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她說了這話,燕寧不由微微變了臉色,下意識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理國公和泰安侯被關進了天牢她覺得挺好的。

  連日子都變得輕鬆多了。

  可是怎麼泰安侯突然病死了?

  這不能啊。

  她之前才聽十皇子說過,雖然泰安侯被關著,可十皇子叫人好好地看著呢,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問題。

  況且泰安侯年紀也不算很大,這就病死了?

  泰安侯病死了不要緊,反正打從泰安侯進了大理寺,就沒見泰安侯府的人去看望過幾次,聽說泰安侯世子口口聲聲十分慚愧自己父親鬧出的醜事,帶著妻子母親一同跑去地方上去了,擺明了不管老爹死活,也不落下一個自己在京都享福反倒看著泰安侯一個人在天牢里苦熬的不孝的罪過,因此燕寧覺得大概泰安侯病死,泰安侯世子只有高興的份兒。

  可是他死得有些不是時候,畢竟大理寺關著兩個勛貴,一個病死了,皇帝總不能在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也病死吧?

  只怕理國公真的有可能會被寬恕,放出來了。

  「還有什麼?」燕寧見拂冬似乎有些猶豫,便急忙問道。

  「還有人要彈劾十皇子了。說泰安侯在十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十皇子難辭其咎。當初十皇子時常去大理寺看望國公爺與泰安侯,可怎麼竟然不知泰安侯生病,竟然令泰安侯病情延誤死了呢?這隻怕是十皇子不用心,打著孝敬照顧岳父的主意卻沒有把咱們國公爺與泰安侯放在心上,不僅沽名釣譽,而且對勛貴冷血無情。」見燕寧微微張著嘴,拂冬滿頭是汗,對燕寧說道,「王妃,聽說外頭如今都在非議這件事呢。說十皇子與咱們皇子妃不孝,而且對泰安侯的生死置若罔聞,這心態狠毒涼薄。」

  燕寧突然抬手叫她先別說話。

  「你是說如今有人要彈劾姐夫?」燕寧雖然笨,可是打從嫁給楚王之後也開始慢慢多了眼界,只覺得這其中不對頭,喃喃地說道,「怎麼我覺得這件事更像是衝著我大表姐和姐夫來的呢?這是要毀他們的清譽?」

  口口聲聲十皇子領著大理寺的差事卻沒有照顧好泰安侯,因此罵是十皇子虛偽偽善,沽名釣譽,可是這些想彈劾十皇子的人也別忘了,十皇子的確領了大理寺的差事,可卻並不是大理寺中的主官,不過是在大理寺行走,並不能做大理寺的主。

  泰安侯病死在天牢,沒人彈劾大理寺卿照管勛貴不嚴,卻都來彈劾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十皇子?

  而且彈劾的理由就更可笑了。

  泰安侯與理國公是犯了罪過被陛下厭棄因此才進了天牢的。

  天牢里條件不好,容易生病,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怎麼泰安侯病死了就賴給十皇子?

  難道十皇子領了大理寺的差事,是給泰安侯做兒子去了,還要打造一座金屋叫泰安侯在天牢里享福麼?

  「這件事我想進宮問問貴妃娘娘。」而且這件事還算到阿蓉的頭上就更奇怪了。阿蓉說到底不過是個皇子妃,女眷又不能插手前朝的事,那泰安侯和理國公是皇帝給下了大獄的,阿蓉又能怎麼辦?

  怎麼如今反倒有人斥責阿蓉?

  燕寧本來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因此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平靜,很幸福,可是不知怎麼,她一下子就覺得仿佛那些隱藏的陰影還沒有徹底消失。就算九皇子如今老老實實地在朝中悶頭做事,並不高調,而且名聲也壞了,甚至楚王的人還在盯著九皇子,可燕寧就是覺得這件事與九皇子有些瓜葛。

  可是他到底想做什麼?

  泰安侯病死這件事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呢?

