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找了一家胡璃推薦的私房菜館吃的。

  私房菜就是專門做魔都本地土菜的地方。

  路遙覺得挺好吃的，但對徐若初而言，別的不提，那一碗鹹肉飯不如路遙的母親味道好……

  吃完，胡璃直接給王天書打了個電話，約著晚上一起吃飯。

  順帶喊上魏芊芊和王天明。

  王天書那邊答應的很痛快。

  飯局結束，上車時，路遙問道：

  「徐總，璃姐，我們去哪？」

  聽到這話，徐若初問胡璃：

  「你去哪？」

  「送我……回酒店就行啦，有點累，下午休息了。」

  「好。」

  路遙點點頭。

  但徐若初卻有些無語。

  不過也沒多說什麼，車子一路到酒店，把她送到地方後，約定了晚上來接，路遙就拉著徐若初開始了這半天的工作。

  工作沒什麼好說的，在路遙看來，徐若初雖然在生活上是個鐵廢物，但在工作上……這個女人的頭腦強的不像話。

  而忙忙叨叨一下午，時間也來到了四點半多鍾。

  徐若初讓路遙送她回檀宮。

  路程的前半段，徐若初其實都沒怎麼說話，而是靠在後排座椅上閉目養神。

  但路過了上高架的擁堵路口時，她忽然說道：

  「胡璃說的讓你報復華，你真的考慮了麼？」

  路遙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笑道：

  「是徐總和璃姐說的？」

  「嗯。」

  徐若初點點頭，繼續說道：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也很認同她的觀點。大學，選擇學校僅僅是開始。」

  這道理，路遙自然也懂。

  但從一開始，復華就沒在他的考慮範圍之中。

  而興許是倆人的共同經歷更多些，在胡璃面前的「乖巧」弟弟這會兒不疾不徐的說道：

  「我挺感激璃姐的，也知道她安排晚上這頓飯是為了什麼。說白了……我能看出來，好多人都想巴結她，而能專門因為我，安排別人一起吃頓飯，我挺感激的。但……怎麼說呢，我也明白人這一輩子，三分命七分運剩下九十分是貴人扶持的道理。」

  說到這，路遙頓了頓，搖頭：

  「但這些專業領域上的事情，其實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就算人家看著璃姐的面子上對我有所照顧，可終究還是要自己拿出真本事來才行。而以我目前的情況，其實說老實話，徐總，選電大也好，青華、復華也罷，本科方面的差距並不算太多。我也知道，如果那兩位能看在璃姐的面子上照顧照顧我，我在復華的路走的會很順。可現在我更多的其實是在考慮家庭方面。」

  「家庭？」

  「嗯。」

  路遙點點頭，罕見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徐總，不瞞您說，我現在最大的心愿，其實反倒不是學業上。而是希望父母能身體健康……前天我爸回來了，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第一次發現……我爸的頭髮都已經白了。而且不是一根兩根，是一片……髮根都白了。」

  「是因為太操心？」

  「其實就是累的，大車司機太累了。而我姐回來之前，就是她沒說她想出國前，我還沒往這方面想。可自從我姐回來，說了想出國的事情後，再看著我爸那白頭髮，我現在的心愿其實就是讓父母輕鬆一點。甚至……不瞞您說，本來我們家人都商量好了，昨天按照道理來講，不是我工作結束的時間麼，我們家一起等我發成績後去旅遊……」

  徐若初微微點頭。

  她也大概能猜到。

  他的態度轉變的很突兀，肯定背後有著一些原因。

  而現在真相大白。

  「但我現在的想法，就是不想讓我爸這麼累，也不想讓我媽因為我們子女的事情，在去擔驚受怕。但這種轉變需要時間，我還不具備這種能力。所以，我只能儘可能的去迎合他們的心愿。而我在和我爸溝通時候，我爸的語氣其實很堅決：青華，就上青華……」

  徐若初聽出來了，男孩此時此刻的想法，其實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樣的純粹。

  雖然不清楚他自己的理想是否改變，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家庭」，才是他心裡最高的位置。

  「路遙，我父親在我小時候，跟我舉過一個例子，你要聽麼？」

  她忽然說道。

  路遙點點頭：

  「徐總您說。」

  「具體為什麼舉這個例子……我先不和你說了。這個例子說的是，有一天，一位將軍的兒子問將軍：爸爸，以後我能當將軍嗎？將軍點點頭：當然可以。而他的兒子又問他：那我能當元帥嗎？將軍卻搖頭，對他兒子說道：不能，因為他也有兒子。」

