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說沈明棠回長公主住了兩日,派人請她進宮。
沈明棠穿一身古煙紋碧霞羅衣,長公主為她親手梳了個百合髻,不戴任何珠翠,只稍稍畫眉點唇,素麵入了宮。
鳳晴在宮門口等候沈明棠,接到她的時候,逕自帶她去未央宮。
皇后正在與秦王和韓岳商議親事,手裡拿著花名冊,供他們挑選。
「皇上龍潛時,十八歲便與本宮成親。你們都二十出頭的人,還沒有一點動靜。今兒個你們挑出一個人選,若是沒有中意的姑娘,本宮替你們挑了。」皇后將花名冊扔在韓岳與秦王中間的小几上。
秦王淡聲道:「舅舅還未成親,作為外甥不著急。」
「豫王比你小,已經在議親,不想繼承家業?」韓岳將花名冊拉到面前來,上頭寫著閨名、出處、多大年紀,是圓是扁都不知道。他隨手扔在秦王身上,勾唇笑得不懷好意:「我這一輩子不娶妻,你也不娶了?」
秦王扔向皇后:「您隨意。」
「你這是願意娶了?」皇后喜不自禁,「那本宮不客氣了。」
「娘娘,謝娘子來了。」鳳晴進來通傳。
「快請嬌嬌進來。」皇后不耐煩的攆人:「你倆沒事趕緊回吧。」
韓岳坐著不走,手指扯下花瓶里插著的花枝葉,「她與謝裴之出問題了?這幾天住在長公主府,外頭流言四起。」他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指著皇后手裡的花名冊,「你將她添進裡面,來年便得一個弟妹。」
「你想得美,哪裡比得上謝裴之?」皇后若不是顧及身份,想要唾他一口。「少貧嘴,快滾吧。」
鳳晴這時將沈明棠領進來。
韓岳側目望去,便見她婷婷裊裊而來,煙霞色的長裙映襯著她仿若初春新開的一枝花信,嬌媚稚嫩。
沈明棠給幾個人行禮。
「嬌嬌,快到本宮身邊來,與本宮一塊給他們挑選媳婦。」皇后朝沈明棠招手,拍一拍身邊的位置。
沈明棠清麗一笑,坐在皇后的身邊:「京城裡的女子,我不太熟悉,不能給您拿主意。」
「無妨,你瞧著哪個好,圈出來,本宮再給你講解。」皇后十分的熱情,似乎是盼著兒子成親,盼的太久,好不容易等到他鬆口,便要一鼓作氣的將事情給辦成,以免他再反悔。「能入選花名冊的,樣貌都不差。」
韓岳嘖一聲,用憐憫的眼神睨秦王,抬一抬眉梢:「你的親事被皇后娘娘用來消遣的樂子。」
「不一定是為我挑。」秦王笑得意味深長。
皇后瞪他們一眼,示意倆人閉嘴。
秦王與韓岳起身離開。
「嬌嬌,本宮相信你的眼光。」皇后的確是給沈明棠消遣,王爺娶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挑上便能夠定下來。
王妃的人選,容貌只要端正即可,重要的是她背後的家世。實際上秦王可以挑選的人,十分有局限性,只有四五個人。
「我看一看。」沈明棠接過花名冊,前面五個人,家世背景十分了得,放在最前面的,便是皇后最有意向的人選。第一個是國公府千金,第二個是首輔千金。「第一個、第二個都不錯。」
皇后抬手將沈明棠鬢角的髮絲,拂至耳後,「你是一個聰敏的孩子,若是沒有嫁人的話,倒真的可以嫁進韓家,沒有人敢給你受委屈。」
「皇舅母,我不委屈。」沈明棠淺淺笑道:「我不願意,沒有人能給我委屈受。」
皇后目光慈愛道:「這樣想才對,人生苦短,將給自己不開心的人和事全都拋掉,不必忍氣吞聲。」
沈明棠心裡一暖,隨即神色有些黯然。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她與謝裴之的事情,京城大街小巷全都有流言傳出,大家紛紛勸她看開一點。
「您別擔心,謝家對我很好。」
「這幾日住在宮裡,陪本宮解解乏。本宮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可惜一直懷不上。」皇后見沈明棠報喜不報憂,不再提掃興的事情:「明日將國公府和首輔的千金請進宮,你與本宮見一見她們?」
沈明棠還沒有說話,一道細軟柔美聲音傳來:「姐姐,真的是巧,臣妾明日請了這二位小姐進宮,咱們便一起見一見。」
沈明棠看向進來的貴人,膚白髮黑,眉黛唇紅,面頰豐盈,既嫵媚又不失端莊,華服盛裝,顯得氣質雍容華貴。
「鳳貴妃。」宮婢紛紛行禮。
沈明棠福身行禮。
鳳貴妃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睛蘊含著柔和的光芒,托扶住沈明棠直起身,「你是長公主的女兒棠棠罷?果然人如其名,生的比園子裡的花兒要嬌媚。」
沈明棠含羞帶怯的抿唇一笑。
「妹妹,嬌嬌麵皮薄,你別打趣她,當心她今後不來找本宮玩。」皇后站起身,將沈明棠拉到身邊坐下,詢問鳳貴妃:「妹妹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豫兒到成親的年紀,臣妾為他挑選一門親事。一門是國公府千金,一門是首輔千金,特地請姐姐明日去相看,為豫兒挑選一位王妃。」鳳貴妃嗓音輕清,不疾不徐,像春風一般柔軟,讓人聽著很舒服,生不出拒絕的意思。
倘若她提出的要求,裡面的兩個主角不是皇后挑中的人選的話。
皇后笑容不變,應承道:「明日本宮去你的秋華宮。」
鳳貴妃十分感激,向皇后行一個大禮,帶著宮婢浩浩蕩蕩的離開。
「皇舅母,鳳貴妃為豫王挑上這兩位女子,您打算另選其他的姑娘嗎?」沈明棠認為無論鳳貴妃有沒有挑中,秦王都不能再要這兩個姑娘,否則便是撿著豫王剩下的,傳出去多少會受到一點影響。
皇后渾不在意:「本宮沒有相中這兩個。身世背景強盛,對徵兒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沈明棠心中一驚,便知這件事不簡單,沒有再深問。
用完中飯,沈明棠出宮。
韓岳在宮門口等她,瞧見沈明棠出來,與她一塊上馬車,大喇喇的坐在對面:「糖糖,可要我配合你做戲?謝裴之若是來找你,你們夫妻便和好如初。謝裴之若是不來找你,咱倆正好假戲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