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晚高興早了,顧澤軒看到她關好門,轉身就自顧自地下樓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忙跑到樓梯間拐角。
「顧澤軒,拜拜!」林星晚吸了一口氣說完,又輕輕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他不會回他的話,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走進他的心裡,他一定會接受自己的。
顧澤軒回到教室,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他坐在位置上發呆。
他很久沒有像今天中午那樣睡得熟了,夜裡不是做噩夢,就是失眠。
今天中午是他幾個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是因為她在身邊嗎,還是……
顧澤軒想不明白,也不再想。
拿出數學卷子就埋頭刷題,好像只有完全沉浸在題海里的時候,他才能暫時忘卻痛苦,忘卻一切不切實際的想法。
雖然中午沒睡覺,上課會困,但是她今天很高興,自己離顧澤軒更近了一點,他好像對自己沒有那麼抗拒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的嘴角上揚。
袁小雨見她古怪得很,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前的她害羞、靦腆,根本不會主動站起來回答問題,也不會追著老師問數學題,更不會這麼開朗。
袁小雨低著頭讓書擋住自己的頭,小聲的開口問:「星晚,我覺得你變了,變了很多。」
林星晚看著黑板,頭也不回的小聲的說。
「正常,我已經長大了一歲。。」
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有些變化的,袁小雨看出來也很正常。
上完下午的課她需要值日,她和同組的同學一起打掃衛生後就去吃飯,快速的吃完飯後,就匆匆跑回心理室。
今天是學校的社團日,參加社團的學生都會去社團里搞活動。
張老師很忙,沒有學生預約時,一般都是今天下午才會來心理社,她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她前腳進門,張老師就來了,老師向同學們講解了一些關於心理的小知識後,就在辦公室處理學生的文件。其他同學則是去另外兩個房間活動。
林星晚估摸著老師忙完後就敲門走了進來。
她開門見山的就說了自己的問題,「老師我有一個朋友,昨天在沙盤室玩了一下,我用MP4拍了下來,想請您幫忙看一下。」
林星晚站著將手中的MP4遞給了桌前的老師。
張岩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只道:「你先坐下,我看看。」
他看著照片,皺了皺眉,推了推眼鏡,思考了一會才慢悠悠的說。
「這位同學的情況不太樂觀。這裡有上千種沙具,可他卻只選了幾種,這是不符合正常的心理特徵的。」
「沙具的選擇一般是現實生活中有點或者是沒有的,很顯然,他的內心呈現荒漠化,他的家庭關係很糟糕,渴望家庭和諧,希望得到父母的關注。」
「同時,他又是孤獨和封閉的。旁邊的大樹象徵著依靠,草坪象徵著壓力的釋放,所以他現在處於一個關鍵期,要麼逐漸好轉,要麼深度抑鬱。」
林星晚沒想到他的病情已經到達這種程度,不由的多了幾分擔心。她接過張老師遞過來的MP4,劃了另外一張,又遞給了張岩。
「這是他做的另外一個沙盤。」
林星晚把MP4遞了過去,安安靜靜的等待張岩的回答。
幾乎只是看了幾秒,張岩就嚴肅的說了句。
「這個沙盤很直觀的就能看出他的痛苦、掙扎、悲傷。但是具體的還需要結合來訪者的背景信息和口述來分析。」
「他平常不愛說話,很少與人交流,很安靜,有一次他想跳樓來著。」林星晚有些用力的拽著自己的衣角,手心裡是滲出細汗。
林星晚又一次說謊了,他跳樓是前世,現在的顧澤軒還沒跳。可是她迫切想了解他的情況。
「他願意接受心理疏導嗎?帶你可以過來,我可以對他的情況進行具體的分析。」
張老師單手杵著腦袋,陷入了思考。
「好的,謝謝老師,我下去詢問一下他願不願意來。」
林星晚手緊緊的捏著MP4,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辦公室。對顧澤軒越了解心就就越沉。
他的事情在別人口中有所耳聞,具體的事情還是不太清楚,但是現在看來他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他那麼好,我一定不允許他再像上一世那樣放棄自己!
最近通過她下課就到廁所門口的觀察,摸清了顧澤軒每天下晚自習後回寢室的時間。
他大概是在十點四十多接近五十就關燈出教室。
林星晚摸準時間後,就製造偶遇。
這天她剛在樓上看到顧澤軒關燈,就迅速跑下樓,跟在他的後面,加快腳步,跟上了他。
他的背影單薄,孤寂,他的身邊應該站著林星晚。
「顧澤軒,好巧呀,我們又遇到了,你也這個時候回寢室呀。」林星晚語氣輕鬆,實則緊張的要命。
「嗯。」
他面無表情,神情冷漠,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
她心裡像是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甜滋滋的,顧澤軒對她的接受度提高了。
林星晚見他興致缺缺的,完全沒聊天的欲望,她只能自己沒話找話。
「顧澤軒,有沒有人跟你講過你的名字很好聽呀!我很喜歡。」
像喜歡你一樣喜歡。
林星晚說著就蹦蹦跳跳的轉過身來看他。
少年像是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似的,看著前方的路。
他的名字是爺爺起的,可是爺爺在他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去世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
父親忙著工作,不知去了哪裡。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自己得了一百分,開開心心的回家想要和自己的爺爺分享。
可是,一回到家,就看到爺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體已經僵硬了。
每次想起爺爺心裡只有一陣酸澀,那時候直到現在父親一直都很忙,沒有時間陪在身邊。
從記事起,就在爺爺陪著睡覺,媽媽好像特別不喜歡自己。拿了一百分的高分,幫忙做家務……
他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媽媽眼裡還是對他充滿了厭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可是,一個母親做了什麼,孩子都會大方的原諒,都會繼續愛她,這是基因裡帶來的東西。
「顧澤軒?」林星晚踮起腳,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呢?我剛剛叫你你都沒聽見。」
林星晚有點失落,她小聲的說著喜歡他,希望他能聽見,可是又希望他聽不見。
可他卻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