  燕寧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對老太太輕聲說道,「我擔心宮中有人誣陷我大表姐。」如果阿蓉的事被哪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給嚷嚷到宮中叫阿蓉因為被牽連,那燕寧覺得自己會難受死。

  她這麼著急,老太太撐著額頭許久,這才對燕寧平和地說道,「如果有人拿這件事訓斥阿蓉,你就說是我命她這麼做的。是我這個做祖母的不許阿蓉關照自己的父親。就說我說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家的孝順不能凌駕於陛下與綱紀之上。理國公犯過錯,因此就要承擔錯處,姜家不能因為私情就將國法與陛下之意置於不顧。因此,姜家才無人去看望他。」

  燕寧覺得眼眶泛紅。

  她知道老太太這樣說,顯然是維護阿蓉,給了阿蓉不去看望理國公的理由。

  她忙點了點頭說道,「老太太在家裡也別擔心。」

  「我擔心什麼。這世上我什麼風浪沒見過。」老太太笑了笑,就擺手對燕寧說道,「快些去吧。」她的眼底帶著幾分疲憊,燕寧急忙答應了一聲匆匆帶著拂冬往外走。

  才叫拂冬扶著走到了快到車子停放的地方,燕寧就見遠遠的正站著一個臉色淡淡,仿佛整個人都超然世外,分外清冷的姑娘。她穿了一件極為淺淡的淺藍色的裙子,淡淡地在遠處看了燕寧一眼,之後便也不來見她,轉身走了。

  燕寧頓足,臉色複雜地看著直接走了,也沒有往老太太的院子去的阿若。

  如今老太太身邊只剩下阿若了。

  理國公的事剛剛鬧起來了,阿蓉的聲譽也被牽連,老太太此刻只怕心裡也難受。

  她想勸阿若去陪著老太太,哪怕什麼都不說,坐在老太太身邊,叫老太太身邊有兒孫陪伴也是好的。

  可是阿若……竟然就這麼走了。

  這叫燕寧心裡有些不高興。

  不管阿若對她們這些姐妹有多麼冷淡,姐妹之間有什麼齟齬,可是至少當四房離開的時候,老太太願意把阿若留在府中就是對阿若這個孫女的疼愛和維護,老人對阿若的慈愛是沒有水分的。

  如果老太太真的不在意阿若,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那直接把阿若丟給她的父親母親又有什麼不可以呢?阿若的前程與未來又和老太太有什麼關係呢?

  可老太太把阿若留下來,這本身就是庇護,人心都是肉長的,叫燕寧想,老太太這麼維護,石頭做的心也能捂得暖和了吧?可阿若卻依舊對人淡淡的,對老太太也不親近,天天都在自己的屋子裡一副別人都很世俗庸碌的樣子。

  而且仿佛打從阿蘭嫁到魏國公府,阿靜嫁給了趙王老太妃的娘家小輩之後,阿若就覺得姐妹們都只貪圖豪門皇族,這是十分利益薰心的,話都不跟姐妹們說了。

  就仿佛和燕寧這個楚王妃說兩句話,就能髒了她的嘴似的。

  「王妃別和那糊塗人一般見識。叫四太太都給教壞了。」拂冬早就不忿阿若這個臭德行的了,因燕寧親近娘家,又被楚王縱著,能時常來國公府看望長輩,因此國公府里燕寧是時常來往的。

  可四房的四姑娘阿若卻從不與燕寧說話,似乎也不大在老太太的面前孝順,聽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的背後的話,說她見老太太的次數還不及已經出嫁了的燕寧呢。因拂冬覺得四姑娘是個白眼狼,因此對這四姑娘沒什麼好印象,低聲哼了一聲說道,「她不過是擺出清高的架子來罷了,叫奴婢說,她也沒那麼清高?」

