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妃聽到這個消息許久沒有說話。
在燕寧不安的目光里,她半晌才淡淡地說道,「都說亂世則需重典。這些人,看見陛下有半分不對,就忘卻了陛下從前對他們的重用的隆恩,轉而去蠱惑太子,這是對太子忠心麼?並不是。這些人不過是想做個划算的買賣,想拿太子作為自己晉身的好處罷了。以為得一個擁立之功,日後就能得到太子的重用不成?這等陰險小人混跡朝中,真是朝中的敗類。太子將他們下獄,沒什麼過錯。」
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又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說道,「陛下尚且不過昏睡半月,怎麼就有這麼多人跳出來想要蠱惑太子?這些人,離間天下骨肉,陷太子於不義,都是一群混帳。」
她的聲音細微,坐在皇帝的龍榻旁,抬手給皇帝擦了擦臉,輕輕地說道,「太子對陛下忠誠仁孝,可是這群小人卻想謀害太子,謀害陛下。而且竟然還在朝中公然為之,這莫不是有人在背後圖謀不成?」
她喃喃自語,燕寧都忍不住張著嘴說不出話。
她也沒有想到皇帝才昏迷了這麼幾天,就有人在前朝蹦躂了。
而且為什麼要攛掇太子?
太子被他們說動了心,真的直接做了皇帝,難道他們以為自己就是從龍功臣?
燕寧覺得茫然得厲害。
她覺得自己這一世已經變得聰明了。
可是卻被這眼下的一切給弄得迷迷糊糊的。
紛亂又茫然,她都不知道到底都在發生什麼。
就比如馮家,早就和太子離心了,之前還與九皇子走得親近,為什麼突然跑過來為太子打算,希望太子早日登基呢?
還有前朝的朝臣……皇帝雖然有許多的缺點,可也好歹算得上是賢明的君王,怎麼剛剛昏迷,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侍奉太子登基,把皇帝給擠下皇位的寶座?
她也是豪族出身的姑娘,自然也知道歷史上有許多的皇帝,都重病了,或者年老昏聵,都不能理事了,也沒有說朝臣要把他們給趕下台,把太子給扶正的呀,怎麼本朝卻有這麼多的人公然要求太子登基?
她沉默地坐在李貴妃的身邊,呆呆地看著李貴妃細心地照顧皇帝,不由小聲兒說道,「我覺得敢說這些話的都是亂臣賊子,太子殿下做得沒錯。換了我,我也會震怒的。」
她這就是為太子說話了。
李貴妃便嘆氣說道,「可不是。真是禍國之人,殺了也不為過。」如果是持重又忠心的臣子,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那些跳出來的人,背後到底藏著什麼心機誰也說不清。
李貴妃眯了眯眼,照顧皇帝的動作細心認真,然而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昏睡著的皇帝的身上,突然眼底飛快地划過什麼,給皇帝擦拭臉頰上的灰塵的動作越發輕柔起來,柔和地說道,「辜負皇恩。不過太子對陛下真心一片,如今震怒,雖然做事嚴苛了一些,卻是當機立斷,止住了朝中那些小人的詭計,我倒是為太子捏了一把汗。」
「那咱們往後怎麼辦啊?」燕寧弱弱地說道。
李貴妃看著皇帝英俊的臉,輕聲說道,「太子會做得很好。我已經對馮家的人說過,太子就算做一輩子的老太子,也會為陛下守住只屬於他的江山。」
她這話帶著幾分鎮定,燕寧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有些怪怪的感覺,仿佛李貴妃……察覺到了什麼蹊蹺似的。不過既然李貴妃不說,燕寧也不問。她相信李貴妃,自然不會對李貴妃刨根問底,等過了一段時間,太子和楚王來到了皇帝的寢殿來看望皇帝,燕寧便見太子的臉色不好看。
