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源縣沈家織染坊為大,需求量極多。
這幾家傍上沈家,如今算是小富。
之前奴顏婢膝的討好,如今一副揚眉吐氣的痛快模樣。
沈大富冷笑出聲:「洪澇之前向諸位下單子,洪水淹沒貨源情有可原。等洪澇平息之後,你們再交貨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幾家合作多年,有幾分面子情。」
「昨日三萬匹布的訂單,你們幾家平分,簽合約時不是這麼說。今日下午之前能交一半的原料,剩下的一半五日內交全。」
「怎麼?洪水只盯著你們幾家,從天而降淹了倉庫?你們得幹了多少遭天譴的事?」
面子皮被戳破,幾個人心中難堪,面色青黑。
趙老闆長得精瘦,山羊鬍,三角眼精光閃爍:「沈老爺,昨日是昨日,我沒去倉庫查,哪知道具體情況?」
「我們手裡沒貨,拿什麼交付?合約已經簽下,我們按照合約辦事。」
「是啊。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們不賴你的違約金。」
沈大富臉色陰鬱,真沒想到這幾家聯手坑他。
原料不充足,三萬匹布織不出來,他得賠四十多萬兩白銀。
「沈老闆,我們賠你一倍的違約金,差不多掏空一半家產。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又怎麼會放著銀子不賺?」胡老闆笑得一臉無賴相:「您拿這違約金,可以去其他地兒調用原料,總比在這跟咱們耗著強。」
這點違約金,比他們事後所得的利益,不過九牛一毛。
對方寧可賠違約金也不願交貨源,沈大富耗下去,吃虧的是自己。
就這麼退了,沈大富咽不下這口氣。
「退!」沈明棠從外進來,目光掃過幾個人,故作一臉嘲諷道:「做生意講究你情我願,才能皆大歡喜。幾位叔伯不願合作,我們也不強逼。大家都簽了合約,咱們就按照合約辦事,白紙黑字,誰也賴不掉。」
姜叔急聲道:「小姐……」
沈明棠冷靜道:「您去拿筆墨紙硯過來。」
姜叔壓下憤怒去取筆墨紙硯。
「嬌嬌兒……」沈大富不願叫沈明棠看見這糟心的事。
「爹,不止他們幾家有原料,女兒就不信,這偌大的泰安府,沒人有原料!」沈明棠聲音難掩怒火,仿佛小孩子遇見不順心的事情,和大人鬥氣一般。朝幾個人伸出手,嬌蠻道:「叔伯把合約給我看看,你們得賠多少。」
胡老闆幾個人對看一眼,將合約遞給沈明棠。
姜叔將筆墨紙硯取來。
沈明棠將三份合約疊在一起,坐在沈大富旁邊,給一旁的謝裴之遞個眼色。
她慢條斯理地翻開合約,目光落在「一倍賠付」的幾個字,拿起筆沾一點墨,在一字上畫下一豎,瞬間變成「十倍賠付」。
胡老闆看見了,臉色大變!
「賤人,你在做什麼?」
他倏然站起來,朝沈明棠撲過來搶合約。
謝裴之一腳踹過去,「嘭」地一聲悶響,胡老闆摔在地上。
護衛立即鉗制住胡老闆。
劉老闆和趙老闆嚇得臉色煞白,眼睜睜地看著沈明棠明目張胆的篡改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