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燕寧下意識地看向李貴妃。

  她覺得李貴妃此刻的心情一定會非常壞。

  在李貴妃的心裡,先皇后本該是獨一無二的。

  可是如今,卻冒出來一個似乎和先皇后很相像的女子。

  這在李貴妃的眼裡,與褻瀆了先皇后沒有什麼兩樣了。

  而且此刻皇帝那迫切還有懷念,甚至是狂喜與驚訝的表情,也叫燕寧覺得心裡不自在。

  皇帝喜歡的到底是先皇后,還是只是先皇后的一張臉。

  如果真的懷念著,深愛著先皇后,那遇到了與先皇后容貌相似的女子,也只會了覺得巧合,之後也不過是不要放在心上。

  因為那不是曾經和他經歷過那麼多的感情還有生活的女子。

  皇帝懷念的到底是先皇后的臉,還是與先皇后曾經經歷過的歲月還有感情呢?

  燕寧正愣神兒的功夫,皇帝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儀容快步走到了那正急急忙忙爬起來,手裡的鮮花也不知該如何安放,可是一張嬌艷的面容卻閃動著快活還有未盡的笑容與開朗的女孩子的面前。

  看見她急忙給自己行禮,皇帝急忙伸出了雙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捨不得鬆開,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甚至英俊的臉上慢慢露出了柔軟又溫情的笑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仰頭看向他的女子,仿佛誰都看不見了似的,還急急忙忙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生辰何許?如何進宮?朕怎麼從前沒有見過你?」

  他的樣子急切得不得了。

  他在燕寧的面前一向充滿君王的氣度與威儀。

  可是此刻卻全都消失不見了。

  甚至他的樣子有些像是一個毛頭小子。

  甚至那雙眼睛裡慢慢泛起的溫情,都叫燕寧覺得……怎麼那麼討厭呢?

  她不喜歡皇帝以懷念先皇后的樣子,去喜歡另一個女子。

  那簡直就是侮辱了先皇后。

  而如果這個女子是機緣巧合進宮並無陰謀的話,皇帝此刻的樣子也同樣是在侮辱這個女子。

  沒有一個女子希望自己在男人的眼裡只不過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哪怕他看起來這樣深情款款。

  「臣女是今年的秀女,因為宮中憋悶,因此偷偷出來想采些花回去裝點自己的房間。」這少女帶著幾分羞澀,又帶著幾分多情地仰頭看了正用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皇帝,那張美貌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柔情與戀慕。

  她自然也是認得皇帝這身裝扮,也知道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正是皇帝,當被皇帝用這樣溫柔與炙熱的目光看著,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少女的羞澀,又帶著幾分大膽與熱烈的愛慕。

  這樣一個年紀輕輕卻對皇帝十分仰慕的少女,叫皇帝的目光越發溫和。

  他摩挲著手中那柔軟的手臂,只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歡喜。

  當他以為自己永遠失去,可是這一刻卻失而復得,看到了與先皇后容貌一般無二的女子,這怎麼能不叫皇帝欣喜若狂呢?他甚至還回頭興致勃勃地說道,「秀寧!你看她,是不是與你表姐……」

  皇帝一轉頭的功夫,含著興奮的眼睛落在了身後李貴妃的身上,卻慢慢地停住了話音,在那少女驚慌失措,不明所以的目光里放開了這少女,轉身走到了李貴妃的面前遲疑地問道,「你……怎麼哭了?」

  燕寧又急忙看李貴妃。

  卻發現在自己沒發覺的時候,李貴妃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閉著眼睛流淚,臉上滿是淚痕,雖然身姿挺秀,可是卻微微顫抖。

  皇帝看著淚流滿面的李貴妃,手足無措起來。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他沒有想到當看到先皇后的面容重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竟然叫李貴妃哭了。

