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是抑鬱症患者

  林星晚霎時驚醒過來,眼淚早已順著太陽穴浸濕了頭髮,打濕了枕頭。

  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透不過氣來,心跳像鼓點一樣快速跳動著,汗水浸濕了衣服,現在睡也睡不著了。

  她索性起床,凌晨五點鐘,天已經微亮,呈現浪漫的粉紅色,太陽慢慢升起,天空就變成了橘黃色,但遠處的山巒還是處在一片昏暗。

  林星晚突然想起那句話,「凌晨四點我看到了海棠花未眠,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凌晨五點,還在失眠,而你,不會對我有所思戀;凌晨六點,太陽升起海平線,你我之間,再也沒有了未來……」

  好想把這美麗的風景拍下來,可是自己現在沒有手機,住校的學生只能周末放假才能拿到手機。

  在高中看過最美的夕陽,也看過最美的朝霞,只是都沒有機會記錄下來。

  晚風徐徐吹來,剛才汗水浸濕的額頭已經快幹了,把整個人也吹醒了。

  現在還有點時間,她又爬上床繼續睡覺,每次都是這樣,睡回籠覺的時候睡得最舒服,無夢睡到鬧鐘響起。

  自從回到這裡,她一直都是雷打不動的每天吃早餐,不吃粉也會拿兩個饅頭去教室。

  前世,上課困時,總是會躲在高高堆起的書本後,低著頭,撕一小塊饅頭塞入嘴中,解困。放涼了的饅頭更加的甘甜,回香,小小的饅頭就是這群高中生心照不宣的解困神器。

  老師早早的就到教室守著學生上早自習,低著頭在批改作業,下面的學生低著頭在背書。

  同學們書聲朗朗,每個人都有一個目標大學,貼在班裡的白牆上,有時堅持不住了,就看看桌上理想大學的明信片,看看自己的偶像,看看自己的Crush。

  那時候真的很好,每個人目標明確,都有自己嚮往的美好未來。

  林星晚還沒給自己得父母打電話呢,正好今天星期天,上完下午的課就可以到班主任辦公室去抬手機來發,每周有半天玩手機的時間。

  每到這個時候,還沒下課,同學們的心就開始躁動,無心聽課,好在是會考時的物理課,沒那麼重要。

  「同桌,你要出去不?」袁小雨偏著頭,小聲的,又詢問,看到林星晚收到自己的話,補充道:我想出去拿快遞,順便買紫米飯糰。」

  林星晚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在草稿紙上寫下:「可以呀,我還要換現金呢,身上沒錢了。」

  林星晚不習慣在上課的時候說悄悄話,總覺得嗓子不舒服。

  於是演變成倆人在草稿紙上聊天,,林星晚早已無心聽課,文科生對物理課一般都不感興趣,學習只是為了過學業水平考試。

  她還沒給自己的爸媽打電話呢,前世自己誤會爸媽太多,自己內耗太多,很多事情憋在心裡。

  一直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想,殊不知就是因為自己 彆扭的性格,一直誤會深愛自己的父母。

  手機開機,沒有什麼消息,也沒有人發消息來,她心裡空落落的,把充電寶裝進書包,就和袁小雨出去了。

  在大學的一年裡,她時常會想起七中的一切,吃的,玩的,看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如果有人問她高中有什麼遺憾,那大概就是沒有和顧澤軒考到一個學校也沒有跟顧澤軒表明心意吧。

  「同桌,走呀!你愣著幹嘛,可以過綠燈了。」袁小雨自然拉著她的手 過馬路,「你最近有點愛發呆誒,同桌。」

  林星晚有點不自然的頓了頓,心不在焉的回覆。「是嗎?我都沒發現。」

  袁小雨就是覺得她這幾天有點奇怪,總是發呆,會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而且比以前還要上進了,估計是受什麼刺激了,她在心裡想。

