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閉嘴!少嚎叫!

  也許是最後這點心愿已經交代過,柴太醫開始喘不上來氣。

  林婉棠眼淚嘩嘩地流,她急忙衝到一旁藥箱處,拿出了柴太醫的銀針,就要給柴太醫行針。

  明知道沒有希望了,林婉棠還是想試一試!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師父離開而無動於衷?!

  林婉棠剛用烈酒給針頭消了毒,柴太醫的手猛地垂下,腦袋無力地歪在了一旁。

  「師父!」

  「柴太醫!」

  林婉棠與薛景睿大聲呼喚著柴太醫。

  柴太醫的家眷沖了進來,頓時哭聲四起。

  ……

  林婉棠夫婦今夜沒有回鎮平侯府。

  林婉棠執意要為柴太醫守靈,她的眼睛都哭腫了。

  林婉棠眼前,不停出現柴太醫平日嬉笑怒罵的模樣。

  每回憶一點,林婉棠心中對皇后的恨意就多幾分。

  第二天,林婉棠夫婦回了鎮平侯府。

  林婉棠讓人給薛汝成沐浴更衣,然後,親自帶著薛汝成趕往菜市口刑場。

  與此同時,杜富商與夫人也乘坐馬車,來到了這裡。

  杜富商聽說今日薛景和要被凌遲處死,本不想來,如今,他一點都不想和柳春娘扯上什麼關係。

  杜夫人對杜富商耳提面命:「薛夫人約我們前來,必然有她的道理。她說看完行刑之後,要與我們談談布匹採購的事情。老爺,我跟你說,你今日要表現好一些。」

  杜富商悶悶地「嗯」了一聲。

  刑場周圍全是看熱鬧的人,這麼早的時間,已經里三層外三層了。

  林婉棠占據了前排,讓人將杜富商兩口子領到了她跟前。

  杜富商低頭,看見林婉棠手裡牽著的薛汝成,不由得臉色發白。

  杜夫人笑著與林婉棠寒暄:「這孩子是誰啊?長得真喜歡人。」

  杜夫人的話音越來越低。

  她仔細打量了孩子一番,又抬頭看向杜富商。

  杜富商故意將臉扭開,假裝在看熱鬧。

  林婉棠卻像什麼都沒有發覺一樣,笑道:「他是薛景和與柳春娘的兒子,名叫汝成。」

  杜夫人心頭一動,她聽說過柳春娘,柳春娘曾是個青樓妓子。

  他們的孩子,怎麼會有點像她家老爺呢?

  杜夫人壓住滿心疑惑,強顏歡笑道:「是個好看的孩子。我今日也沒帶見面禮,這個玉佩就送給孩子拿著吧。」

  林婉棠忙婉言謝絕。

  這時,薛景和被帶了來。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林婉棠趁勢挪動位子,讓薛汝成站在了杜富商旁邊。

  他們的位子,正對著刑場中間。

  薛景和面如死灰,被劊子手捆在了架子上。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

  突然,薛景和看到了薛汝成。

  薛汝成的旁邊,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薛景和的眼睛突然睜得極大極大。

  他是眼花了嗎?!

  薛景和眨了眨眼睛,重新望向人群之中。

  薛汝成與他旁邊的男子長得像極了!

  太像了!

  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薛景和歇斯底里地發出一陣狂吼。

  劊子手罵道:「閉嘴!少嚎叫!」

  薛景和又看向刑場下面。

  薛汝成旁邊的林婉棠,唇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

  那樣子仿佛是在說:「薛景和,沒想到吧?!你今生唯一的安慰薛汝成,實際上是你的笑話,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種!」

  薛景和心理徹底崩潰了,他叫喊道:「柳春娘,你個賤人!賤人!賤人!」

  柳春娘為了這個野種,居然兩世都害死了他薛景和的嫡子!而他居然傻逼地縱容了柳春娘!

  薛景和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杜富商夫婦二人都變了臉色。

  杜夫人此時已經明白了過來,薛景和被戴了綠帽子,替旁人養了孩子。

  而那個旁人,正是她的夫君杜富商。

  杜夫人恨得牙痒痒!

  薛景和狀似瘋癲,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了杜富商與薛汝成。

  有的人看明白了事情原委。

  有的人以為薛景和是被即將開始的凌遲之刑嚇瘋了。

  劊子手不耐煩起來,呵斥道:「薛景和,閉嘴!」

  薛景和依舊叫罵不止。

  劊子手決定開始行刑。

  這時,場下發出一陣哭聲。

  林婉棠定睛看去,居然是薛承宗。

  薛承宗從後面擠過人群,路過林婉棠跟前。

  林婉棠攔住薛承宗,壓低聲音說:「公公,我備了一盞美酒,你上去給景和喝了吧。」

  薛承宗接過酒盞,就要上刑場。

  薛景和突然喊道:「父親,將汝成帶上來。給我再看看吧!」

  薛承宗低頭,嫌棄地看了看杜富商,又看了看薛汝成。

  對這個野種,薛承宗如今滿心不待見。

  他想,莫非薛景和沒有看出來?又或者說,薛景和畢竟養了野種這麼多年,對他有感情了?

  畢竟是薛景和的最後一點心愿,薛承宗捏著鼻子,違心牽著薛汝成上了刑場。

  薛承宗紅著眼睛,將酒餵了薛景和。然後,他抱起薛汝成給薛景和看。

  薛景和一口老痰吐在了薛汝成臉上,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薛景和狂笑。薛汝成大哭。場面很是詭異。

  劊子手催促,薛承宗只得抹了一把眼淚,抱著薛汝成下了台。

  劊子手開始行刑。

  林婉棠冷冷吩咐玲瓏:「將薛汝成帶回去吧。」

  薛汝成一臉髒污,被帶了回去。

  林婉棠用餘光瞥見杜富商一臉漠然,心中感慨,果然嫖客中無情無義者居多。

  林婉棠看向杜富商,嘆口氣說:「汝成這孩子也是可憐,娘是妓子,爹又不做人。」

  杜富商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尷尬極了。

  杜夫人強壓憤怒與心酸,笑道:「薛夫人,行刑場面血腥,我們不看了吧。」

  林婉棠笑著說好,便與杜夫人一起走了出來。

  林婉棠說:「有些事,我覺得清楚比糊塗好,還望姐姐勿怪。」

  杜夫人紅著眼眶點頭:「我明白。人啊,有時候同床共枕半輩子,也看不清楚旁邊睡著的是個什麼東西。」

  林婉棠安慰似的拍了拍杜夫人的肩頭,談笑間與杜夫人商定了一樁布匹生意。

  杜富商則一臉苦相地跟在後面,他預感,回到家裡,只怕有一場大戰等著他。

  與杜富商兩口子分別之後,忘憂問林婉棠:「少奶奶,您為何給薛景和準備酒啊?他不配!」

  林婉棠低聲回答:「我在酒里加了東西,可以使人神智清醒,感覺更敏銳。就讓薛景和好好享受他最後有知覺的時間吧。」

  忘憂笑了起來:「那他活該!」

  林婉棠回頭,望了刑場上的薛景和一眼,薛景和的叫喊不似人聲。

  結束了。

  林婉棠想,她沒有白白重活一世,她為前世的林家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