  此刻皇帝想要伸手去給李貴妃擦臉上的眼淚,可是卻想到李貴妃最近正與他冷戰,對他冷若冰霜,一時瑟縮,竟不敢去觸碰李貴妃。

  在他緊張地看向燕寧,對燕寧使了一個眼色請她上前給李貴妃擦眼淚的時候,李貴妃卻已經慢慢地抬手,拿手中的帕子擦拭起了自己的臉頰,眼角泛紅,帶著幾分傷感地對皇帝擺手說道,「陛下不必為我擔心。我只不過是驟然見到故人面,因此心生傷感。」

  她對皇帝努力想要笑一笑,在皇帝緊張的目光里聲音沙啞地說道,「表姐薨逝這麼多年,沒有想到,我會再見到一個與表姐容貌相似的女子。」

  她的目光溫情地落在那手足無措,聽到自己肖似先皇后卻並沒有露出驚訝的少女的身上,溫情之下滿滿地都是冰冷。

  「是啊,她真像皇后。」皇帝見李貴妃那麼溫情地看著那少女,一雙眼裡全都是那少女的影子,全然沒有在意自己,又忍不住有些不舒坦。

  「不僅是容貌像,就連神情也像。陛下還記不記得,想當年表姐第一次與陛下相見,也是在花園之中,表姐拿著花朵摔倒在陛下的面前,本是最無禮沒有規矩的事,可是陛下卻贊表姐鮮活明艷。」見皇帝帶著幾分溫情地笑了,李貴妃卻看都不看皇帝,只看著那羞澀地垂下頭的少女緩緩地說道,「可當年表姐卻沒有這丫頭一般狼狽,如今想想,就仿佛東施效顰一樣。」

  那少女霍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貴妃。

  皇帝卻看著李貴妃,回想了片刻才點頭說道,「你說得有些道理。」這少女跌倒的樣子果然過於狼狽,裙子上還沾滿了泥巴,就仿佛……

  「就仿佛玷污了表姐當年的美好。」李貴妃輕輕嘆息,目光卻看著那少女十分溫柔,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聲音卻對皇帝溫和地說道,「雖有這樣的缺憾,可是她的容貌當真像極了表姐。陛下,把她留在宮中吧。雖然她形似而神不似,雖然她的行事做派都不像是表姐,可是她生了這麼一張臉,真是叫人懷念。」

  她的眼淚又流下來,帶著幾分歡喜地輕聲說道,「看著她這樣年輕美貌,就仿佛表姐依舊這樣美貌年少。可是我卻老了。物是人非,或許就是這樣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哽咽卻欣慰地說道,「看見了她,就叫人想到過去表姐的溫柔還有與表姐一同生活的那些事,時常懷念,也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你怎麼傷心。」李貴妃對先皇后的姐妹之情這麼多年依舊如此深厚,看見了與先皇后容貌酷似的少女,李貴妃就忍不住落淚。

  皇帝看著李貴妃止不住的眼淚,突然心頭的那看見了那少女的炙熱被潑了一盆雪水,涼到了心裡。他反倒勸怔怔地看著那少女的李貴妃說道,「秀寧,她雖然肖似皇后,可到底不是她。你不要這樣傷心。」

  李貴妃一看見這少女就想到先皇后,想到先皇后就忍不住傷心悲痛,念念不忘,皇帝想到了這些,再看那少女,又覺得徒有其表,卻果然是東施效顰。而這東施卻叫李貴妃這樣痛苦,他沉默了片刻,便對李貴妃溫和地說道,「你也說了。物是人非。何必在她的身上去傷心真正的那個人。」

  「可是她與表姐那麼像。」李貴妃執拗地搖頭。

  她此刻的端莊沉穩全都不見,反而變得有些任性,就仿佛回去了曾經的那個放肆歡笑的歲月。

  皇帝覺得突然胃疼。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與先皇后相似的少女,當帝王的冷靜慢慢回到他的身上,他突然微微皺眉問道,「既然是秀女,不是都約束在偏僻的宮殿之中?她偷偷跑出來……管理秀女的宮人難道都是死人不成?!」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李貴妃卻急忙護著那秀女說道,「年少的女孩子活潑一些無可厚非,這宮中如這般活潑鮮活的女子不多了,陛下不要罵她。她還小呢。」她這一次去看皇帝,卻是為了護著這個急急忙忙跪下請罪,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少女。

