,多少有些著急的不合禮數的,不過現在侯府上下正歡喜著,自也沒人計較這些,老太太讓立馬讓人將人請進來。
正好褚夫人進門的時候,寧順候也回來了,便一道進了門。
今日早朝,就討論今年考生們的資質,翰林院的那幫人好些日子沒睡個好覺了,總算是整理出來了名單報給了聖上。
這小榜出來了,最後排名還是得聖上親自定,不過前面那幾個,總也差不了。
只是寧順候面上卻淡然,進來後也只是按照規矩同老太太請了安。
褚夫人倒是歡喜的很,滿臉的笑容,身上也穿著淡紫色的衣衫,上頭用紅線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很是喜慶,「我這得了消息堪堪的過來報喜,老太太可莫要嫌我失禮啊。」
老太太連忙擺手,「怎會,孩子們有喜事大家都跟著高興。不過現在還沒放榜,一切都還不一定。我記得褚公子也科考了,定也會榜上有名。」
褚夫人笑了幾聲,「今日倒也沒回來,不過我們家翰引指定是不能跟文清比的。」
而後又看了一眼寧順候,「今日我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我娘家侄子今年也來科考了,如今沒有回府,想來也能有個名次。只是那孩子木訥,若非得了侯爺憐才,我今個是怎麼也不敢上門的。」
褚夫人這麼一說,在場的人心裡都跟明鏡一樣。
喬故心只能起身說外頭還有事,便先領著喬文芷出去了。
出門的時候,喬文芷臉比外頭的柿子還要紅。
喬故心拉著喬文芷的手,笑著說了句,「女大,果真不中留。」
喬文芷笑著追著喬故心,「大姐姐太壞了。」
隨即姊妹倆笑做了一團。
原本顧氏和喬故心還想著,等著褚家人來了以後,讓喬蕁鳳丟人現眼,不說旁的,但凡提一句喬蕁鳳的生母,也得讓她失了態。
馮兆安如若高中,那便是官老爺了,即便侯府庶女又如何,戲子生的就是始終是戲子生的,不可能不挑。現在好了,倒是省了她們的事了。
屋子裡頭,褚夫人說話直白,老太太笑容不變,等著她說下文,而寧順候卻全程冷著臉,也不吱聲。
之前他想讓喬蕁鳳嫁過去,可現在?老太太都不會點頭了,他的女兒,伏低做小了這麼長時間,終是白付了。
褚夫人抬頭看向顧氏,看顧氏含笑著點頭才又繼續往下說,「都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喬二姑娘蕙質蘭心京城中多少夫人稱讚,也幸得兄長嫂嫂托我給孩子留意,不若,等著再晚些,我都搶著入不了門。」
褚夫人本就瞧著喜氣,如此巧言會說,好話說盡卻也能將該交代的都說清楚了。
她一個姑母貿貿然的上門,終是不妥,可是也提起了馮兆安的父母,變相說家中也知曉了,全都眼巴巴的等著褚夫人上門提這事呢。
「夫人這話說的,芷丫頭平日裡話少,能入得夫人的眼,是她的福氣。」老太太笑著應了聲。
如此一來,那就是也有這個意思了。
同平日裡私下傳話不同,今日可是正兒八經的提了。
褚夫人連連說了兩句好,「若是老太太,侯爺,夫人憐我娘家侄子才情,等著放榜後若榜上有名,我帶著他前來拜見夫人,若看得他能入的了眼,咱們商量著成全個美事。若是不幸落榜,自是配不上二姑娘錦繡,今日便就當我沒有來過。」
褚夫人說話爽快,瞅著沒下榜的時候來提,也是表明了誠心。
今日馮兆安也沒歸府,這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可是人家還說了個萬一,便是將姿態放的很低。
老太太也沒明著答應,只道,「夫人是個爽快人。」
而後交代身後的苗嬤嬤,讓喬文芷出來見人。
這是正兒八經的給褚夫人見禮了,褚夫人當下便拉住了喬文芷的手,可同之前見面不一樣,不定以後是正兒八經的親戚,褚夫人連連稱讚,直接將手腕中的玉鐲子送到了喬文芷的胳膊上。