  路遙一愣。

  想了想，問道：

  「徐總的意思是階級固化？」

  徐若初沒回應，而是繼續說道：

  「聽到這話後，將軍的兒子說：可我想當元帥。將軍告訴他：那你可以娶元帥的女兒。」

  「……」

  路遙嘴角一抽。

  心說伱們家的童話寓言這麼真實的嗎？

  而徐若初充滿理性的聲音不疾不徐的繼續說道：

  「我和你說這個例子的原因很簡單，如果，你只是單純想讓家裡高興，青華自然是最優選。但，目前的情況是你無力改變一些客觀存在的事實，但卻想要主動的幫家人分擔責任。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擔當，自然很優秀。但優秀的同時，當你的理想變得不再純粹，被外力所侵染時，你考慮的自然會越來越多。就像是將軍的兒子，他想當元帥，但元帥也有自己的兒子……」

  「哈~」

  忽然，路遙輕笑了一聲：

  「所以我要娶元帥的女兒……就像是璃姐想的那樣，或許她可能都沒這麼想，因為對璃姐而言，這種事情可能只是舉手之勞。但卻把「元帥的女兒」介紹到了我面前，對麼？」

  「對，也不對。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具備奉獻精神，那麼不如考慮的更長遠一些。復華對你而言，或許只是將軍，而並不是元帥的女兒。但在認識元帥的女兒之前，你要保證自己能夠健康成長，向上發光。」

  說到這，她頓了頓，繼續說道：

  「只要自己足夠優秀，那麼將軍的孩子不需要去尋找，元帥的女兒自然會來到你身邊。」

  「這麼說，徐總的意思也覺得復華更適合我？」

  「……」

  徐若初嘴唇微動。

  可卻沉默了兩秒後，才說道：

  「倒不一定是王天書、王天明這些人。但……以我對你的了解，復華比電大、青華，更適合。說現實點，論起來教育資源，青華是要你主動尋找，但復華這邊有了這些人的存在，到你手裡是水到渠成。而就像是你之前說的那樣，你之所以想去電大，也是因為那邊的學術氛圍更濃厚。但青華不同，它的國際影響力，註定了它更多會側重於為你提供國際舞台。但我看你似乎對國際舞台嗤之以鼻……如果想踏踏實實在國內做研究，同時又不缺更多的平台展示自己，復華比電大要更好。」

  「……」

  路遙一時無言。

  但也聽出來了，她似乎也覺得復華更好。

  或者說是思路的不同。大家的出發點也不同。

  可這種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本來只是單選的選擇題現在多了一項後，他也需要好好考慮一番。

  其實當胡璃昨晚說出來了王天書的來頭時，他就已經意識到了對方背後的能量。

  那可是國內半導體奠基人樹下的桃李成溪。

  學閥這種事情雖然聽上去不太好，跟封建世家一樣。但任何身處學術領域裡的人，其實都逃脫不了。

  就像是徐若初說的那樣，可能有些資源，你求都求不來，對於別人而言卻是懶得做，甚至看都懶得看一眼。

  這些與天賦無關，有，自然就有。沒有……那就得削尖了腦袋往裡面湊。

  其實挺不公平的。

  但這世間不公平的事又何止一點？

  而重生一世，其實他最大的需求就是事事爭先。

  從這一點來看……

  沉默了一會兒，他點點頭：

  「謝謝徐總指點，我會考慮的。」

  聽到這話的瞬間，徐若初眼裡閃過了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喜悅。

  但同時又有些啼笑皆非。

  當初你可是在我這言之鑿鑿……

  於是忍不住說出了一句說完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的調笑：

  「這麼快就動搖啦？」

  說完，就後悔。

  心說自己多嘴這一句做什麼？

  而路遙也輕笑了一聲：

  「哈~不是動搖，只是要好好考慮下，和家裡人也溝通下。而且……」

  「而且？」

  「……那不得看看元帥的女兒好看不好看麼？要是好看就算了，不好看的話。」

  說到這，他搖了搖頭：

  「不是個大美女，那這元帥的價碼可不太夠。」

  「……」

  徐若初嘴角一抽。

  但靠在椅子上的她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變，如同發現了一隻獵物。

  ……

  財富花園。

  「徐總，您的晚餐……」

  「吃個香蕉就行，我最近在做身材管理。你去接胡璃吧。」

  「好的。那我走了？」

  「嗯……路遙。」

  「？」

  看著路遙那疑惑的眼神，她點點頭：

  「歌唱的不錯。」

  「……」

  路遙無語，目送女總裁離開後，驅車離去。

  而徐若初一路回到了家後，直接去了臥室，沒多久，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把一顆浴鹽球丟到了浴缸里後，她拿起了電話，翻找了一番，撥通了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接通。

  浴室里響起了她的聲音：

  「喂，我需要一個月薪三萬的司機崗位……」

  找到弱點，一擊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