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大一朵桃花

  林婉棠輕哂,道:「夫君不想見你,他對你沒有情意,這是事實,你怎麼就不肯接受呢?」

  南宮曼激動地低吼:「不可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薛將軍就算是塊石頭,我也該把他捂熱了!我哪裡比不上你?!你是個妒婦,你在阻撓我們!」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滿口胡言!」

  林婉棠轉身,看見薛景睿穿著月白長袍,披著墨藍色的斗篷,站在薔薇花下,面色冷峻,姿容俊美。

  薛景睿上前,輕輕攬著林婉棠的肩膀,對南宮曼說:「南宮姑娘,你的痴情,應當付給欣賞你的人。我的心比石頭還硬,比石頭還冷,我對南宮姑娘沒有半點情意,請南宮姑娘自重。」

  南宮曼的身子顫抖著,幾乎將嘴唇咬出了血,半天才緩過勁兒,扭頭哭著往外跑了。

  林婉棠抬頭望向薛景睿,問:「你怎麼來了?」

  薛景睿挑眉:「我的爛桃花,我自己斷。總不能次次都讓你代勞。」

  林婉棠戲謔地問:「你很容易招爛桃花嗎?」

  薛景睿抿了抿薄唇:「我也不想。我已經夠凶了,怎麼還有姑娘敢湊上來?」

  林婉棠嘁了一聲。

  薛景睿背著手,往前走去,嘴裡嘀咕著:「命犯桃花。出去打個仗回來,家裡有好大一朵桃花。」

  林婉棠凝眉,什麼好大一朵桃花?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薛景睿說的就是她!

  林婉棠抓了一把落花,小跑到薛景睿跟前,撒了薛景睿一身:「你才是好大一朵花,看看,你全身都是花!」

  林婉棠撒完就跑。

  薛景睿望著林婉棠歡脫的背影,黑了臉。

  鄭玉蓮站在花叢後頭,將這一幕全部看到眼底。

  鄭玉蓮嫉妒地說:「憑什麼?憑什麼?薛大郎這麼冷心冷情,都知道維護林婉棠。為什麼薛景和就不知道護著我?不,他哪裡是不護著我,次次都是他傷我啊!每回都是薛景和親自往我心裡捅刀子!」

  大丫鬟白翠在一旁勸道:「二少奶奶何必自苦?大少爺雖立了功,可他的性子,並非誰都能受得了。二少爺平素里溫文爾雅,又才華橫溢,他日二少爺高中金榜,二少奶奶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鄭玉蓮摸著自己的臉頰,苦笑:「他如今還沒有金榜題名,就敢對我動手。他若高中,尾巴更不知道要翹到哪裡去了。」

  白翠低聲安撫:「二少爺是心疼小公子,才昏了頭對您動手。您想想,他對一個庶子尚且如此在意,您若生下嫡子,二少爺必定更加疼愛。」

  鄭玉蓮臉色好了一些。

  白翠更賣力地勸道:「如今您管著家,大少爺大少奶奶也得在您手裡討生活,您是夫人嫡親的兒媳婦,怎麼都不必灰心喪氣。」

  鄭玉蓮挺直了腰杆,眼睛重新有了神采,說:「是啊,我怕什麼?如今可是我管家!林婉棠想過好日子,就得學會看我的臉色!」

  這一日,奉國中尉家的嚴夫人與兵部侍郎家的余夫人一起來訪。

  薛景睿以養傷為藉口,輕易不肯見客。可他斬殺匈奴可汗,匈奴如今分裂內訌,再難成氣候。薛景睿立下如此大功,眾人都想與他親近幾分。

  薛景睿的路子走不通,許多人就讓夫人上門,拉近一下關係。

  每次有不熟悉的女眷遞了帖子進來,林婉棠就會問薛景睿的意思,薛景睿若說可以見,林婉棠就出來替他應酬。

  林婉棠親自去內院門口,將嚴夫人和余夫人迎了進來。

  林婉棠一向善於迎來送往,不一會兒,便與兩位夫人相談甚歡。

  到了瑾蘭院的前廳,林婉棠見珍珠端進來三杯茶,頓時心中不快。

  怎麼居然是用雜茶沏成的?

  窮苦些的百姓,想要喝茶,就會買些雜茶,顧名思義,就是店家賣剩下的茶葉碎末。

  林婉棠抬眼看向珍珠,珍珠一臉羞赧,惶恐地低下了頭。

  林婉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住,這是府里新買的丫鬟,不太懂規矩。珍珠,去換些好茶,重新沏過。」

  珍珠快哭出來了:「瑾蘭院茶葉用完了,方才去管事那裡領,管事說只剩下這種茶葉了。」

  林婉棠:「………」

  嚴夫人跟余夫人對視了一眼。

  余夫人笑著說:「無妨,不用忙活了。這種茶挺好。」

  說著,余夫人就端起茶盞,輕輕品了一口。

  嚴夫人也說:「無妨,無妨,將士們行軍打仗,有時連這種茶都未必能喝得上。」

  嚴夫人也品了一口,眉頭微皺,趕緊掩飾過去,笑著拿帕子擦了擦唇邊。

  如此情形,林婉棠恐怕兩位夫人以為是故意輕慢,便嘆口氣說:「兩位夫人有所不知,我婆母近來病了,讓我的弟妹管家。弟妹剛剛接手,估計還沒有理順,下人們偷懶耍滑,竟買了這種茶葉來應付。實在對不住二位夫人了。」

  珍珠大著膽子插話:「方才奴婢拿了些銀子,請小廝出去買了,估計晚些時候會到。」

  林婉棠點點頭。

  余夫人說:「剛學管家是不容易。不過,也幸虧您好脾氣,肯體諒二少夫人。」

  嚴夫人說:「倒也不必專門去買茶,實在太麻煩了。」

  珍珠乾脆挑破了說:「不光買茶葉,將軍養身體用的人參也沒了,府中庫房不肯給,將軍身體又耽擱不得,泰來就騎著馬出去買了。」

  林婉棠的臉沉了下來:「旁的不說,前兩日,我們林府剛送來幾盒上好的人參,詹家表弟來時也帶了人參,都收進了庫房。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沒有了?庫房的人可說了為何不讓將軍用?」

  珍珠嘟囔道:「二少奶奶說要開源節流……」

  林婉棠朝二位夫人苦笑:「看看,我們將軍如今竟連人參都吃不到嘴裡。侯府的庫房簡直就是貔貅,只進不出。」

  誰家都有難念的經,見林婉棠訴苦,余夫人和嚴夫人倒覺得與林婉棠親近了些。

  余夫人心直口快地說道:「沒見過這麼當家的。二少夫人留著那些人參幹什麼?莫非等著人參生下小人參,子子孫孫無窮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