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躲也躲不過去,曹德寶只好硬著頭皮說:「陸主任,你也來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是,你怎麼來了。」陸天盯著曹德寶問。
「這,這不是下大雪了麼,我過來看看出渣車間房頂,有沒有被雪壓塌。」曹德寶眼神遊離地說著。
陸天向曹德寶鼓囊囊的軍大衣看去,便知道他為什麼來了。
「曹德寶,廠里的東西可都是可丁可卯的。今天下大雪,本來就沒幾個人來過廠里,要是少東西了,一查就能查出來。」
聽陸天這麼講,曹德寶臉色一變,「我,我……我家鑰匙落在車間裡,我回去看看。」
看到曹德寶走遠的,陸天不由地想起了被他舉報過的水自流。
自從一年前從【求助功能】得知,水自流在香港做了演員,便再沒有他的消息。
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怎麼樣了。
……
香港,振邦影業。
期末考試結束,不用再去學校,鄭娟開始了正常辦公。
忙到中午,水自流敲門走了進來。
現在的水自流與一年前來香港時已經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除了略帶陰柔的帥氣外表沒有變,其他的都變了。
一九七二年底,《香港娛樂周刊》將水自流列為港島娛樂圈四大天王之一,新灌制的唱片《花自飄零水自流》更取得過萬的銷量。
本來有些毛病的腿,經過最權威專家醫治後,不細看也看不出毛病。
他和青霞小姐的戀情港媒更是爭相報導。
這一對金童玉女也是高調示愛,狗仔隊甚至拍到兩個人同進同出公寓的照片。
總之,水自流一切向好。
不過,即便成了天皇巨星,水自流對鄭娟依舊畢恭畢敬。
鄭娟不僅是自己的恩人,更是陸天最為牽掛的人。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忘本。
見到水自流進來,鄭娟放下手中批閱的文件,問:「水自流,有事麼?」
「徐董,前些天你跟我說光明要去內地的事,我想了個辦法,跟你匯報一下。」
水自流站在鄭娟辦公桌前,身子微微前傾,畢恭畢敬說。
「你說說看。」鄭娟坐直身子,手裡轉著鋼筆。
「徐董,是這樣。
我問過光明,去內地交流,都有什麼環節。
他說,除了參觀一些景點和場館外,還會與當地學生一起聯歡。聯歡之後,還會交換禮物。
我覺得,可以讓光明在聯歡會上唱陸天那首《為了誰》。陸天要是知道有香港學生唱這首歌,一定能想到是誰的。」水自流說。
聽完水自流的話,鄭娟五指相交,叉在胸前,思量片刻後,道:「就算陸天知道,光明也該走了。我看了他們在吉春的安排,只有兩天時間。
你這個辦法,不大可行。」
水自流伸手捋了捋額頭的劉海,接著說:「徐董,你和陸天之間有沒有隻有你們兩人能看懂的聯繫辦法?」
聽水自流這麼說,鄭娟點點頭,「有。」
「那就好。學生之間一定會有交換禮物的環節,在交換的禮物中,把你想說的寫在賀卡上,就行了。」
陸天的話令鄭娟心有所動,下意識地停下轉著的鋼筆,雙手不停揉搓。
半晌,開口道:
「你說的,我懂了。
交換的禮物,相關部門一定會仔細檢查。
所以,只能用我們能看懂的聯繫方式,才能不會被相關部門發現。
陸天要是知道香港的學生中有人唱《為了誰》,應該會想到這個人是我安排的,繼而會去查唱《為了誰》的學生在吉春做了些什麼,或許就看到這個賀卡,甚至有可能見到光明,我說的對麼?」
「徐董,我就是這個意思。」水自流微微點了點頭。
「倒是個主意,只是也太複雜了吧?
林曉曉從吉春帶回來的消息,陸天就是醬油廠一個車間副主任,這樣的活動,他根本接觸不到。
就算光明唱了《為了誰》,他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即便他知道光明唱過這首歌,或許也沒有辦法打聽到唱歌的學生做過什麼。
要是這樣,努力不是都白費了?」鄭娟嘆了口氣。
「徐董,盡人事,聽天命。
再怎麼說,這比徐董你母女相認,容易多了。你們母女都能相認,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的?