褚夫人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未來婆母,這鐲子其實是她新得的,就為了見面送出去,不過這話不能明說。
喬文芷自然是要推辭的。
這個時候,由著老太太說上一句,「褚夫人難得同你這個孩子投緣,收下吧。」
此事,就算是定下了。
褚夫人給喬文芷戴鐲子的時候,正好瞧見了原本戴在她身上的手釧,做工精緻自不是一般府中的庶女能帶的。
在京中,看一個庶女能不能迎進家門,端就要看主母的態度。若得主母心意,在大家看來人品自也是不差的。
今個人齊,正好寧順候的兩位姨娘也在,看著這兩位姨娘舉止端莊,都是正派架子,不論哪個是喬文芷的生母,也不必讓人擔憂。
都到這個時辰了,老太太自要留著褚夫人用膳的,褚夫人自也沒有推辭。
正說著,門房又來消息了,說是沈大人來了。
褚夫人隨即笑了起來,「今日侯府,門庭若市。」
看樣子,都知道侯府眼看要有好事了,過來賀喜的。
幾個字說的老太太光顧著在旁邊笑了,還是顧氏反應過來,讓人去請沈秋河進來。
這下好了,原本就是要擺席的,正好用不著加菜了。
顧氏說的歡喜,可心裡卻不怎麼高興,大好的日子他過來也不知道做什麼。
看著周圍的人說說笑笑,寧順候緊緊的握著拳,指甲都刺入了掌心中,只能讓刺痛來壓著這自己心中的厭煩。
本來,今日的歡喜該是屬於自己的鳳姐兒的。
沈秋河從外頭進來,老遠便聽著屋子裡頭人說說笑笑的,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這幾日讓王四派人在侯府外頭盯著,說是這侯府並未異常,唯一的特別的就侯府從外頭進來了大夫,而且有人出出進進的去外頭拿藥。
像侯府這種大家,該是有自己的府醫的藥房的,能從外頭拿藥可見事情不簡單。
沈秋河不由的想起了喬故心在馬車上嚇到的樣子,莫不是他將人嚇病了?
雖說聽聞喬文柄病的連科舉都沒參加,可還是放心不下。
正好下頭人說褚家人都去了,他更是坐不住了,從府里拿了幾株人參便來了。
「沈公子請。」瞧沈秋河臉色陰沉,下頭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穿,掀帘子的手都有點抖。
沈秋河嗯了一聲,低頭進門。瞧著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上前見禮。
藉口自然是,聽聞老太太回來了,原本國公夫人要來的,可是這兩日變天,國公夫人身子不爽利便讓沈秋河過來探望。
原本明年沈秋河就要同喬故心成親了,兩家人多走動些也是正常,老太太也沒起疑,只笑著說讓國公夫人掛念了。
沈秋河一來褚夫人自不好再提馮兆安的事,只能圍著沈秋河打轉,「真是孩子們一茬一茬的長大,什麼時候我們家翰引能像二公子這般,我也就省心了。」
比起褚夫人來,沈秋河更該是自個人,老太太隨即笑著說,「你這就是謙遜,文清時常回來稱讚翰引,我可是羨慕你的緊。」
長輩們說話,沈秋河不必答言,視線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唯獨不見喬故心。
顧氏看著沈秋河在那不知道思量什麼,抿了抿嘴也沒熱絡的招呼,只當沒有瞧見。
便是到用膳的時候,她也沒同沈秋河說話。如若尋常自也沒什麼,左右今日寧順候在這,他來招待沈秋河便是,可偏偏誰人都知道,寧順候心在滴血,哪裡有什麼心思管沈秋河。
若非老太太時不時的同沈秋河說句話,後來用膳的時候又有喬文柄招呼,不然沈秋河的冷板凳坐的可結結實實的。
只是沈秋河打量喬文柄,怎麼看也不是個有病的樣。
杯中的酒一杯杯的下肚,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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