太子一向厚道寬和,其實做出把朝臣下了大獄這樣的事,已經算是嚴厲了。
燕寧便起身跑到楚王的身邊,抓住楚王的大手,躲在楚王的身後探頭探腦去看太子,小心翼翼的樣子。
太子見了她怯生生地從楚王身後探出頭來看自己,不由露出幾分無奈。
「見過叔祖母,見過姨母。」他此刻臉上尚存幾分怒容,李貴妃急忙把他叫到自己的面前來問道,「前朝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彈壓不住那些人了麼?他們欺負你了?」
她帶著幾分關切,雖然突然問到這件事叫太子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一向不瞞著李貴妃,便露出幾分惱恨來說道,「這群無恥小人,看見父皇人事不知,就背叛父皇!我想到那時他們那副嘴臉,就恨不能抄了他們的家,殺了他們滿門!」
他這話已經是惱怒到了極點了,李貴妃不置可否,問他說道,「如今這裡只有親近的人。你和我說一句實話,你是真的不想登基,還是只是在故作姿態。」
「姨母!」太子一愣,便正容說道,「父皇尚在,我絕不會篡奪皇位!父皇在一次,這天下就是父皇的。我其實……」他黯然地說道,「我其實不在意太子之位,也不在乎皇位。姨母,我只想與父皇一家人平安太平地過日子。」
他提到這件事,便露出幾分傷心,側坐在龍榻旁握住了皇帝的手低聲說道,「如果父皇可以醒來,我什麼都願意付出。什麼皇位……旁人稀罕,可是我卻不稀罕。」他哽咽著落下眼淚,低聲說道,「皇位與江山,怎麼能與父皇相提並論。」
因為他在意皇帝,因此才會震怒。
皇位對於太子來說雖然也要緊,可是卻比不上皇帝。
李貴妃不說話,看著太子在皇帝的面前垂淚,許久也落下眼淚,低聲說道,「是啊。你已經失去了母親,可是這群陰險小人,卻想叫你連你父皇也一同失去。」她和太子對坐垂淚,無助可憐,一旁是無聲無息的皇帝。
燕寧抿了抿嘴角,見李貴妃拿帕子捂著嘴角哽咽地流淚,便急忙拉著楚王出來了。等他們夫妻到了自己的宮室,太子妃急忙上前請安,之後帶著幾個小皇孫避讓出去,楚王便看著躺在床上正哼哼唧唧的長樂與長生對燕寧問道,「長樂是不是胖了?」
長樂胖了。
可是長生卻還是弱弱小小一團,瞧著跟吃不飽似的。
其實燕寧冤枉。
來了宮裡,長生能吃能睡的,倒是長樂有些懨懨的,因此吃得少了些。
可是吃得少的女兒胖了,吃得比從前還多的兒子瘦了。
燕寧覺得自己太難了,她決定告狀,對楚王說道,「他們在宮裡都不服管了。天天生事,還欺負皇孫。四皇孫都被欺負哭了。」四皇孫年紀最小,且因是幼弟自幼嬌氣,瞧著很好欺負,因此就真的被欺負了。
燕寧也說不好到底是這兩個小傢伙兒誰幹的,反正四皇孫看了他們一會兒就嚎啕大哭,委屈得不得了。她義憤填膺地和楚王告狀,楚王看著她和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心裡生出幾分柔軟,只覺得朝中的紛亂帶來的煩躁都慢慢地褪去了。
見他勾了勾嘴角,燕寧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親手幫他脫下外衫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你不知道,今天馮家的人也進宮,對貴妃娘娘說了好些不知所謂的話。如今馮家都給下獄了。」
她把今天馮族長說的那些話說給楚王,楚王突然眯著眼睛說道,「馮家的人在後宮挑撥,前朝又有人進讒言於太子。這件事蹊蹺得很。如果不是有人授意,怎麼會有人做這樣的事。」
難道這群人不擔心皇帝昏迷著昏迷著就醒過來,朝臣們卻簇擁著太子登基,騎虎難下了不成?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
如果皇帝醒來,怎麼面對登基的新君?
