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回到沈府,沈大富逕自去書房。
謝裴之與秦玉章跟在身後。
「關門。」沈大富在書案後太師椅坐下。
身後一整面牆的書架,書冊塞的滿滿當當,流溢著一股墨香。
秦玉章閃過驚訝,很意外沈大富是個好做學問的人。
謝裴之合上門,目不斜視,與秦玉章幷肩而立。
滿室精美華麗的玉器擺設,宛如瓊林玉樹,流光溢彩,光華射人。
饒是見多識廣的秦玉章都不禁看了兩眼,唯獨謝裴之熟視無睹。
沈大富眯了眯眼,喝一口溫茶,與秦玉章寒暄:「章哥兒,你爹娘近況如何?」
「家父家母身體康健,母親很想念家鄉。如果不是祖母病了,她這回得親自來。」秦玉章這話是為表示母親對沈明棠的重視。
沈大富點了點頭,下巴朝謝裴之的方向一抬:「你認識他?」
秦玉章面色一僵,斟酌地說道:「舅舅,謝公子不是表妹的良人。您如珠如寶養大的,嫁給他只會吃苦。我特地了解過,他和表妹並沒有拜堂,更沒有三媒六聘,這門親事做不得數。」
「表妹受到楚氏的迫害,我很憐惜她的遭遇,並不介意她這一段往事。我很欣賞她的聰慧果敢,日後若能與她成親,會很敬重她,與她舉案齊眉。」
沈大富沉默不語,皺緊眉頭,翻開桌案上的資料。
這是昨日得知沈明棠嫁人,特地派人去調查謝裴之,今日這份資料已經出現在他的書案上。
室內一片寂靜,只有沈大富翻書頁的聲響。
秦玉章緊張地掌心冒汗,不知道沈大富心底作何想法。
一個農家子,家裡一個病重老母,捎帶四個拖油瓶。
一個侍郎之子,青年才俊,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沈大富「咦」一聲,目光落在謝裴之的資料上,標註出「十歲考取秀才功名,獲得案首」,眼中不免帶著對讀書人的欣賞,隨著往後看過去,臉色愈發嚴肅沉凝。
合上資料,他雙手交叉,擱在書案上。
沈大富的目光,落在謝裴之身上,詢問道:「你有什麼話說?」
謝裴之沒什麼話說,他認出沈大富翻的是他的資料,沒有哪個父親會將女兒嫁給他這種人,而沈大富的臉色也印證他的猜測。
他將目光偏向窗外,沈明棠站在梨花樹下,眉眼焦灼,四目相對,她瑩白的臉頰綻出清美的笑容,比滿樹雪白柔軟的梨花柔軟純淨,在這春光明媚的正午,直直撞進他的心底。
「嘭——」
沈大富將窗子關上。
怒瞪謝裴之。
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
成何體統!
謝裴之神色肅穆,沉聲道:「謝家今後不會是如今的謝家,但凡我有的悉數奉給她。」
沈大富想到閨女管著謝家的財政大權,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
「你娶我的女兒,沈家不會給你任何的幫助。」
「未曾想過。」
「嫁妝你如何看待?」
「嫁妝已經給過。」
那十幾兩救命的銀子。
沈大富擺了擺手,讓謝裴之先出去。
秦玉章眼底不禁流露出笑意,舅舅這是對謝裴之不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