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冷哼了一聲:「以往給的也都是借的嗎?若真是借的,如今都該還回來了!」
薛承宗驚愕地問楊氏:「還有以往?以往你也給過楊家大筆銀子?」
楊氏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委屈地看著薛承宗,搖了搖頭。
薛景睿薄唇帶著譏笑:「不止銀子呢,父親。楊興安手裡還有我母親的這些首飾,件件精緻昂貴,加起來至少也值千兩!」
說著,薛景睿目光犀利地看著楊氏:「你不必急著抵賴。侯府的帳本全在這裡了,倉庫已經被我的人看了起來。我們不著急。一筆一筆算,一定能算清楚這些年侯府丟了多少銀子!」
薛景睿方才讓清輝帶一些手下,直接強行從南宮曼那裡取回了帳本、對牌、鑰匙等,將南宮曼看管了起來,又將重要的管事、帳房們扣了起來,迅速接手了府里的倉庫。
事發突然,沒有人來得及動手腳或者轉移什麼。
薛承宗怒視著楊氏:「你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我們鎮平侯府的東西難道都悄悄姓了楊?!」
薛景睿示意泰來:「送楊興安去官府……」
楊興安此時悔不當初,嚇得兩股戰戰,涕淚橫流地說:「我不去官府,不去官府!表哥……薛將軍!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好不好?!」
薛景睿笑了起來:「你肯乖乖做人就好。泰來,帶楊興安去柴房,好好審問,讓他把從侯府得過的好處都寫出來!什麼時候他交代乾淨了,什麼時候再讓他吃飯!」
楊氏頹喪地癱到了地上。
接下來的幾天,薛景睿幾乎都待在前院的偏廳里盤帳。
中間,楊家過來尋楊興安,薛景睿說侯府丟了東西,需要留楊興安在這裡協助查找。
楊家慌了神,居然威脅說要官府去告鎮平侯府私自扣押他人。
薛景睿不由得失笑,說:「我也想去官府聊聊侯府失竊之事,只是你們家楊興安死活不肯去。你們若是要去官府告我,趕緊去!我求之不得!來人,備馬車送楊家人去官府!」
楊家人聞言,不敢糾纏,便偷偷托人聯絡楊氏,才知道楊氏已經被鎮平侯給看管起來了。
楊家人心知不好,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林婉棠忍著癸水期小腹的不適,在偏廳幫忙盤帳。
有前世管家的經驗,林婉棠對莊子、鋪子上的事情比較熟悉,那些掌柜她前世基本都打過交道,因此,林婉棠盤起帳來得心應手。
林婉棠經常一句話就能問到關鍵處,讓面前的掌柜無話可說,只能乖乖承認帳目裡頭的疏漏和貓膩。
偏廳里,算盤聲啪啦啪啦響了三四天,終於所有的帳目都理得清清楚楚了。
林婉棠看著盤帳的結果,不由得心驚。
楊氏嫁過來以後,貼補娘家的各種財物折算下來,居然價值數萬兩白銀!
前世,林婉棠管家的時候,不是沒有發現一些問題。
比如,萱草院的開銷過於巨大了。可是,楊氏是她的婆母,在這孝道大於天的大梁,前世溫順的她不敢質疑楊氏。
還有,前世,楊氏的陪嫁們總愛濫支冒領,常常找各種名頭來支領銀子、物品。
林婉棠若是盤問拒絕,他們就會將楊氏搬出來。
每到這種時候,楊氏就會將林婉棠喚過去,指責她不敬重婆母。林婉棠無奈,只能妥協。
楊氏的陪嫁們貪墨頗多銀兩,他們虛報莊子和鋪子上的收入,偽造名冊白吃月例銀子……用各種手段斂財。
前世,林婉棠前腳處置了一個管事,後腳楊氏就將林婉棠痛罵一頓,再將管事恢復到原來的位置上。
那時,林婉棠不解,難道說這些下人對楊氏這麼重要嗎?楊氏寧可讓侯府被這些碩鼠蛀蟲腐蝕,也不願意處罰這些下人?
如今,林婉棠知道了,這些人貪墨的銀子,大部分都進了楊氏的腰包,又悄悄地流入了楊家!
林婉棠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大冤種!
前世,若不是楊氏處處掣肘,她又怎麼會為了管家耗費那麼多精力,以至於到後來身子都虧了?!
若不是楊氏將這麼多銀兩給了娘家,林婉棠又何須拿自己的嫁妝往裡頭填?!填侯府的虧空,填薛景和的前程,拆了東牆補西牆,有時候愁得都睡不著覺!
林婉棠心裡恨,恨自己前世太過逆來順受,恨楊氏心狠貪婪!
林婉棠覺得可笑,前世,詹家、林家疼愛女兒,陪嫁豐厚,最後居然都便宜了楊家!
因為來癸水時撐著盤帳,再加上心緒不佳,林婉棠居然病倒了。
泰來從外面辦差回來,興沖沖地在林婉棠跟前講述:「大少奶奶,這回真是解氣了。主子拿著盤帳的結果和楊興安的證詞,還有夫人的證詞,去了楊府,要求楊府歸還銀兩和財物!」
林婉棠忙問:「楊府怎麼說?」
泰來笑道:「楊府一開始肯定不想認啊,但是,鐵證如山。我們主子往他們正廳一坐,板著臉威脅幾句,楊府的人都嚇破了膽!他們把金銀首飾能還的都還了,不能還的拿銀子來抵帳。」
林婉棠疑惑:「楊府竟然能一下子拿出幾萬兩銀子?」
泰來搖頭:「那不能!他們府上那麼會揮霍,哪兒能有那麼多現銀?不夠的銀子,主子讓他們拿莊子、鋪子來抵。再不夠的,主子讓他們寫了欠錢的文書,簽字畫押了。」
「然後,主子帶著他們去了戶部,他們家凡是有官職的,今後俸祿一律由咱們侯府代領!什麼時候還完銀子,什麼停止!」
林婉棠驚詫了,居然還能有這種辦法?
確實高!厲害!
林婉棠心裡一痛快,身上也舒服了些。
於是,林婉棠支撐起身子,說:「跟楊府的事情料理清楚了,也該料理料理我們瑾蘭院了。」
泰來興致勃勃,頗有些急不可待:「大少奶奶,你說先收拾誰吧?」
林婉棠被泰來逗笑了:「收拾一個小蝦米,值得你激動成這樣?那就勞動你吧,去把琥珀喚來。」
不一會兒,琥珀就來了。她顯得有些惶然,行禮後,就垂首站在一旁。
林婉棠和煦地笑著:「琥珀,你與珍珠、玲瓏、琳琅同是我身邊的四大丫鬟。你們從小服侍在我身邊,我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