或者,這江山交給誰……
楚王突然臉色凝重起來。
他攬著軟軟靠著自己的燕寧緩緩地說道,「這件事蹊蹺得很。」
「什麼蹊蹺啊?」燕寧好奇地問道。
「這幾個奏請太子登基的朝臣,到底是想要投機,還是想陷害太子,在陛下面前陷太子於不義?如果太子當真登基,而陛下醒來,那他們的父子之情就全完了。」楚王臉色沉沉地說道,「太子守得住本心,因此沒有受到引誘。不過……如太子這般能不受皇位誘惑,沒有順勢答應登基的太子,也不多。」
古往今來,做太子的能有不想做皇帝的麼?
如此刻這般震怒,約束朝臣的太子當真是不多了。
都說天下無父子兄弟,多少朝的皇族為了皇位沒有了骨肉親情,太子如此難能可貴,可也只怕是那些唆使太子之人完全沒有想到的。
他們沒想到太子會拒絕。
因此,他們當時本以為太子會答應登基,順勢取代昏迷了的皇帝的。
如果是這樣,不僅太子的名聲毀於一旦,而且與皇帝之間再也不會回到從前父子情深。
除非那些朝臣篤定皇帝必然駕崩。
可是他們怎麼會怎麼篤定?
楚王想到這裡,揚聲命人進來,想了想才對進了宮門的何澤緩緩地說道,「不必理會那些朝臣。去審問馮家的人。馮家的人,軟骨頭罷了。拉去慎刑司好好叫他們開開眼,再審問他們,想必他們什麼都願意交待。」
他沉思半晌,眼底露出幾分冰冷地對何澤說道,「叫他們交待清楚,到底是誰唆使他進宮,妄圖影響太子,唆使太子登基。」那些朝臣或許還有幾個硬骨頭,可是馮家那種窩囊廢,打幾鞭子下去,叫他們知道厲害就什麼都會說了。
楚王吩咐下來,何澤便低聲答應了一聲,直接去審問馮族長還有馮家的子弟。
楚王便彈了彈手指,慢慢地說道,「其實我倒是能猜出一點。」
「是不是九皇子?可是他為什麼要攛掇太子登基?這有什麼好處不成?」燕寧不由茫然地問道。
「這就是他的毒辣之處。陛下這次昏迷和他絕對脫不了關係。」楚王臉色冷淡,似乎在想著什麼,不過燕寧見他似乎在思考嚴肅的問題,便沒有打攪他,而是專心照顧自己的兩個孩子。
等這一晚上過去,清早上上朝的時候,何澤回到楚王的面前,將許多的供詞拿給楚王輕聲說道,「姓馮的招了,說是九皇子對他說,叫他去影響太子殿下登基的。說是好歹這也算是擁立之功。之前太子與馮家離心,而且馮家又之前因九皇子的緣故說了太子許多不好的話,因此這時候正是修補舅甥感情的大好機會。如果太子登基,一定會感激馮家的仗義執言,說不得馮家的承恩公的爵位就回來了!因此,馮家的人才會進宮,想要勸說太子即刻登基。」
他覺得審問馮家的人真是一件很沒有成就感的事。
燒紅的烙鐵還沒有伸過來,馮家的人就什麼都招了。
何澤不由十分可惜。
楚王面容不變,拿了這些供詞看了兩眼,眼裡露出幾分厭惡,對何澤說道,「我先去上朝,你去大理寺把九皇子提出來,我回頭審問他。」他面容冰冷,顯然已經對九皇子動了殺機,何澤急忙答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楚王轉頭摸了摸燕寧的臉頰,溫存了片刻,見燕寧把長樂長生都抱起來湊過來,他俯身艱難又僵硬地親了親兩個孩子的小腦門兒,這才低聲說道,「不必擔心。九皇子既然敢唆使馮家做這樣的事,就是罪無可赦。」
不管九皇子在打算什麼,他都死定了。
這一次,不必楚王再尋什麼罪名。
一個叛逆之罪,九皇子絕對跑不了。
「好呀,我等你回來。」燕寧乖乖地答應了一聲,見楚王點了點頭,便送他上朝去了。只是她見太子妃尚且還沒有來,便沒有撇下兩個孩子去皇帝的寢殿。