  燕寧看了拂冬一眼,卻並未訓斥她。

  拂冬便理直氣壯地說道,「若四姑娘當真清高,看不上咱們國公府的富貴繁華,那怎麼不離了國公府去和四太太過尋常的日子?可別說是老太太強留的。若當真是目下無塵,見不得國公府這般庸俗的,那為表自己的高潔,更應該一頭碰死明志了!我看四姑娘如今還活得舒舒服服的,可見所謂看不得紅塵萬丈也是騙人的話。不過是念些經,念幾句佛罷了,算什麼出塵離世之人。她那身上的衣料還是貢緞呢!還有外頭那些尼姑庵里的姑子們除了念經還得耕地勞作化緣,那才叫出家人,她受得了麼!」

  「你的脾氣越發地大了。」燕寧弱弱地說道。

  她卻沒有反駁拂冬。

  因為她覺得拂冬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既然這麼不貪慕富貴庸俗,那怎麼還不離開國公府?

  可別說是為了老太太啊。

  阿若的心裡本就沒有老太太。

  「奴婢,奴婢只是一時激憤。」

  「雖然你是一時激憤,可也是為了老太太與我抱不平,難道我還要罵你不成?」燕寧握了握拂冬的手,見王府的下人已經把車給趕過來,便不再理會阿若,只帶著身邊的人進了宮去見李貴妃。

  可巧了,李貴妃處皇帝也在呢,見燕寧進了宮,皇帝便笑著問道,「王嬸怎麼突然進宮了?」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外頭關於泰安侯病死了的那件事,燕寧卻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來進宮求陛下給一個公道。」

  皇帝笑容僵硬起來。

  好了,在燕寧學會告狀之後,她又學會了「公道」。

  「是什麼事?」皇帝便溫和地問道。

  「陛下,我今日在外面聽說了一件事,說是泰安侯在天牢中病故了。」見皇帝微微點頭,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燕寧便抿了抿嘴角鼓起勇氣說道,「我還聽說因此牽連了理國公。」

  她小心翼翼的,皇帝便笑著對燕寧說道,「王嬸不必這樣繞圈子。朕的確已經知道這件事。不過泰安侯犯了錯,因此被朕下了天牢,這是他自己違反了法度的緣故,就算是病死,也是他自己的命不好,咎由自取。與大理寺無關。」

  燕寧目瞪口呆地看著皇帝。

  她匆匆而來,沒想到皇帝竟然會這麼輕輕鬆鬆地說泰安侯病死了誰都不賴,就賴泰安侯自己命不好,死了活該。

  燕寧頓時不知自己該說什麼了。

  皇帝是這樣的明白人,那燕寧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

  「到底是怎麼了?」李貴妃尚且不知道這件事,便笑著問道。

  「泰安侯死在天牢里了,外頭有些糊塗人就嚷嚷起來,彈劾十皇子刻薄寡恩,身負大理寺的差事卻令勛貴病亡。」見李貴妃微微皺眉,似乎想說什麼,皇帝的臉色莫名有些奇異,緩緩地說道,「還指責十皇子妃對生父見死不救,眼見理國公身在牢中卻只自己安享榮華富貴。叫朕說,這些都是虛的,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是衝著朕來的。」

  古往今來,一向帝王是最多心的,因此皇帝如今就十分多心。

  李貴妃本面上帶了怒容,聽到皇帝後一句,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住了微微抽搐的嘴角。

  她覺得皇帝可能想多了。

  燕寧繼續目瞪口呆。

  她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這麼發散的,

  她所有為阿蓉與十皇子辯解的話都不用說了。

  因為皇帝已經多心到覺得這些都是衝著他來的。

  「陛下何出此言?」見皇帝眼底帶著幾分陰沉,李貴妃就知道皇帝這是真把這件事往心裡去了。

  雖然皇帝一向是個性格比較溫和的人,可就算是再溫和的皇帝也依舊是帝王,身為君王的那些臭毛病皇帝一個都不少,如今雖然不知他怎麼因為這一件針對十皇子夫妻的事多心到他自己的頭上,不過李貴妃覺得皇帝這樣多心也不壞,便關切地對皇帝問道,「陛下不要生氣,氣大傷身。只是我愚鈍,竟不知其中深意。陛下,這到底是什麼道理?」

