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面子之戰

  林婉棠將簪子放在身後,笑道:「弟妹,你方才可交了定金?若是沒有交,這簪子就沒賣出去,我如何買不得?」

  掌柜在一旁說:「不曾收過定金。」

  林婉棠便說:「我要了,掌柜幫我包起來,多少銀子?」

  掌柜遲疑了一下,說:「兩百六十兩。」

  林婉棠當即拿出了銀票,拍在櫃檯上。

  鄭玉蓮惱怒,說:「林婉棠,我是你的表姐,你不該讓著我嗎?」

  林婉棠杏眼圓睜:「我是你的嫂子,原該你敬著我。」

  看著鄭玉蓮不甘心的樣子,林婉棠突然說:「要不然,我們價高者得好了,這樣最公平,只怕弟妹輸了會沒臉。」

  鄭玉蓮狠了狠心,咬牙說:「三百兩!我要了!」

  林婉棠眼睛都不眨一下:「四百兩。」

  鄭玉蓮肺都快氣炸了。她本就是嫌這個簪子貴,才放棄了,上樓去看其他款式。

  可是,如今,這已經不僅僅是簪子的問題了,這是面子之戰。

  鄭玉蓮狠了狠心,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五百兩!」

  林婉棠看了看手裡的簪子,蹙眉說:「好喜歡的簪子啊,可惜超過五百兩就實在太貴了。罷了,讓給你了。」

  林婉棠說著,把簪子放回櫃檯上,拿回了自己的銀票。

  掌柜笑著對鄭玉蓮說:「恭喜您了,夫人,這就幫您包起來。」

  鄭玉蓮有些後悔,總感覺自己上當了。鄭玉蓮羞赧地說:「我……我不要了。」

  掌柜頓時有些生氣:「夫人,不帶這麼耍人的!」

  此時,薛景睿背著手走了進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鄭玉蓮。

  鄭玉蓮渾身一哆嗦,不敢在此時生事,顫抖著手拿出一張銀票,接過包好的簪子,趕緊低著頭溜了。

  薛景睿眼裡帶著促狹的笑意,問林婉棠:「這是你的鋪子?」

  林婉棠調皮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還擔心你會再加價格,非買那個簪子不可呢。」

  薛景睿唇角上揚:「連這都看不透,我還帶什麼兵?打什麼仗?」

  林婉棠心情大好地挑了幾樣中意的首飾,讓掌柜記在帳上,就隨薛景睿離開了。

  到了迎賓樓,薛景睿幽幽地問:「這個不是你的產業吧?」

  林婉棠忍俊不禁:「當然不是了。這回一定讓你把銀子花出去。」

  兩人大快朵頤,吃得饜足,才一起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林婉棠遣開下人,將采萱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薛景睿。

  然後,林婉棠說:「你若還想問什麼,悄悄去就是了。」

  薛景睿抬手,狠狠地捶向桌子,桌面應聲斷成了兩截!

  薛景睿難過地說:「一開始,大夫說母親不過是氣虛體弱,調養調養就能好。大夫都詫異,母親的病情居然會急轉直下,甚至危及性命。原來,都是他們害得母親心緒鬱結,悶悶不樂,加重了母親的病情!」

  詹氏當時被丈夫和好友同時背叛,心中的悲傷痛苦可想而知。

  林婉棠勸慰薛景睿道:「既然知道了,必定讓他們惡有惡報!」

  薛景睿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怪不得!那時候,父親要續娶楊氏,祖母想讓他們等母親過世一周年後再辦喜事,父親執意不肯等。那時候,我夢中驚醒,去找祖母,聽見父親說什麼等不及,等不及,怕來不及……」

  林婉棠眉心一動:「什麼等不及?難道是……楊氏那個時候已經有了……」

  薛景睿恨恨地說:「如今想來,那個時候,楊氏很可能已經有了景和。說什麼早產,算一算,景和該是足月生產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林婉棠問:「你可知府上有沒有叫倉兒的小廝?」

