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扒灰

  薛承宗的臉色有些緩和。

  都說隔輩親,薛承宗也不例外。

  薛汝成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孫子,還曾經在他膝下承歡了這麼久,他對薛汝成還是有些感情的。

  薛承宗正想說話,突然回憶起了薛景睿之前對他的叮囑——或者說應該叫告誡更合適一些。

  於是,薛承宗狠了狠心,說道:「兒子都已經與本侯沒有關係了,何況是孫子?你照應好汝成就是了。」

  柳春娘不說話,只是哭。

  薛承宗嘆了口氣,問:「薛景和那個畜生給你們銀子嗎?」

  柳春娘哽咽道:「他自從進宮以後,還沒有出來過。可能他是怕出來以後會被林家人尋仇報復吧。」

  其實,薛景和托人給柳春娘送過二十兩銀子,對普通人來說,這銀子夠過許多年了,但是,對於奢侈慣了的柳春娘來說,如何能夠用呢?

  那個杜富商就是老油條,他照樣睡柳春娘,卻不肯給柳春娘什麼銀子,說是家裡河東獅管得太緊。

  柳春娘氣得要死。

  薛承宗癟了癟嘴,說道:「活該,誰讓他去招惹林家呢?!」

  柳春娘哭得更厲害了。

  薛承宗站了起來,拿出一個小銀錠子,放在桌子上,說道:「這銀子你拿著,本侯已經仁至義盡了,你以後不要再來尋本侯了。」

  柳春娘估摸著,桌子上的銀子只有五兩。

  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呢!

  柳春娘著急了,說:「侯爺,您得知道,汝成可能是您唯一的孫子啊!」

  薛承宗聽不得這樣不吉利的話,怒視柳春娘道:「你說什麼?!」

  柳春娘小聲回答:「旁人都說……說龍虎將軍不能行人倫之事,如此一來,您就只可能有汝成一個孫子了!」

  薛承宗惱怒道:「你不要信口開河!」

  柳春娘口不擇言道:「肯定是真的。奴婢聽會看相的人說,將軍這輩子殺戮太重,傷了陰德,這輩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侯爺,您想想,龍虎將軍成親這麼久了,他的夫人林氏的肚子有一點點動靜嗎?」

  薛承宗被戳中了心事,卻不能對著柳春娘承認,於是,他的表情顯得更加惱怒:「柳春娘,你再說一句這樣的話,本侯一定好好收拾你。景睿年輕,他們一定能生下孩子。」

  柳春娘說道:「侯爺這樣認為,那我們等等看吧。只是,侯爺,汝成已經四歲了,他的生父這個樣子,我們不好通過他請啟蒙的夫子。請問侯爺能不能幫忙為唯一的孫子尋個夫子?」

  薛承宗點頭道:「這倒是一件正經事……」

  薛承宗話音未落,有人敲了敲門,薛承宗道:「進來吧。」

  林婉棠打開了房間的門,走了進來。

  薛承宗與柳春娘都顯得十分尷尬。

  林婉棠目光銳利地看向柳春娘,說道:「誰告訴你我家夫君不能生育?你一個娼妓出身的賤妾,又不是侯府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妄議龍虎將軍?」

  柳春娘又使出了她一貫的招數,那就是裝柔順,裝可憐。

  柳春娘走上前,行禮說道:「大少奶奶一定是聽錯誤會了,奴婢怎麼敢提龍虎將軍?奴婢今日前來,只是希望侯爺可以讓汝成回鎮平侯府……」

  林婉棠掄圓了胳膊,使勁給了柳春娘一個耳光,柳春娘被打得眼冒金星。

  林婉棠擲地有聲地說:「柳春娘,你居然還敢不承認?!我在隔壁雅間聽得清清楚楚。你還做著讓汝成回鎮平侯府的春秋大夢呢?!不可能!」

  「婊子無情,汝成到底是不是薛景和的種還兩說呢,你不要想著碰瓷鎮平侯府。」

  柳春娘的眼神躲閃了幾下,明顯十分心虛。

  她在想,莫非林婉棠知道了什麼?!

  柳春娘擠出幾滴眼淚,說道:「大少奶奶說話不必這麼難聽,汝成知道以後會傷心。奴婢雖因為家境不好入了娼門,但是,奴婢可以保證,孩子一定是二公子的。」

  林婉棠怒道:「你閉嘴!沒有什麼薛家二公子了!何況,薛汝成長得與薛景和一點都不像,哪裡像是薛景和的孩子?!」

  柳春娘心驚,隨著孩子越來越大,孩子長得越來越像杜富商了,以後,這個問題少不了要被旁人問。

  不過,柳春娘轉念一想,聽林婉棠話里話外的意思,她並不知道她與杜富商之間的事情,只是懷疑罷了。

  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柳春娘瞥了薛承宗一眼,見薛承宗完全不敢說話,只拿眼睛暼林婉棠,就知道如今薛承宗在府里做不得主。

  柳春娘知道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也不戀戰,行了個禮就打算離開。

  林婉棠冷冷說道:「以後,我若是在聽見你胡言亂語,污衊龍虎將軍,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柳春娘唯唯諾諾地行禮離開了。

  林婉棠看向薛承宗,說道:「父親,今日夫君外出前往秦州,您都沒空過問一句?!」

  薛承宗紅了臉說道:「這不是有你在嗎?有你送薛景睿就夠了。再說,他以前出征也都是一個人悄默聲地走了,沒有驚動過府里的人。」

  林婉棠不由得冷笑:「他不是不渴望父愛,至少以前是這樣。但是,你從來沒有關心過他。他要離開,至少半年不回來,你居然都沒空送一送他,卻有空在這裡見一個太監的小妾,您真是有意思。」

  「既然如此,父親,您以後也別抱怨景睿不願意親近您了。您待他這樣冷漠,他若能親近您,那才奇怪呢。」

  薛承宗被說得老臉通紅,辯解道:「柳春娘要找我,我想著不知道她有什麼難處,一時不忍心,就答應見一見他。」

  林婉棠冷笑了起來:「父親,您別忘了,薛景和此人疑心病重,最是愛猜忌。您以前是他的父親,還好說一些。如今您可不是了。」

  「若是讓薛景和知道你私會他的小妾,薛景和不一定會怎麼想呢!扒灰這樣的字眼,若是用在您頭上,您不覺得晦氣嗎?!」

  薛承宗想說話,林婉棠阻止了他,說:「哦,扒灰倒用不上,畢竟薛景和已經不是您的兒子了。不過,柳春娘畢竟是娼妓,您偷偷摸摸見她,又是獨處,讓人知道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