  「將理國公與泰安侯下了大獄的是朕,叫人嚴加看管,丟他們在天牢不聞不問的人也是朕,如果時常去看望照顧他們的十皇子是刻薄寡恩,沽名釣譽,那朕又算是什麼?他們先彈劾十皇子,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彈劾朕這個皇帝薄待勛貴,冷血無情?」

  見李貴妃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皇帝的心裡不由一暖,伸手想握住李貴妃的手,卻見李貴妃已經嘆氣,轉身對燕寧問道,「所以你也知道這件事,因此才為陛下擔心,想來看望陛下?為陛下尋個公道?」

  燕寧呆呆地看著李貴妃,許久之後訥訥地說道,「是,是吧。」

  「到底是王嬸關心陛下。」李貴妃便對皇帝溫和地說道。

  皇帝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沉吟半晌,目光帶著幾分思慮地看著李貴妃。

  她看似自然,可是……若說無意避開,卻為何每次都是這麼巧?

  她不願意與他親近?

  皇帝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只覺得自己胸悶得透不過氣。

  在看著李貴妃對自己微笑時,皇帝只覺得自己的心口隱隱作痛,又有說不上來的空洞的感覺,只覺得窒息。

  這窒息感還有突然明白了什麼的恍然後的失望與酸澀,叫皇帝此刻的心情甚至壓過了剛剛因有人意在沛公的憤怒。

  「陛下,你怎麼了?」李貴妃見皇帝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手,只當他是還在憤怒有人針對帝王,便關切地問道。

  皇帝微微一頓,抬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李貴妃,許久之後才緩緩地說道,「而且十皇子妃不去看望理國公,乃是因為遵從當日朕的話。朕當日惱怒理國公誣陷皇族,因此發了狠話,不許人去看望。可如今卻有人彈劾十皇子妃不孝。這是什麼意思?當日朕的話言猶在耳,這些彈劾十皇子妃的人是想做什麼?是想說朕是一個冷酷的,逼迫十皇子妃不認生父的人麼?」

  皇帝既然對李貴妃的避讓突然走了心,便覺得李貴妃一舉一動,在他曾經只覺得正常時的那一切都變得怪異了起來。

  他覺得心口越發憋悶,不由抬手揉了揉心口。

  李貴妃卻只是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皇帝覺得這一切都是針對他的,那李貴妃就不會再擔心十皇子夫妻了。

  不過她卻還是擔心皇帝會更多心到太子的身上去。

  畢竟太子為儲君,如果皇帝的名聲不好,得到好處的就只有太子了。

  「那陛下覺得這件事……是有人想做什麼?」

  「一則是想朕聲望大損,這朝中正好有人渾水摸魚。另一則,大概就是想叫朕懷疑這是太子的手筆,叫朕對太子忌憚吧。」見李貴妃露出詫異的表情,皇帝的眉宇之中多了幾分冰冷的殺意,輕聲說道,「太子如今已經能夠獨當一面,而且膝下四個皇孫。太過優秀的儲君,在世人眼中只怕也會為朕忌憚吧。」

  做皇帝的再寵愛自己的兒子,可是也不會容忍太子的聲望與仁德爬到自己的頭上來。

  看見李貴妃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燕寧也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剛剛理直氣壯進宮要求個「公道」的小模樣如今都嚇成了小鵪鶉似的,皇帝便笑了笑,目光柔和了幾分對李貴妃說道,「你別擔心。太子是朕最驕傲的兒子,朕一手將他從襁褓撫養長大,而且太子孝順寬厚,朕怎麼會懷疑他。」