  薛景睿沙啞著聲音說:「我會盡力尋找。」

  就在這時,萱草院派人傳消息,說是薛汝成突然病重,楊氏讓他們過去一起想想辦法。

  薛景睿冷聲說:「病了就請大夫,喚我過去有什麼用?」

  萱草院的丫鬟神情一滯,低著頭不敢說話。

  林婉棠站起身,說:「夫君腿疼心情煩躁,你先歇著吧,我過去看看。」

  說完,林婉棠就去了清芬院。

  沒進正堂,林婉棠就聽見楊氏的哭聲:「可憐的孩子啊,你怎麼三災八難的呀?!汝成,你聽見祖母說話了嗎?汝成,你睜睜眼啊!」

  薛汝成似乎是燒得驚厥了,身子不停抽搐,一旁的大夫正在給薛汝成扎針。

  鄭玉蓮說:「母親,你先起來吧,別妨礙大夫施針……」

  楊氏站了起來,怒視著鄭玉蓮:「你給我閉嘴!自從將汝成過繼給你,他就大病小災不斷,你是不是存心害汝成?!」

  鄭玉蓮惱怒地將案上的杯盞全部推到了地上,說:「母親!我先前說不撫養汝成,唯恐照顧不好他,落了埋怨,你逼著我撫養他!我撫養了他以後,你又這般懷疑我,你的腦子到底清楚不清楚?!」

  「我如今不能再生育,汝成是我唯一的依靠。柳春娘如今為了汝成,對我言聽計從,我為什麼要害汝成?害了汝成對我有什麼好處?!」

  林婉棠心中暗哂,鄭玉蓮也走到了這一步。

  前世,林婉棠對薛汝成的照顧周到盡心,但是,小孩子難免偶爾會有頭疼腦熱的時候,柳春娘心機深,也不吵鬧,就在一旁默默流淚。

  薛景和心疼兒子和愛妾,每到這種時候就會指責林婉棠。

  那時,林婉棠也會這樣為自己辯解。薛景和辯駁不過,就會無能狂怒。

  楊氏愛孫心切,每次只要薛汝成不舒服,楊氏就會報復似地折騰林婉棠好些天。

  林婉棠心裡舒了一口氣,這輩子,終於逃脫了泥潭。

  此刻,楊氏與鄭玉蓮斗得像烏眼雞一樣,吵鬧聲直讓人腦仁疼。

  而薛景和居然靜靜地坐在一旁,任憑柳春娘怎麼嬌滴滴地哭,薛景和都像沒有聽見一般。

  林婉棠感覺奇怪,偷眼看了過去,驚訝地發現,薛景和正在用深沉的目光看著她,神情變幻莫測。

  這一世,薛景和如跳樑小丑一般,事事不順。

  沒有了林婉棠的督促規勸,薛景和身上再也沒有了前世那種溫文爾雅的氣度。林婉棠自然也從不正眼看他。

  今日,薛景和不像以往那樣懵懂,似乎有了一點點清明,這目光讓林婉棠隱隱有些不安。

  林婉棠強迫自己不多想,上前勸架:「母親,弟妹,你們莫要再吵了。要是再嚇到汝成怎麼辦?」

  楊氏和鄭玉蓮這才閉了嘴,各自氣鼓鼓地找椅子坐下。

  林婉棠想了想,勸說道:「母親,您心疼孫子,一時著急,心情可以理解。弟妹照顧孩子辛苦,孩子生病,她也心疼,您再怪她,她當然委屈。」

  鄭玉蓮詫異地抬頭看了看林婉棠,不由得疑惑今日太陽從哪邊出來了,林婉棠居然會替她說話?!

  楊氏則哼了一聲,一言不發。

  林婉棠看向薛汝成:「這孩子近來的確三災八難的,不知道是不是衝撞了什麼。兒媳想著,不如請個道姑來算一算,驅一驅邪祟。」

  楊氏看了過來,說:「這倒也是個法子。」

  林婉棠說:「竹林道觀的三元道姑最精通此道,母親不如派人去請她。」

  楊氏犯難了:「三元道姑自然是好,只是聽說她性子孤傲。聽說,若是不投緣法的人去請,不管是什麼富貴人家,她都不肯賞臉。」

  林婉棠笑道:「母親只管試試,她能來最好,她不來也沒什麼損失,不過讓婆子們白跑一趟腿罷了。」

  楊氏為了孫子,麻溜地安排管事婆子帶上拜帖與禮物,去請三元道姑。

  經過大夫全力救治,薛汝成總算暫時脫離了危險。

  管事婆子回來,說三元道姑答應明日來府上作法,楊氏喜出望外。

  楊氏叮囑了鄭玉蓮一番,就起身離開了。

  鄭玉蓮回頭,看見柳春娘正在床前照顧薛汝成,她心中煩悶,就乾脆送林婉棠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