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棠前世被寵的性子很嬌縱，脾氣執拗。後來家道中落，生生磨平她的稜角。
謝裴之用十幾年的時間，又將她寵的無法無天。只不過在在意的人面前，沈明棠願意放下身段。
蕭老夫人命令的口吻，激起沈明棠的脾氣，細數起來這輩子還沒人這般命令她！
「殷蘭，我們回家。」沈明棠充耳不聞，逕自走出水榭。
幾個護衛攔住沈明棠。
殷蘭目光一冷，抽出腰間的鞭子。
「沈小姐。」蕭老夫人拄拐杖到沈明棠面前，放緩語氣道：「你隨我去福喜堂，我有話與你說。」
沈明棠見她轉變態度，偏頭看一眼虞夫人，思索片刻，隨蕭老夫人去福喜堂。
蕭老夫人留下身邊的嬤嬤：「你去守著蕭明珠梳洗，天黑之前，將她抬去秦家。」
「是，老夫人。」嬤嬤帶兩個粗使婆子過去，要架著蕭明珠離開。
蕭明珠定住般不動彈，怨毒的盯著沈明棠的背影。
虞夫人勸說道：「明珠，嫁進秦家也不差，咱們家身份比秦家高，秦玉章若欺負你，老爺能給你做主。」她望向沈明棠離開的背影，輕嘆一聲：「老夫人之前最維護兒孫，今兒個倒是反常，真是奇怪。」
蕭明珠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虞夫人看蕭明珠將掌心摳出血來，便知道蕭明珠順著她引導的思路去想。蕭老夫人讓她給秦家做妾，是為討好沈明棠。
——
沈明棠踏進福喜堂，左邊院子釘下木樁子，用來練基本功。右邊院子擺放兵器架，有各種她說不出名目的兵器。
殷蘭盯著兵器架，眼睛放出光來，幾乎挪不開眼睛。
蕭老夫人駐足：「你可以去耍一下兵器。」
殷蘭搖頭：「不必。」
沈明棠笑道：「你去吧，機會難得。」
她的手摸一下袖子，暗示殷蘭她有防身武器，不用擔心。
殷蘭遲疑片刻，叮囑道：「謝娘子，有事喚我一聲。」
「好。」沈明棠隨蕭老夫人進屋。
「坐吧。」蕭老夫人端莊地坐在主位上，緩緩地說道：「老大媳婦與我說，她在客棧見到你，與淮真長得一樣，我心裡不信。」
「太后與長公主、皇上母子情深，她親自鎮守在產房，誰敢動手腳？」蕭老夫人精睿的目光落在沈明棠的臉上，意味不明道：「今日見到你，便知世事無絕對。」
沈明棠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神色：「親眼所見，未必就是真的。我長得和長公主像，不能說明什麼。我的兩個哥哥容貌也和長公主像，難道他們也是長公主的子嗣？」她刻意強調道：「我大哥和蕭徹同年。」
蕭老夫人蹙眉。
沈明棠將畫像掏出來，展開給蕭老夫人看。
蕭老夫人心中驚疑，不確定起來。
「可能是長公主的面相普通，我們不小心撞臉了。」沈明棠將畫像摺疊起來，「你們再說我是蕭家的血脈，會給我造成很大的困擾。我跟你過來，是想請你們別憑藉自己臆想，擾亂我寧靜的生活。」
「你不是蕭家的血脈，我們自然不會打攪你。」蕭老夫人端來一杯溫茶喝幾口，順了堵在心口的鬱氣，她嘆息一聲：「明珠今日的作為，她付出應有的代價，沈小姐莫要因此對蕭家心懷芥蒂。」
「當然。」沈明棠忽然話音一轉，「虞夫人進門有七年了吧？今日與我說話的時候，是一個很溫柔賢良的長輩，她如果有自己的孩子，一定會教導的很好。」
「你喜歡她，可以常來蕭府走動。」蕭老夫人嘴角往下壓，眼底的興致淡去，面露疲倦之色：「今日你受到驚嚇，先回去休息。」
沈明棠得到有用的信息，叫上殷蘭離開蕭家。
坐上馬車，沈明棠問：「阿蘭，你覺得虞夫人眼熟嗎？」
殷蘭心思一轉，「喻晚。」
沈明棠「嗯」一聲。
喻家七年前出事。
虞夫人進蕭家七年，蕭老夫人沒有否認。
時間，容貌對上，基本可以確定虞夫人是喻晚的母親。
喻老夫人知道虞夫人進蕭家？全家福的畫像才蒙住虞夫人的臉？
劉伯出現在喻府，為喻晚而去？
或者——喻家的財產？！
虞夫人對蕭明珠關懷備至，卻棄自己的親生女兒不顧。當年喻家出什麼事情？喻晚變成啞巴和虞夫人有關嗎？
沈明棠沒有半點頭緒，低聲說道：「不能讓蕭家人發現阿晚在咱們家。」
有這樣一個母親，喻晚太可憐。
——
蕭明珠不甘認命，沐浴更衣的時候，請翠柳去長公主府給蕭徹通風報信。
只有蕭徹能救她！
翠柳將這件事告訴虞夫人。
「去吧，告訴蕭徹，是沈明棠將蕭明珠踹下水塘。」虞夫人擺弄自己纖長柔美的手指，心情很不錯，期待蕭徹與沈明棠鬥起來，若是兩敗俱傷，更完美。
翠柳匆匆去往長公主府，蕭徹恰好聽到蕭家出事，從長公主府出來，在門口遇上翠柳。
「大少爺，出事了！」翠柳喘著粗氣，急赤白臉的說道：「沈小姐將二小姐踹水塘里，秦公子將二小姐救上來，老夫人要將二小姐送去秦家做妾！」
蕭徹臉色一變，「你別擔心，我不會讓她給秦玉章做妾。」折身進府，直奔長公主的院子，在門口被芸娘攔下來：「公子，殿下在昏睡，您先請回。」
「我要見母親，蕭家出事了。秦家欺人太甚，堂堂將軍府的女兒，怎麼能夠給他們做妾？」蕭徹拱手，請芸娘去通傳，「姑姑，您告訴母親一聲，請她為二妹妹做主，讓秦家以妻位聘娶她。」
蕭家女兒嫁的好，便能為蕭家出力，蕭家才能重新回到權利的中心。
芸娘垂下眼帘，只當沒聽見。
「姑姑……」
「殿下病重得起不來身，您身為殿下的兒子，並未在床前侍疾過，一點芝麻小事，便鬧到殿下面前來。您何時能夠懂事，為殿下設身處地考慮一番？」芸娘目光悲切，為長公主感到心痛，「蕭明珠一個外室女，給人做妾哪裡辱沒她？」
蕭徹想說蕭明珠是蕭家的女兒，她的嫡母是長公主，嫁進高門做嫡妻都使得，只要母親肯幫忙。
他忽然想到什麼，低笑幾聲：「是了。母親不願蕭家重振門楣，又怎麼會讓蕭家女兒高嫁？」
蕭徹緊緊攥住拳頭，深深望一眼院子，轉身大步離去，直奔松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