  可憐巴巴四個字在皇帝的腦海之中閃過之後,他就發覺這少女與先皇后越發不像了。

  先皇后到死都沒有可憐巴巴過。

  如燕寧一般軟乎乎嬌滴滴的楚楚可憐,在先皇后的身上從未存在。

  她是明艷的,開朗的,成為皇后之後又是大方端莊,永遠儀態從容,哪裡會楚楚可憐地跪在地上請罪。

  然而李貴妃卻用憐愛的目光看向那少女。

  皇帝覺得膩歪了起來。

  「秀寧,你別被迷惑了。她只不過是肖似幾分皇后罷了。」

  「可能肖似幾分表姐,這就已經是極大的緣分了。」這一次,倒是李貴妃緩緩地走到了那驚慌地向皇帝求助,仿佛自己會被貴妃一口吃掉因此惶恐不安的少女的面前,伸出手來捧起了這張叫她十分熟悉的臉。

  李貴妃背對著皇帝聲音溫柔,然而目光卻冰冷入骨地柔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何處的人?你多大了?」她的聲音十分溫柔,還帶著幾分顫抖,甚至還追問這少女的生辰,仿佛是想尋求什麼一般,皇帝目瞪口呆,轉頭急忙去看楚王與燕寧,卻見楚王臉色肅然,燕寧同樣目瞪口呆。

  「貴妃娘娘……這麼喜歡這樣的容貌麼?」

  「胡說!不過是懷念皇后罷了。可這樣有用麼?不過是容貌相似罷了,她也太……」皇帝想說容貌相似又怎樣,又不是真正的當年的那個人。當年的那個人已經故去,如今這個女人生得再相像,可也不過是贗品罷了。

  皇帝微微一愣,想到「贗品」這二字,心情不由十分複雜,急忙走到了李貴妃的跟前去低聲說道,「秀寧,這不是皇后。你與皇后之間的情分,不合適浪費在她的身上。」皇帝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希望李貴妃清醒一點。

  李貴妃在那仰頭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少女的注視之下哽咽出聲。

  「陛下,我知道她不是表姐,也知道我與表姐之間的情分與她無關。可是她生了這樣一張臉,我就舍不下她。陛下也是懷念表姐的吧?陛下,將她留在宮中陪伴陛下,叫咱們每天都看見表姐的面容在我們的眼前,彌補表姐不能陪伴我們的遺憾,這樣不好麼?」

  李貴妃央求地轉頭,這一次她看向皇帝,可是卻是為了這樣的理由。

  皇帝想到李貴妃和自己冷戰日久,可是卻是為了一個先皇后的贗品,她放下了驕傲還有尊嚴央求自己,心裡更加不悅,嚴肅地說道,「她再像也不是先皇后。你對著她,對她好,用這樣的方式來懷念先皇后,對先皇后難道不是羞辱麼?她難道要你用這樣的方式懷念她?!」

  李貴妃落下了眼淚。

  皇帝卻更加心煩氣躁。

  「皇后薨逝,可是宮中還有太子,還有皇孫們。」皇帝對李貴妃正容說道,「這才是皇后留給你的念想!不過是一個相似的女人,沒有情分,沒有過往的一切,你竟然看著這張臉就昏了頭,失了一切進退,這對太子來說,難道不同樣也是羞辱?」

  見李貴妃面容微動,卻依舊不舍地去看那張嘴想對他說些什麼,眼神驚慌,眼底泛起了淚花兒的少女,皇帝冷冷地看了那少女一眼,對李貴妃說道,「朕不會答應叫她留在宮中!她的存在,不僅令朕與你痛心,更加懷念皇后,也叫皇后的賢名被侮辱。皇后當年,可沒有這樣難看的搖尾乞憐的樣子!」

