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生和沈妄回來，一家子聚齊，沈大富讓僕從將宅子裡里外外打掃乾淨。
沈佩君和沈大富坐在主位上，沈月娥和秦玉章坐在左手邊，沈明棠和溫瀾坐在右手邊，一起安靜地等人。
沈月娥這些天關在後院，進出都有人盯著，她心裡憋一肚子氣，又不敢砸東西泄火。砸碎一隻杯子，沈佩君不顧她一把年紀，罰她跪祠堂抄寫清心咒。
人不僅憔悴，瘦了一圈，臉有點脫相。
精神不濟的靠在椅背，目光幽幽的盯著沈明棠的臉，好幾次忍不住問沈大富，文娘的身世，瞥見氣定神閒的沈佩君，生生忍住。
「生哥兒，妄哥兒怎得還沒到？」沈月娥腰骨疼，只想懶散的躺著。
沈佩君眉心一蹙，便聽見姜叔喜悅的聲音傳來：「老爺，大少爺、二少爺回來了！」
沈大富放下手裡的茶，等兩個兒子進門。
沈明棠很久沒有見到兄長，牽起溫瀾的手，朝外走去。
一出門，便見沈潮生和沈妄穿過壁影快步走來。
「大哥！二哥！」
沈明棠歡喜的朝沈妄撲過去。
「哎喲，嬌嬌，你要勒死二哥了。」沈妄話雖這般說，卻是抱住沈明棠，一隻手使勁揉她腦袋，髮髻都揉散了。愉悅的笑聲從喉中溢出來，「長高了，快到二哥肩膀了。」
「哥哥，我好想你。」
沈明棠聽見沈妄熟悉的聲音，眼眶濕潤，不爭氣的哭出來。
她忘不掉二哥從河裡打撈上來，一雙眼睛圓睜，泥沙擠塞進指甲里，有幾片手指甲脫落，可見死前遭受怎樣的痛苦。
死都不瞑目。
「怎麼哭了？」滾燙的眼淚掉進沈妄脖子裡，他的聲音帶著緊張，有些無措道：「嬌嬌，莫哭，誰欺負你了？二哥給你討公道。」
「沒人欺負我。」沈明棠搖頭，哽咽道：「我就是想你們。」
沈妄一顆心軟的一塌糊塗：「二哥下回出去，帶你一起。」
「不要。」沈明棠推開沈妄，雙手抹掉眼淚，「你要去寧江郡做官，一去好些年才回來。」
沈妄捏住她的鼻子，「沒良心的小丫頭，你忍心二哥一個人在寧江郡？」
沈明棠拍開沈妄的手，揉著鼻尖：「你可以給我找一個二嫂呀！」
沈妄拿出一塊帕子，蓋在沈明棠臉上，「擦一擦，我先去給爹請安。」幾個跨步，進了前廳。
沈明棠拿帕子擦一把臉，看向一旁的大哥。
夫妻倆面對面而站，溫瀾笑容溫婉，噓寒問暖一番。
沈潮生一板一眼的回答，又問溫瀾的近況如何，孩子可有鬧她。
短暫的交流後，陷入沉默。
溫瀾捏著帕子安靜地站在他身邊，沒有再說話。
沈潮生朝沈明棠望來，他一身藍色長衫，眉目溫潤俊美，穩重端方。
「嬌嬌。」沈潮生扯動嘴角，這一笑，刻板的五官變得生動起來：「頭髮散了。」
他從袖袋裡取出一把小梳子，熟稔的幫她將頭髮梳整齊，用一支玉簪固住。
沈明棠摸一摸頭髮，眼眶發熱。娘去的早，爹忙生意，小時候她是兩個哥哥帶。大哥穩重，二哥淘氣，經常弄散她的頭髮，大哥便在袖子裡放一把梳子，方便為她梳頭。
這麼多年，不管大哥在何處，這個習慣一直保留。
這時，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女，帶著一位婆子從壁影后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