然而左等太子妃不來,右等太子妃不來的……她覺得太子妃仿佛今天耽擱到很晚的樣子,正想叫跟著兩個孩子進宮了的拂冬去瞧瞧,別是太子妃有了什麼意外,就聽見遠處傳來了侍衛們聚集,還有兵器震動的聲音。這聲音叫燕寧一呆,急忙問道,「怎麼了?」
「我去瞧瞧。」拂冬急忙出去,等過了一會兒,臉色慘白地回來了。
「王妃,不好了。說是前殿鬧起來了。長平縣君今天早上進了宮,見貴妃娘娘給陛下餵粥水,就硬說那粥水有毒,說貴妃娘娘想要謀害陛下。之後,之後……」拂冬滿頭是汗,十分慌張地說道,「她拉著貴妃娘娘去偏殿理論,說是不許打攪到陛下。可是誰知道……」她支支吾吾的,燕寧聽到這裡,想到剛剛宮中禁衛們那大動干戈的模樣,不由緊張起來問道,「難道她傷人了不成?」
「長平縣君帶著侍從進宮的,誰都沒想到,其中一個侍從是九皇子假扮的!九皇子趁著長平縣君糾纏貴妃娘娘的時候,潛入內殿妄圖謀害陛下,對陛下下毒,被陛下抓了個正著。」
拂冬說完,燕寧不由瞪圓了眼睛,覺得這話充滿了荒謬。
「你說九皇子下毒被誰抓了個正著?」她不是聽錯了吧?
九皇子對皇帝下毒,被皇帝抓了個正著,這正常來說沒毛病。
可是,可是皇帝是人事不知的呀!
他怎麼抓九皇子?
「陛下醒了。」見燕寧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仿佛在看怪物似的,拂冬艱難,也覺得匪夷所思地說道,「陛下醒過來了,正好撞到九皇子要給他下毒,因此,九皇子被人贓並獲了!」
她也覺得這真是太叫人震驚了,令太醫院束手無策,令進宮的名醫們都覺得古怪得不得了,怎麼醫治都沒有清醒的皇帝,竟然就這麼突兀地醒過來了,這叫太醫院還有那些名醫情何以堪啊!
拂冬呆呆地看著發呆的燕寧,小心翼翼地問道,「王妃,要不要去陛下的寢殿。」
「去,怎麼不去?陛下好不容易康復,咱們不去說得過去麼?帶著長樂和長生吧。」燕寧覺得自己的腦海里暈乎乎的。
她一向是不夠聰明的,索性也不想了,反正皇帝醒來就好。
不過或許是因為這件事的衝擊太大,等燕寧終於明白過來以後,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皇帝到底平安無事,這真的太好了。
她有的時候氣皇帝做壞事,可是她卻總是希望他好好兒的,然後,然後被大家欺負著委委屈屈地做那個色厲內荏的皇帝。
這麼一想,燕寧的眼淚不由吧嗒吧嗒落下來。
她哭著進了皇帝的寢殿,見到皇帝宮中此刻的氣氛肅殺,皇帝沉著臉披了一件外衫,正帶著幾分殺機地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長平縣君與九皇子。
見到燕寧哭唧唧地抱著兩個小傢伙兒進來,皇帝滿臉的殺機突然僵硬了一下,之後咳嗽了一聲,不知怎麼十分尷尬,急忙對燕寧擠出一個笑容來說道,「叫王嬸為朕傷心了。」
他顯然也知道燕寧是喜極而泣,不過看見告狀精哭得這麼委屈地進來,皇帝想到楚王,再想想自己知道「康復」後楚王的反應,莫名覺得後背一涼,急忙對燕寧越發和顏悅色地說道,「朕知道王嬸是掛心朕因此喜極而泣,王嬸有心了。啊!朕的長生怎麼瘦了!」
小小的堂弟竟然也因為牽掛自己因此瘦了,皇帝覺得自己的心裡暖暖的,又更加心虛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貴妃。