  搖尾乞憐。

  燕寧呆呆地看著皇帝。

  可,可剛剛那麼溫柔深情的明明是眼前的陛下啊。

  「陛下不要這麼說。她該傷心了。」李貴妃也覺得皇帝的說辭過於嚴厲,急忙攔著皇帝說道。

  皇帝更惱火了。

  「傷心又怎樣呢?這是在宮中,朕還要顧慮一個秀女的心情?秀寧,貴妃!你今日很不成體統!」見李貴妃錯愕地看著自己,眼裡閃過一抹受傷,皇帝又覺得自己的說法過於嚴厲,許久之後才對李貴妃說道,「朕只是珍惜皇后,不願叫她受到旁人的羞辱,因此才會口不擇言,你不要與朕計較。至於這個秀女……」皇帝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在剛剛片刻的悸動之後,卻化為了厭惡,冷冷地說道,「竟然敢與皇后生得一般無二,卻沒有半分皇后的雍容氣度,簡直就是在給皇后抹黑!」

  那秀女到底年少,就算有些心機,可是聽到皇帝這樣的話,也嚇得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看見她這麼一副樣子,皇帝更加不喜了。

  李貴妃猶豫了片刻,手顫抖著伸出來,卻礙於皇帝的嚴厲不敢去攙扶寬慰那少女。

  見她目光閃爍,眼底的淚光依舊晶瑩,皇帝就知道自己剛剛的話大概都白說了,便對李貴妃皺眉說道,「叫她回去秀女住的地方老老實實呆著!宮中禁地,是她能夠亂走的麼?當年皇后多麼謹言慎行,行事從無踏錯!如今這丫頭卻……」

  皇帝本覺得這少女行事鮮活明媚,無拘無束,可是如今想到她竟然敢闖到御花園裡來衝撞聖駕,心中就十分不快地對李貴妃說道,「禍頭子一個,好好看著她,或者叫她出宮。」

  「陛下!」

  「貴妃!朕不想聽你的求情了!」皇帝頓了頓,見楚王與燕寧都看著自己,又覺得心中煩躁。

  他本覺得這少女與先皇后相似,因此心裡生出無邊的憐愛,可是如今他冷靜下來,卻發現原來她就算容貌相似,剛剛也與他和先皇后當年一般的相遇,卻依舊不是曾經的那個人。

  桃花依舊,可是卻終究不是那個人了。

  皇帝突然意興闌珊。

  甚至當他看到李貴妃忍不住地看著那少女流淚,心裡又生出幾分說不出的煩悶與痛楚。

  那個少女的存在,就仿佛提醒著李貴妃不要忘卻關於先皇后的一切。

  貴妃……她這些年都一直都在懷念先皇后,睹物思人時都會傷心,更何況如今還有一個與先皇后一般的女子。

  只怕這丫頭留在宮中,貴妃的眼裡就誰都看不見,也只會看著她了。

  皇帝的心裡微微刺痛了一下,想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為好,沉著臉拂袖而去。

  他也不知該怎麼對李貴妃開解,可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他不希望貴妃為了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丫頭,就忘記了他或者太子,反而固執地想著念著先皇后去。

  他怒氣沖沖地走了,李貴妃也沒有挽留皇帝留下,反而看著皇帝的背影,慢慢地擦乾淨了臉上的眼淚,轉頭意味不明地看了那連聲叫著「陛下」「陛下」的少女,笑了笑,走到她的面前,看見她瑟縮地縮成一團看著自己,仿佛唯恐自己傷害她,李貴妃便溫和地問道,「你是誰送到宮中來的?」

  她的聲音溫柔如同春風,可是莫名叫人感覺到心冷,那少女一張嬌艷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畏懼與恐懼,用力搖頭不肯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能做出這種混帳下作的事的,就只有承恩公那老畜生,是不是?」見御花園中已經沒有了皇帝跟前的人,李貴妃便緩緩問道。

  燕寧呆了呆,覺得……

  貴妃娘娘這變臉的速度好快呀。

  明明剛剛還在深深懷念先皇后,對這少女十分捨不得的樣子。

  可是一轉臉怎麼突然就變得仿佛冬天一樣冷酷了呢?