退一萬步說,即便聯繫不上陸天,也不白費,至少也能為光明圓了夢。」
聽了水自流的解釋,鄭娟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既不想被內地調查組懷疑,還不想給陸天添麻煩,也只能這樣。
我已經為光明以徐華的名義報名這個活動,我的兩個妹妹徐曉夏和徐曉秋也一起參加。」
「徐董,那可要囑咐光明,不能透露他曾經在吉春呆過的經歷。」水自流忙說。
「放心吧,光明是心裡能藏住事的孩子,我說的,他一定會記得。」
「那就好。」水自流頷首道。
……
光子片,周家。
這個春節,將是周家人最為忙碌的一個春節。
一月中旬,不僅當家人周志剛要回吉春,周家的兩個兒子,周秉義和周秉坤也要從北大荒建設兵團回來,補辦婚禮。
雖然周家人不喜形式上的禮儀,可娶媳婦這麼大的事,還是想辦的像樣一些。
周秉義和周秉坤二人的新房,安排在太平胡同陸天和鄭娟的房子。
雖然簡陋一些,可畢竟是每人單獨一房,能讓兄弟二人好好享受一下夫妻生活。
晚上,陸天、周蓉和周玥三人一起到太平胡同布置房間,而周母則在家中照看小長樂。
再有一個星期,當家人周志剛就要到家,周母也期待起來。
就在昨天,考完期末考試的周玥跟周蓉說,爸爸周志剛晚上打呼嚕太響。
回家之後,她要跟周蓉和陸天一起睡在外屋。
兩年前,周玥就是這樣和周蓉、陸天住在一起的。
可那時候,她還是小丫頭。
現在可不一樣。
過完春節,周玥都十四了,個子過了一米六,活脫脫的大姑娘。
在一鋪炕上睡,確實不方便。
可周玥說的也是實情,雖然現在她是周家女兒,可畢竟不是親生骨肉,和周志剛夫婦一起睡也不大好。
自己的房子作大哥的新房,鄭娟的房子作秉坤的新房。
家裡倒是有三個房間,可小屋沒有火炕,冬天像冰窖似的,根本沒法住人。
裡屋是周志剛、李素華兩口子住,外屋是陸天周蓉一家在住,馮玥也只能跟著自己住了。
跟陸天商量後,二人決定在火炕中間拉一個簾,周玥睡在簾一邊。
周玥聽後,覺得很好,就這樣決定了。
三個人收拾完陸天的房子,又來到鄭娟的房子,接著收拾。
衛生打掃一遍後,便一起坐在炕桌剪起拉花。
「姐,姐夫,有件事跟你們說說。」周玥一邊剪著拉花,一邊說著。
「玥玥,什麼事?」周蓉說。
「我們老師跟我說,一定讓我參加與香港學生的聯歡會。」周玥翹了翹嘴角說道。
周蓉聽後,放下手中的剪子,「玥玥,你沒有跟老師說,我們擔心你被西方腐朽思想腐蝕,不讓你參加麼?」
「我說了。
可老師說,這次活動,上級領導十分重視,一定要找二十名形象好的女學生。
選來選去,連十個都沒有選出來,還讓我們介紹身邊形象好的同學來報名參與。
老師說,我形象好,還會說英語,沒人比我更合適。
至於你們的顧慮,老師也說了,除了交換禮物環節與香港學生有接觸外,其他時候都是分著坐,不會被腐蝕的。」周玥娓娓道來。
「你們老師也是,他不知道我們家情況麼。躲都躲不及,還硬讓參加。」周蓉一臉不悅。
坐在對面的陸天抬起頭,笑著說:「蓉兒,老師都這麼說了,你就讓玥玥去吧。再堅持不去,會讓人覺得是欲蓋彌彰,咱們真有什麼事呢。」
周蓉當然清楚這個道理,無奈道:「玥玥,參加可以,不過一定不能與那邊學生有任何接觸,知道麼?」
「姐,我聽你的。」周玥說。
「還有,互換禮物,是你準備麼?」周蓉又問。
周玥搖搖頭,「不用,老師說,上級部門統一準備。對了姐,現在老師讓我們介紹一些條件好的同學參與這個活動,我想讓孫小寧也參加。」
「她不是照顧她奶奶,能有時間麼?」周蓉問。
「她的哥哥姐姐回家過年,寒假期間,她奶奶就不用她照顧。
