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在季芙蓉身邊蹲下，低聲朝著季芙蓉問道：「你覺得你祖母對李星辰的信任程度如何？」
李星辰當然不會親自來將人帶走，但是，只要是他派來的人，在證明是他派來之後，都會享受跟他一樣的信任程度。
蕭嫣問出了問題之後，卻沒有得到回答。
因為季芙蓉已經哭得不能自已了。
她抱著季老夫人的屍身哭泣，她的身子一抽一抽的，顯然難受到了極致。
蕭嫣微微皺眉，索性也不再說話，而是到一旁找來了樹木在原地生了一堆火，防止季芙蓉被凍僵了。
她也不去勸季芙蓉，畢竟她跟季芙蓉本來就沒有什麼交集，不知道怎麼勸。
她只是淡漠地看著季芙蓉哭泣。
她意外的是，季芙蓉跟季老夫人的關係竟然這麼好。
季芙蓉一直兩個時辰，才漸漸緩過來。
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朝著蕭嫣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蕭嫣開口說：「若是你再哭下去，我們就要在這野外再過一晚了。」
昨晚她們就是在野外過的，幸運的是，她們找到一個山洞，裡邊還算保暖。
若是在野外過夜找不到保暖的地方，他們就有可能會被凍僵。
到時候只怕就會很麻煩了。
季芙蓉沉默地看著自家祖母的屍身，沒有說話。
蕭嫣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將放在火堆旁烤過的水囊和烙餅放到季芙蓉身邊。
季芙蓉怔了片刻，拿過水囊喝了一些水，又吃了一塊餅。
吃過之後，季芙蓉才覺得徹底緩和過來。
她低聲說：「我祖母是被害死的！」
她看到了，自家祖母背上，被插著一把匕首。
那個人將她祖母騙到這裡，殺死，然後丟下了山崖。
她祖母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人殺死了。
蕭嫣點點頭：「對。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將你祖母葬在這裡，你跟我離開。第二，你回寧古塔，告訴他們你祖母在這裡，然後帶著你家中的人，將你祖母接回去。」
季芙蓉沉默了很久，開口說：「我們的家不在寧古塔，祖母應該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
「所以，你選擇了一？」
季芙蓉眉頭深深皺著，問道：「我可以帶著我祖母，跟你走嗎？」
蕭嫣搖頭，直接開口拒絕：「不行。以後你可以帶人來接你祖母走，但不是今天。」
這種地方，她們自己行走都要注意安全，稍不留神，就要出意外。
想要帶她祖母走，不可能。
季芙蓉見蕭嫣直接開口拒絕，十分不悅。
但是她也明白，蕭嫣的選擇沒有錯，若是帶著祖母離開，若是有什麼意外，可能她們都得完蛋。
季芙蓉沉默了很久，最後做出了決定，將季老夫人暫時掩埋。
以後再回到這裡，將季老夫人帶走。
將屍身掩埋之前，季芙蓉仔仔細細搜尋了一下季老夫人的身，她在季老夫人身上找到了一塊小小的玉佩。
她有些艱難地將插在季老夫人背後的匕首拔下來，將匕首放到火堆旁，烤了一下。
刀柄的冰雪融化之後，她在刀柄上找到了一個小字。
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她咬著牙，臉上有憤恨，有惱怒。
蕭嫣掃了一眼季芙蓉，問了一句：「有發現？」
季芙蓉將玉佩和匕首遞給蕭嫣，開口說：「這玉牌是我祖母送給李星辰的！這樣的匕首，我看到過李星辰身邊的暗衛用過。十有八九，是李星辰的人。」
若是只因為這件兩件，她很難想像李星辰會派人來殺她祖母，但是知道了李星辰身世的秘密，她就知道了李星辰為什麼一定要動手了。
也只會是李星辰了。
如果是蕭嫣先找到祖母，是不會殺祖母的。
蕭嫣應該需要祖母當證人。
當然，如果蕭嫣先找到祖母，祖母應該還是會死。
祖母應該會最自盡，以此保全季家和李星辰。
蕭嫣也是早有預料，所以並不覺得意外。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季芙蓉，想要聽聽季芙蓉還有什麼想要說的。
季芙蓉沉默片刻，繼續說：「仔細回想來，祖母對他，比對我和千蓮還好。之前我以為是因為他是儲君，而季家需要討好儲君。如今我確知道了，李星辰不但是儲君，也是祖母的孫子。祖母自然會對他好。」
蕭嫣聽了這話，始終沒有說話。
季芙蓉繼續道：「祖母對他這麼好，他怎麼能殺了祖母？我要他付出代價！蕭嫣，我跟著你離開。我幫你作證，我要他付出代價，你能做到嗎？」
蕭嫣看著季芙蓉，認真地問：「你確定要這樣選擇？」
季芙蓉認真地點點頭：「若是這件事不被傳揚出去，那季家人，或許都會死。」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李星辰連祖母都殺，他們更加不在話下。
雖然季家人幾乎沒人知道這個秘密，但是李星辰不會冒險。
他一定會殺掉所有可能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這個秘密暴露出去，那就不是秘密了。
這樣一來，李星辰至少不會再想殺季家人了。
有蕭嫣在，還有她這個證人在，陛下應該不會清算季家的罪責。
這樣一來，季家應該就安全回來。
至於秘密會暴露出去，李星辰會不會安全，那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她要的是季家人的安全，並不是李星辰的安全。
季芙蓉看著蕭嫣，補充了一句：「你說過，會保證季家不會被這件事牽連的，你說到，應該會做到吧？」
蕭嫣明白季芙蓉的意思，認真地開口說：「竭盡所能。」
季芙蓉聽了這話，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兩人說定之後，將季家老太太掩埋。
季芙蓉帶上了玉佩和匕首，跟著蕭嫣繼續前進。
接下來的路，比之前好了不少。
傍晚到來的時候，她們已經離開了大山，來到了平原。
季芙蓉看了一眼身後的大山，朝著蕭嫣道：「我們離開寧古塔了。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
問出這話，季芙蓉微微嘆了一口氣，心中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