  甚至燕寧覺得李貴妃此刻臉上的表情都帶著殺意。

  「我不知娘娘在說些什麼。我,我要見陛下!」那少女的聲音變大了。

  「陛下不會喜歡看見你。說起來,我也不喜歡你生了這麼一張臉。承恩公府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找到與表姐一般無二的容貌。」

  李貴妃卻在這少女惶恐的目光里知道,這少女還真是承恩公府給送進來的,她便笑著說道,「怪不得在秀女的圖畫上,我沒有見過你,說起來承恩公府還把你當做秘密的寶貝藏著掖著送到宮裡,好給我好大一個驚喜。」她慢慢地俯身,看著這少女低聲說道,「你學得不像她。東施效顰,當真沒有說錯了你。一旦露出破綻,你的一舉一動都仿佛是在羞辱她。」

  「娘娘,別理她了。陛下反正不喜歡她。」燕寧覺得李貴妃此刻是真的傷心,急忙怯生生地拉著李貴妃發冷的手。

  李貴妃反手握緊了燕寧的手,眼底閃過真切的悲痛。

  「把她送回去,就聽陛下的意思,叫她在秀女的住所老實點。」見那少女想掙扎,卻被兩個自己身邊的宮人給扶起來看起恭敬珍重實則冷酷地拉走,李貴妃看那少女被拖遠了,這才轉頭對燕寧帶著幾分疲憊地說道,「承恩公府當真是恨極了我,這種下作的事都做得出來,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真是混帳!」

  李貴妃一想到承恩公府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連先皇后都可以利用,甚至還不顧及先皇后薨逝多年依舊庇護馮家的情分,調教出這麼一個丫頭進宮,妄圖借著先皇后來爭寵,她就覺得承恩公府都該死到了極點。

  先皇后為承恩公府付出了那麼多。

  可是她死了,承恩公府都要用這種行為來噁心,玷污先皇后的尊嚴。

  甚至他們還想要奪取先皇后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

  這樣一個肖似先皇后的女子進了宮,如果還得到皇帝的寵愛,那先皇后成了什麼了?

  想到這裡,李貴妃就恨不能把承恩公府給滅了滿門。

  「娘娘怎麼知道是承恩公府做的事?」燕寧不由好奇地問道。

  她剛剛看到皇帝那迫切與狂喜的樣子,心裡也為那位盛年薨逝的先皇后難道難過。

  可是一轉眼皇帝氣呼呼地走了,燕寧又有些奇怪。

  皇帝怎麼就這麼走了?

  原來皇帝在正主兒和替代品之間分得這麼清楚明白的麼?

  她歪了歪頭的功夫,李貴妃卻笑了笑,對燕寧溫和地說道,「表姐與陛下當年相遇的情形,知道的人不多。這丫頭一舉一動都在模仿她,這世上除了承恩公府,還有誰家會這樣知道表姐早年的事。」

  她的眼底慢慢泛起陰沉,卻一閃而過,摸了摸燕寧的臉頰說道,「這件事是後宮的事,不必王嬸擔心。你開心過日子就好。」她的聲音溫柔,燕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見李貴妃似乎還有事要做,她只能與楚王出了宮。

  只是這一路,她有些心事重重的。

  上一世的時候,她這時候還是一個膽怯的小丫頭,與宮中也不親近,不知道宮中是不是也發生過一樣的事。

  阿蓉上一世的時候也沒有提過承恩公府往宮裡塞了一個肖似先皇后的女子。

  這皇宮之中刀光劍影。

  原來上一世,她錯過了的,不知道的事那麼多。

  她竟然如今做了楚王妃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