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穿錦袍,頭戴玉冠,帶著數個扈從,可見出身非富即貴。
「主子,主子!」
扈從臉色驟然大變,翻身下馬朝男子跑來。
男子臉色青黑,已經不省人事。
百姓看熱鬧的圍過去。
「這人突然發病,瞧著快不行了,快去幫忙請郎中。」
「蕭姑娘呢?她的醫術高絕,請她給人治病!」
「蕭姑娘?蕭姑娘?你快去給人治病,治好了,正好可以揚名!我們大傢伙全都看著呢,誰也搶不走你的功勞!」
百姓們跟著起鬨,囔囔著請蕭雪兒給男子醫治,紛紛讓開一條道。
蕭雪兒看著突然倒地不省人事的男子,思忖一番,款步走過去,「別搬動你們家主子,我是女郎中,給你們主子診治。」
扈從戒備地盯著蕭雪兒,不肯讓開,並且企圖將人帶去醫館。
「你們快些別耽誤病患診治,蕭姑娘是神醫,長公主病得下不來床,日日吐血,宮裡的太醫都束手無策,是蕭姑娘給治好的。你們運氣好,恰好遇上她!」
扈從聞言,將信將疑。
「你們再墨跡,等下你們主子暴斃,家裡主母會饒了你們?」蕭雪兒有心在眾人面前露一手,見扈從聽進去了,神色有些遲疑,索性直接給男子號脈。
脈象極細,幾乎感應不到,乍然摸著脈象,人像是死的。蕭雪兒神色凝重,她伸手指探向鼻息,呼吸微弱。手掌冰冷,肌膚起毛栗子,這是卒死症!
蕭雪兒連忙脫掉男子的靴子,羅襪,取出銀針針灸三陰交穴。
沈明棠和喻晚、謝茯苓坐在茶館二樓,從窗戶邊往下看熱鬧。
謝茯苓此刻像吞了一肚子的炮竹,一點就要炸裂。
「我搶她的功勞?她這惡毒的小賤人給長公主治病,明明是想要長公主的命。我將人給治好了,她跳出來往我身上潑髒水!」謝茯苓看到蕭雪兒給病患針灸三陰交穴,抱著手臂冷笑:「雞進竹籠,自尋死路。」
沈明棠好奇的問:「這男子患的什麼病?」
謝茯苓道:「屍厥症。」
蕭雪兒當做暴卒治。
沈明棠不懂。
蕭雪兒灸完穴道,又給男子號脈,沒有了脈象。唇泛成青色,掰開嘴看一下口舌,牙關是緊閉的,又掀開眼皮,瞳孔開始渙散。她的臉色大變,站起身朝扈從鞠躬:「你們主子暴斃,治不活了,準備身後事吧。」
「噗嗤——」謝茯苓嗤笑出聲:「蕭神醫,長公主藥石無醫,你都能從閻王爺手裡搶人,怎得這個病人治不好?還是說長公主的病壓根不是你治的,搶別人的功勞往你臉上貼金?」
蕭雪兒仰頭看向茶館二樓,謝茯苓臨窗而坐,一隻手托著腮,一手端著茶,眼底布滿輕嘲和不屑,悠閒的姿態像是在看她的笑話。
她攥緊拳頭,心中怨恨。
「謝茯苓,這位公子得了急症,昏迷不省人事,唇青身冷,分明是血氣入髒暴斃,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都治不好!」蕭雪兒板著臉,疾言厲色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還在同我計較名利!」
「公主府的事情我不和你計較,有正義之士看不過去給我伸張冤屈,不忿我的功勞被搶。今日這位公子的病情太兇險,我沒有治好他。你不是憐憫病患,反而藉機打擊我,說我造謠污衊你毀我的臉,搶我的功勞!」
「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不是靠人說,而是靠做。你既然說長公主的病是你治好的,意思是我的醫術不及你。你來給這位公子治病,你若治好他,我便承認自己不如你,長公主的病是你治好的。」
蕭雪兒激將謝茯苓。
血氣入髒即死,這名男子死定了!
她不信謝茯苓能治好!
如果謝茯苓治不好,徹底坐實了搶奪她功勞的名聲。
「不用你承認,你本來就不如我。」謝茯苓從二樓下來,站在蕭雪兒的面前,意味深長道:「不過把人給治死的本事,我的確不如你。」她從袖子裡抽出一張藥方子,在蕭雪兒面前晃一晃:「長公主吃了你開的藥方將近半個月,我從藥渣里列整齊用到的藥材,究竟能不能治病,要請太醫評斷評斷!」
蕭雪兒臉色大變。
「謝姑娘,你有多大的本事不是你自己說了算。蕭雪兒都說了,你治好這位病人,她承認技不如你,你咋在這裡欺負人呢!」
「你是怕大家知道你醫術不精,想等人熬死了直接撂挑子不治吧?」
「你可真是個機靈鬼,咋知道我想把人熬死了?」謝茯苓一語激起千層浪,大家譁然,這人未免太囂張?在他們討伐之前,謝茯苓繼續說道:「我能把死人治活,不是更能宣揚我的醫術高明?」
「你若治不活怎麼辦?」
「她治不活,說明她是個招搖撞騙的庸醫,這輩子不許行醫害人!」
蕭雪兒適時開口道:「你敢賭嗎?」
「賭啊!為啥不賭?要賭就賭個大的!」謝茯苓捲起袖子,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揚眉道:「我輸了,自廢筋脈,這輩子再不行醫。我若贏了,你自廢筋脈,這輩子不再行醫!」
蕭雪兒眼皮子一跳,緊咬住下唇,不敢應話。
看熱鬧的百姓,就是不嫌事兒大。而且看到謝茯苓這般從容的模樣,半點都不露怯,有的人不禁心裡動搖起來,難道外面的流言蜚語,是刻意中傷謝茯苓?
謝茯苓如果真的能治好這位昏死的病患,說明她的醫術在蕭雪兒之上,因為蕭雪兒治不好,直接讓人準備後事。謝茯苓會搶一個醫術不如她的人的功勞嗎?
答案是不會的!
蕭雪兒能治,謝茯苓必定也能治,而且謝茯苓取出蕭雪兒給長公主服用的藥方時,她的臉色明顯變了,似乎有點兒心虛?
「蕭姑娘,你應她,怕什麼?我們大家給你盯著,她休想賴帳!」
眾人七嘴八舌的激將蕭雪兒,蕭雪兒不覺得自己不如謝茯苓。
一狠心,咬牙應下:「就照你的說!」
她都治不好,不信謝茯苓能治好!
謝茯苓給男子號脈,脈無,氣閉不通,身冷。她的手指貼在男子的脖頸,還有一點微弱的脈搏。
她沒有動手醫治。
眾人愣住了,這是不會治?
蕭雪兒心中冷笑:看你裝到幾時!
對面的酒樓里,秦王負手立在窗前,饒有興味的注視下方,看謝茯苓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