見李貴妃垂著頭沒有看自己,皇帝覺得坐不住了,然而看見跪在自己面前被五花大綁的長平縣君與九皇子,他便露出幾分冷笑,叫燕寧把兩個孩子放在自己的龍榻上,看見燕寧抽噎著坐在一旁,抽了抽嘴角這才看著長平縣君低聲說道,「真是朕的好妹妹。朕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要謀害朕的竟然是朕愛惜多年的皇妹!長平,朕對你仁至義盡,可是你竟然夥同九皇子想要弒君,嫁禍太子?」
他這話厲害了,長平縣君被嚇得瑟瑟發抖,抬頭見皇帝用冰冷無情的眼睛看著自己,她用力搖頭,尖聲叫道,「我沒有!皇兄,我沒有害你!你是我的皇兄啊,我怎麼會謀害你?!我不知道九皇子要害你!是九皇子的侍妾來和我說,說你被困宮中,被貴妃與太子謀害,太子要謀朝纂位,因此我才把九皇子從大理寺偷出來,進宮救你啊!」
她流著眼淚看著皇帝,哽咽地說道,「皇兄,我雖然做錯許多事,可是我沒有那麼愚蠢,去傷害皇兄。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的確做了很多壞事,可是這一次,卻真的只是被九皇子哄騙。
可是她不知皇帝是不是相信她。
因為把九皇子從大理寺暗度陳倉帶出來,直接進了宮,差點令皇帝被九皇子謀害的正是她。
看見她哭著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燕寧愣愣的,之後忍不住去看九皇子。
皇帝看都不想看如今沉默不語,斯文的面容不見了蹤影,被揭破一切卻帶著幾分笑意的九皇子。
「他還和你說什麼了?」
「他和我說,太子的同黨已經在朝中造勢要篡位了。事不宜遲,我要帶他即刻進宮揭露太子的罪行。」長平縣君嗚咽著說道。
「那你難道不知道太子已經拒絕了朝臣的提議麼?」皇帝冷冷地問道。
「可是,九皇子說那是故作姿態……」長平縣君哭著說道。
她沒有想到九皇子說的都是騙她的話。
皇帝看著這個愚蠢的妹妹,眼底露出幾分厭惡與失望,冷冷地問道,「你兒子那麼聰明,難道也相信了他的鬼話?」他不相信沈言卿會看不出九皇子這樣的鬼話,然而提到沈言卿,長平縣君卻悔恨哭道,「阿卿,阿卿不知道九皇子命人來找我。他為皇兄去東陽尋一位名醫去了。」
如果沈言卿在家,她絕不可能被九皇子輕易騙得團團轉的。
她越發痛哭起來,皇帝冷笑了一聲,聲音仿佛帶著冰雪,冷冷地說道,「好一個無辜的長平縣君。你被九皇子幾句話就說動了心,就敢帶著他進宮,膽子也未必不大。」他把面前的一個紙包摔在地上,紙包碎裂,雪白的粉末撒了滿地。
長平縣君驚恐地看著那些粉末,轉頭去看九皇子。
「你真的對皇兄下毒?」她尖聲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她的聲音悽厲,對九皇子尖叫道,「我對你那麼好,對你那麼慈愛,那麼看重,把你當做阿卿一般看待,你卻要這樣害我,為什麼?!」
「因為你蠢,蠢笨如豬,活該你倒霉。」九皇子淡淡地說道。
事到如今,他似乎也不再偽裝,露出刻薄的一面嗤笑了起來。
長平縣君被這個回答驚呆了。
然而皇帝正眯著眼睛帶著凜冽看著這兩個互相撕咬時,卻因燕寧的一句話也驚呆了。
「陛下怎麼突然醒來了?陛下中的毒解開了麼?」
皇帝窒息片刻,艱難地轉動脖子看了看面容冰冷的李貴妃,再看看門口面無表情不知何時趕回的楚王和太子,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