  「本來就是啊,我這幾天都叫你好幾次了。」袁小雨皺眉抱怨。

  七中外面有一個搬遷的小區,高一這個時候,附近的很多房子才開工,每天都吵得人睡得不好,所以有同學叫七中『施工中。』

  原來在林星晚眼裡的小破學校,現在回來後卻十分珍惜待在這裡的時光,她真的時常擔心自己突然就回去了,有時甚至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剛開學附近開了一家書店,特意選在周天開業,就是瞅准了今天的人流量大,顧澤軒被自己的好兄弟拉著來買書,周末他一般在寢室待著,發了手機也不怎麼玩。

  他沒有什麼手機癮,也不玩遊戲,喜歡一個人看書,一個人享受一個獨處的時光,最近他越來越嗜睡,有時一個人待著待著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就流了下來。

  顧澤軒很清楚自己的病情,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你總不能在寢室一直待著呀,這家新開業呢,做活動打折。」楊朝拽著他的手臂,往書店走去。

  楊朝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老媽子,每次周末只要自己不拉顧澤軒出來,他就能在家裡或者寢室待一天。

  他看著顧澤軒白皙瘦削的臉,面露擔心的道:「再不都快發霉了。」

  兩人從小認識,認識快有十多年了,他見過顧澤軒以前的樣子,一開始都是美好的。

  突如其來的一個變故,一切都變了。

  那天顧預帶來了一個女人和一個陌生的小女孩。他的母親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直到最後自己的母親鬱鬱而終,顧澤軒才知道她有多介意。

  他們背著顧澤軒吵了很多次,這件事他很清楚,只是每次都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在母親面前演戲。

  現在顧澤軒一個人住在母親的房子裡,家裡能陪自己的也就只有那自記事起就在家裡的保姆阿姨。

  而他的父親則是帶著那個小三和他的私生女住在那個自己從小到大住的別墅里。

  上了高中後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只是長假時會回到家中,和保姆阿姨一起去看望自己的母親。而自己的父親形如虛設,只是會定期向卡里打撫養費。

  所以現在他變成這樣楊朝難免擔心,印象里的少年時常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在陽光下肆意揮灑著汗水,笑聲是爽朗的,眼睛明亮溫柔,而不是現在這樣……

  「好!」

  少年面無表情,看不出來內心在想什麼,言簡意賅的回覆對方的話。

  楊朝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什麼聲音,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嘆了一口氣。

  林星晚兩人拿完快遞後,買了一個飯糰邊吃邊走,前世上了大學後,她也總是念著這紫米飯糰,吃了卻不是這個熟悉的味道。

  奶油混著肉鬆再加上那緊緻的肉腸,一口下去,滿口留香,直呼絕了,林星晚滿足的細細品嘗。

  「哇塞,快看,新開的書店誒!」袁小雨指著不遠處的『易得書店』驚呼,「同桌,我們過去看看。」

  林星晚跟著她來到了門口,她記得這家書店,前世高三時,自己在這裡買了一套壓軸題,壓中了英語的好幾道題。

  在書店裡吃東西不太好,林星晚大口把剩下的飯糰往嘴裡塞。

  袁小雨忙道:「你慢點,同桌,待會噎到了。」她有點擔心,可是開口說的卻是:「你不是平時吃東西挺快的嘛,怎麼今天吃個小小的飯糰比我還慢,我都吃完半天了。」

  林星晚睨了他一眼,含糊不清的看著袁小雨說:「你不是叫我吃慢點嗎?怎麼又吐槽起來了。」

  袁小雨撇撇嘴,沒說什麼,歪著頭專注的看著裡面的花花綠綠的書,隔著玻璃就能看得出來裡面書的類型很多。

  「這套卷子不錯欸。」楊朝低著頭翻看卷子,旁邊的人始終沒有動靜,「你在看什麼呢?」

  顧澤軒這才轉過頭來,聲音還是冷冷的,像是淬了冰一般,「沒看什麼,你剛說什麼?」

  他站在書店裡剛好能看見林星晚在狼吞虎咽的吃著飯糰,臉被塞得鼓鼓的,看起來很可愛。

  書店外面。

  林星晚終於把最後一口吞了下去,咽了咽才道:「好啦,我們進去吧。」

  林星晚把袋子扔進門口的垃圾桶,高高興興的挽著袁小雨的手臂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