  李貴妃不由含淚對皇帝說道,「我從未擔心陛下懷疑太子。只是……若有人當真損害陛下,又挑撥陛下與太子之間的父子之情,我為陛下與太子都很難過。陛下的清譽有損,我的心中本就為陛下受小人攻殲難過。我更難過的是,陛下……那些小人欺負太子這沒娘的孩子,是想做什麼呢?他只有陛下一個父親了,難道連這些親情,都要被這些小人斷絕,令太子一無所有麼?」

  她一向溫和的面容上慢慢落下眼淚,皇帝怔怔地看著李貴妃,看著她的眼淚,不知是她提到太子自幼失去母親只有自己這一個父親感到傷感,還是見她落淚傷感,輕輕抬起手想要給她拭去眼淚,低聲說道,「太子還有朕呢,他怎麼會一無所有。你放心,他失去了母親,朕會連同皇后那份一同護著他。」

  「我知道陛下對太子的疼愛。只是怨恨那些背後使出這些下作手段的小人罷了。太子打小兒沒有娘,已經夠可憐的了,為什麼這些人還不肯放過他?陛下,就算是打壓了太子,令太子連陛下都失去,對這些只知道嫉妒的小人又有什麼好處呢?」

  李貴妃側頭,燕寧急忙搶先一步上前給她擦眼淚,她便對燕寧嘆氣說道,「暗箭傷人防不勝防,只是陛下英明神武,因此才能發現此中蹊蹺。不然……太子真是可憐。」

  燕寧偷看皇帝,就見皇帝已經格外愧疚,又若有所思了。

  皇帝的手指屈指彈了彈。

  太子一向孝順,不可能謀算皇帝的威儀。

  可這些人如果叫皇帝疑心太子,那對什麼人才是有好處的呢?

  必然是餘下的那些皇子。

  見李貴妃黯然落淚,皇帝不由露出幾分心疼與憤怒。

  他心疼李貴妃與太子這樣寬厚,可是宮中卻有人妄圖對他們下手,辜負了他們的善意。

  也憤怒於如今竟然還有皇子敢於圖謀太子之位。

  太子如果倒下,受益的只有餘下的皇子,不論是哪一個皇子,可皇帝如今對餘下的皇子們都生出了厭棄與警惕。

  燕寧見短短時間皇帝的臉色變幻莫測,再見李貴妃三言兩語就把太子洗得這樣清白無辜,頓時什麼都不想說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麼說的話,太子與陛下很可憐,可是被拿來當槍使的十皇子與十皇子妃,也很可憐呀。」燕寧弱弱的,膽怯地扭著衣擺對凝神細聽的皇帝小小聲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泰安侯當真是病死的麼?一個人既然生病,必然不可能突然就病死。可是大理寺里應該也會留意犯人的健康吧?泰安侯還是勛貴,大理寺一定會十分重視,那如果泰安侯病了的話,為什麼之前沒有人傳出話兒來,或者去診斷他,稟告陛下呢?等泰安侯斷了氣才鬧出許多的流言蜚語,我,我覺得怪怪的。」

  她鼓足勇氣說出這些,不僅李貴妃,甚至連皇帝都看著燕寧愣住了。

  「王嬸你……」皇帝看著能說出這麼多疑點的燕寧,只覺得差點不認識她。

  他記憶里的燕寧,不就是一個只知道怯生生躲在楚王身後,不通庶務的小姑娘麼?

  什麼時候她竟然這麼明白,這麼敏銳。

  燕寧見他用刮目相看的目光看著自己,一時緊張得要不能呼吸了。

  「我說錯了什麼麼?」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皇帝迎著她怯生生的眼睛才想搖頭,卻見宮門口楚王的聲音淡淡地傳來說道,「你說的沒有錯。」

  楚王緩緩走到燕寧的身邊坐下,看著這哭包對自己一瞬間就笑靨如花,滿眼的依賴,再看見皇帝用震驚的目光看著燕寧,不知怎麼,只覺得心中愉悅,又為燕寧感到莫名的驕傲,一時矜持地對皇帝抬了抬下顎說道,「阿寧打小就聰明機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