再說,孫小寧的學籍本來就在吉春一中,只不過休學沒去念,也算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連期末考試都參加了。」
「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們就不干預了。」周蓉說。
「好的姐,明天我就跟孫小寧說。」周玥甜甜說道。
……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陣陣敲門聲。
「誰啊?」周蓉聽後臉色一變,向陸天問道。
自從上一次陸天被調查組帶走後,周蓉對這種急促敲門聲敏感起來,不禁心頭一驚。
「別擔心,我去看看不就完了。」
陸天輕拍周蓉的手臂,下了地。
出了裡屋,進到外屋地,打開了外屋地的門。
這一次門外站著的倒不是調查組的人,而是派出所民警恭維則,除他之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名穿著大衣的同志。
「龔叔,有事麼?」和周蓉結婚之後,陸天也跟著周家人,管恭維則叫起了「龔叔」。
「陸天啊,是這樣。
這兩位是太平胡同居委會的同志。之前他們到周志剛家找過你,要過來看看鄭大娘家情況。一直沒等到你過去,今天看這個房子亮著燈,就讓我帶她們過來了。」恭維則解釋道。
「那龔叔,你們進屋坐。」陸天讓著。
「不了,就幾句話,說完就走。」女同志開口道。
「也行,什麼事?」陸天問。
「陸同志,這間房子是政府獎勵鄭大娘還俗給的,現在鄭大年音信皆無,街道辦事處決定要收回這個房子。」女同志又說。
「同志,鄭大娘和她兒子是去香港看病臨時離開的,也不是不回來了,怎麼能收她房子呢?」陸天反問。
「陸同志,吉春政府有規定,政府贈與的房子,房主及房主的直系親屬失蹤五年,這個房子有權收回。
鄭大娘是六八年九月份離開的吉春,今年九月就整整五年。
到了九月份他們還沒有音訊,這個房子將無償收回。今天來,就是通知你一聲的。」
「有這個規定麼?」陸天問。
「有。」恭維則接過話來,語氣肯定地說道。
「那我知道了。」陸天點點頭。
「陸天,我們通知到了,你也有個心理準備,我們走了。」居委會同志,說完,轉身便走。
恭維則也沒再說什麼,跟著他們離開。
陸天見他們走遠,關上了門,回到裡屋。
周蓉見陸天一臉心事,問:「陸天,出什麼事了?」
陸天脫鞋上炕,坐到炕桌旁,「居委會人來了,說是今年九月要是還聯繫不到鄭大娘一家,就要把房子收走。」
「這麼做就有些過分了吧,萬一鄭大娘他們回來了,他們上哪住去?」周蓉道。
「話是這麼說,不過,恭維則也說,吉春確實有這麼個規定。」
「要是有規定就不好辦了。別看這房子破成這麼個樣,好多人都在惦記呢。」
「還真是,別看這房子破,太平胡同包括光子片多少人家,三代人擠在一鋪炕上。
現在家裡寬敞,是因為大哥和秉坤都不在家。要是都在家,也夠擠的。」陸天嘆了口氣。
「要是大哥和秉坤都回吉春,只能一家住裡屋,一家住外屋,爸媽就得在小屋住。
我們和玥玥也得回太平胡同住了。
家裡擠那麼多人,太不方便了。」
「姐,姐夫,只要能跟你們在一起,再破的地方我也能住。」周玥放下手中的剪子,笑著說。
「你現在還小,等再大一大,就不能和我們一起住了。」周蓉拽了拽周玥的小辮說。
「看來,還得想辦法,把這個房子留下來。」
「怎麼留啊,鄭大娘一家都在香港,就算聯繫上,也不能回來,我看夠嗆。」周蓉道。
「總會有辦法的。」陸天思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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