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老夫人吸入大量的煙,熏的嗓子說不出話,含糊不清。
滿婆婆聽明白了,趕忙跑進來:「老夫人,您安心休息,盒子全都搬出來了。」
喻老夫人格外執拗,費力的抬起手:「扶我起來,我要去看看!」
滿婆婆頓時變得無措,求助般看向沈明棠。
「快一點!」喻老夫人催促,手哆嗦的掀開被子,自己掙紮起身。
喻晚連忙攙扶老夫人。
「晚晚,你帶祖母去看看。你祖父、爹爹還有哥哥在那兒,我要去看看他們。」喻老夫人含混的聲音發顫,用力握住喻晚的手。
喻晚疼得皺一下眉毛,乖順的扶著喻老夫人下床。
「老夫人,老奴扶您去。」滿婆婆紅了眼圈,那間小房子特地建造,存儲老太爺、老爺、少爺生前的東西,還有幾個人火化之後的骨灰。她擦一擦眼角的淚花,幫喻老夫人穿上鞋,和喻晚扶著喻老夫人去祠堂。
大火已經撲滅,一片狼藉。
倉庫全部化為灰燼,祠堂燒了一半,小房子倒塌,露出來的石頭燒的漆黑。
喻老夫人看到這一幕,呼吸變得急促,「挖開!快挖開!」
下人們拿工具挖開廢墟,存放東西的箱子很乾燥,房梁倒塌下來,將箱子連帶裡頭的東西燒個乾淨。骨灰匣子是用銅打制的,保存的完好無損。
喻老夫人看著挖出來的三個銅匣子,目光悲切。她掙開喻晚和滿婆婆的手,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慢慢蹲下來,伸出枯瘦的手拂去盒子上的灰,渾濁的眼淚淌下來。
喻晚跪在喻老夫人身邊,將盒子抱起來。
「他們是在怨我執念太深,沒有讓他們入土為安。這才一把大火毀個乾淨,一點念想都不留下。」喻老夫人雙眼深深陷進眼窩,目光失神的望著廢墟,整個人蒼老許多,仿佛風中即將要燃燼的蠟燭,沒有了生氣。
喻晚不安的抓住喻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沈明棠蹲在她的面前。
「我沒事。」喻老夫人停滯的眼珠子動了動,抱起兩個盒子,長滿紋路的眼角濕潤,「我還得將他們好好安葬。」
沈明棠的心臟揪起來,自責懊悔。
喻老夫人和喻晚將銅匣子放在祠堂里,吩咐管家找人挑選一個日子,再找一塊風水寶地,將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埋葬。
雜亂的事情全都處理妥善,天已經大亮。喻老夫人精力不濟,回屋歇下。
滿婆婆安頓好老夫人,帶來喻老夫人一句話給沈明棠:「謝娘子,老夫人說命里都是有定數。你不要往心裡去,是她引狼入室。」
「喻家的家業不少人盯著,曹仁安惦記喻家祖傳染布秘方。沒有倉庫里的布,也會在別的地方算計喻家,孫小姐無事老夫人心中大安。」
「您若心裡愧疚,日後多照拂孫小姐,保她平安無憂。」
沈明棠心事重重的回屋。
謝裴之從官衙錄完口供回來。
「曹仁安對我起殺心,上次沒有留下活口,沒有證據不能將他送進衙門。我猜測曹仁安會破壞布,咱們提前連夜運回福源縣,讓他沒辦法半路攔截。倒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避開看守倉庫的人,放火燒喻家的倉庫!」沈明棠回想起這一場大火,心有餘悸。比起毀掉布匹,她更傾向於曹仁安再次刺殺她,所以叫殷蘭在院外蹲守。
謝裴之看她很難過,抬手揉一揉她的腦袋。沈明棠卻順勢撞進他懷裡,雙手抱住他的腰。謝裴之呼吸一緊,慢慢地放鬆下來,輕輕拍撫她的背。
沈明棠在喻府停留兩天,喻老夫人身體不大好,府里操辦起法事,沈明棠與謝裴之回沈家。
一碗茶沒喝完,門仆來報:「老爺、小姐,蕭二夫人帶人來了,問咱們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