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來教他如何

  衛清晏沒有直接去余府。

  她去了龔家。

  余正德下朝後,也被龔明誠以幫忙給龔縉請老師為由,請去了龔家。

  見到衛清晏,余正德便直接道,「李側妃活著的事,陛下早已知曉,他要我們把大皇子和大公主找回來,否則,便要了我女兒的命。」

  皇后死訊傳來,他驚得雙腿發軟。

  他在官場多年,尋常百姓看不懂的事,他看得懂,皇上雖是以謀害皇嗣的罪名將皇后打入冷宮。

  但皇后的死,算是變相在黃沙嶺一事上,給了百姓一個交代,劉荷死了,皇后死了,民憤漸漸平息。

  若非衛清晏的點撥,如今黃沙嶺的幕後真兇就會是他。

  輕易被皇后和謝家算計的他,在皇帝眼中就是無用之人,皇帝不會為了對抗謝家而護著他這樣一個無能之人。

  那麼此刻傳出死訊的就是他了。

  所以,即便如今只能效忠皇上,對衛清晏他也沒打算隱瞞。

  「皇帝竟然知道?」

  這在衛清晏意料之外,皇帝竟能允許自己的女人假死離開,還容忍她與別的男子生下孩子,多年隱而不發。

  余正德愁眉苦臉,「李書意四處跑,往日都是她隔一段時間來信給我報平安,我實在不知她如今去了哪裡。」

  李書意是李側妃的閨名。

  這幾日余正德惶惶不安,怕皇上找他問話,怕皇上等不及,拿他女兒開刀。

  更怕李書意回京,會出什麼事。

  他的話再次讓衛清晏訝異,「她在外面做什麼?當初又為何要離京?」

  李書意一個官宦之家出來的閨閣小姐,身後既無娘家依靠,又無功夫傍身,想要在外行走很是不易,可她卻出去了。

  「說是行商,具體做什麼我也不知道。」

  余正德頗有些咬牙切齒道,「當初她生下女兒沒兩年,就說不甘在我余家後院蹉跎歲月,要出去看看。

  我只當她是想出去散散心,看看風景,便允了,誰想她一去不回,除了偶有書信,再沒回過家。」

  家這個字,讓衛清晏明白了余正德對李書意的感情。

  他沒將她當成尋常妾室。

  怪不得,他會那般疼愛李書意的女兒。

  「你們此後沒再見過?」衛清晏心中狐疑。

  余正德道,「見過兩回,一回是我有事下江南,她找上了我。

  一回,是我女兒十歲那年,她來信說思念女兒,讓我帶著女兒下江南,偷偷見了孩子一面。」

  「余大人就沒想過她為何不回京?」

  「想過。」余正德神情複雜,「我也問過,但她只說,京城像個鳥籠子,困得她喘不上氣,不如在外頭來得自在。

  我知道她在撒謊,入東宮前,我們便有情意,出東宮後在府里的那些年,我看得出來她是歡喜的。

  突然要走,大抵是擔心自己假死的事,被人發現連累了余家。」

  若只是為假死之事逃離,那為何先前卻在余府幾年?

  衛清晏直覺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不瞞余大人,我與皇帝目的相同,今日來,也是為著讓李書意回京。」

  不等余正德開口,她又道,「李書意定期來信,卻不給你回信的地址,可見其實她一直關注著府中情況,所以才無須你去信告知。

  一個惦記孩子和家的人,怎可能會因著自由不願回家,其中定是有她不能回的原因。

  但這樣躲著並不是最好的辦法,想來余大人也不忍,將來她年邁還一人流落在外。

  且她牽扯進當年的那樁事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真要找她,她是逃不掉的,余大人不如早些將人叫回來。」

  「我不知她在哪。」余正德訥訥。

  衛清晏清淺一笑,「三小姐病重,余大人四處為她尋醫吧,李書意記掛女兒,定會聯繫你的。」

  這樣的法子,余正德怎麼會想不到,他只是不舍為難李書意,更不放心讓她回京罷了。

  可事已至此,李書意不能不回。

  心思被衛清晏看穿,余正德泄氣道,「好。」

  隨即,又問道,「常姑娘,我庶伯的怨氣何時能解?我女兒真的沒事嗎?」

  「讓她回來,亦是解怨的一部分,怨解了,三小姐的身子自會好起來,便是李書意躲避在外,有些事終將是余家的隱患,何不徹底根除?」

  衛清晏看出來了,余正德這個人不壞,但是良心也不多,他關心的只有他想關心的人,若說是為了藍姝的孩子讓李書意回來,他定不會配合。

  唯有涉及到余家,他才會心甘情願。

  但衛清晏也沒騙她,李書意躲躲藏藏終究不是法子。

  她抬眸正色看向余正德,「余大人記住,任何一件事發生,解決她問題的辦法也會隨之產生,端看你怎麼去做。」

  傷口會越捂越爛,只有正視它,及時醫治,才能真正痊癒,解決問題亦是如此。

  余正德想到了劉荷威脅他的事,若非當機立斷正面去解決,後果不堪設想。

  他最終下定決心道,「我這就命人大肆請大夫。」

  他和李書意做過夫妻,有了孩子,關係是割捨不斷的,若她有事,他余正德也難脫干係。

  且她身後如今只有他了,總該一起面對的。

  他這般想著,背便挺直了起來,步子也邁得更大些。

  「常姐姐。」余正德一走,龔縉和冬瓜的兩個腦袋便從門外探了進來。

  隨後出現的衛詩然一個指頭敲在兒子頭上,「娘親已同常姑娘結拜,往後得叫姨母。」

  「什麼時候結拜的,我怎麼不知道?」龔縉耍寶似的哀嚎,「母親,你怎能搶在我前頭,我還想著和常姐姐結拜呢。」

  衛清晏被他這樣子逗笑。

  什麼時候結拜的,她也不知道,大概是大姐單方面決定的。

  衛詩然不理會小兒子,同衛清晏道,「聽說你身邊來了個阿姑,很是照顧你,什麼時候有空,帶她來府上吃個便飯,姐姐好好謝謝她。」

  衛清晏應著好,便看向龔縉,「武學師父找好了麼?」

  「找是找了兩個,這小子不滿意,說不及從前的師父厲害。」

  衛詩然嘆氣道,「我瞧著也有些差強人意,但從前的師父是父親跟前得力的暗衛,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

  「我來教他吧。」衛清晏含笑開口。

  衛詩然怔住。

  沒想到衛清晏會主動攬下此事。

  清晏的武功是父親一手教的,若龔縉能跟著清晏學,那是最好不過的,也算是對父親武藝的一個傳承。

  龔縉耳朵靈,反應更快,當即就跪下,「徒兒拜見師父。」

  衛清晏失笑,「你不曾見過我的本事,就這樣拜我,就不怕我誤了你。」

  龔縉卻看了看四周,示意冬瓜去門外守著,神秘兮兮道,「我做夢了,夢見過姨母。」

  他將姨母兩字咬的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