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留血書自刎

  「該公開的時候,自會公開,你們若再敢自作主張,到時別怪我不顧念親情。」

  吳夫人丟下這樣一句話,便走了。

  「兒子,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啊?」羅母見姐姐也沒給個具體說法就離開了,一時六神無主,看向羅成周。

  羅成周心頭亦是煩躁得很。

  便敷衍道,「等姨丈的喪事結束吧,姨母不會不管我們的。」

  至少她不會任由叢雲的名聲毀壞。

  但要怎麼做,或者說吳夫人會怎麼幫他們挽回顏面,他心裡頭也沒章程,便尋了個由頭,去了自己的院子,想找個地方靜靜。

  剛在桌前坐下,聽到身後有動靜,一扭頭,就對上一雙幽寒徹骨的眸光。

  再往下,是女子手中發著冷芒的匕首,正抵著他的心臟部位……

  吳夫人從羅叢雲那裡出來後,回了趟自己的院子。

  喝了盞參茶,緩了緩滿腔的怒意,略作休息後,又去了靈堂。

  今日鬧出這樣的事,羅家雖只是親戚,可到底吳家也是跟著丟了臉的。

  這京城宅門裡,最最在意的便是個體面。

  何況如今老爺走了,兒子們暫又無起色,還得好生周旋著,吳家才能繼續在京城立足。

  她這頭正和留下的幾個當家主母,訴說不易,便見羅叢雲的婢女跌跌撞撞地跑來,「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公子自刎了……」

  「你說什麼?」吳夫人不敢置信。

  羅成周怎會自殺。

  旋即她想起,被刺殺的吳玉初,顧不得堂中眾人,提裙就往客院跑。

  有膽大地跟在了她身後。

  羅成周趴在書桌上,手裡握著匕首,脖間還在往外流血。

  羅母只比吳夫人早到片刻,見到這樣的兒子,早已嚇得不知所措,「大夫,大夫,姐姐,快給成周請大夫……」

  吳夫人走上前,手指顫抖著探了探羅成周的鼻息。

  已經沒氣了。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

  「姐姐,快啊,快給成周請大夫。」羅母還在喊著,「姐姐,你不能看著他死啊,我的兒啊,你怎麼就想不開啊……」

  一個想靠羅叢雲往上爬的人,怎麼可能會自殺。

  吳夫人咬著牙,努力讓自己冷靜。

  有人指著一件掛在衣架上的中衣道,「那衣裳上有字,會不會是血書?」

  忙有下人將衣裳取了下來,遞給了吳夫人。

  吳夫人展開,只看了幾行,神色大變,忙將中衣團成一團,對護衛道,「不是自殺,是有人入府謀殺,快,去查。」

  又同其餘跟來的人道,「實在抱歉,府中進了刺客,這裡恐不安全,諸位還是先行回靈堂吧。」

  說著話,她將血衣揉得更緊了,欲跟著眾人往外走,她得及時將這血衣銷毀了。

  羅母正哭得傷心,聽了這話,猛地看向她,「是不是容王殺了我兒?」

  就是有此懷疑,吳夫人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便沒做聲。

  羅母見她神情不對,猛地衝過去,要奪她手裡的中衣。

  吳夫人死死抓著不放,羅叢雲的婢女見狀,哭道,「吳夫人,請您憐惜我家夫人喪子,好歹讓她看看我家公子留了何話吧。」

  有了婢女的幫忙,羅母很快將中衣搶了過來,雙手展開,急急去看上頭的內容。

  先前未能將內容看完的人,也趁機將血書內容看完了。

  吳夫人無力地閉了閉眼。

  血書上,羅成周坦言他違背綱常,和親妹做了多年夫妻,此番來京城是因為握了吳玉初的把柄,想以此要挾吳玉初替他謀個官職。

  沒想吳玉初死了,他和親妹的事也敗露了,前途無望,更無顏苟活,便自己抹了脖子。

  而他交代的把柄,竟是三年前黃沙嶺一戰,衛將軍派護衛燕青前往甘州調兵,吳玉初不肯調兵,反派人追殺燕青。

  「這……這是什麼意思?」羅母看向吳夫人。

  黃沙嶺是什麼事,她也清楚。

  護國將軍和燕青戰死,她還抱怨了許久,本指望衛家能提拔羅家,結果什麼好處都沒得到,人就死了。

  竟是姐夫害死的?

  那成周又怎麼會知道姐夫的把柄?

  旋即她想到,這次來京城的確是兒子堅持要來的。

  難道成周他真的是見前途無望,今日又丟了臉,一時想不開?

  吳夫人知道這個妹妹向來不聰明,穩住心神解釋道,「成周不會自殺,是有人殺了他,這血書的內容更當不得真。

  如今最要緊的是找到兇手……」

  她的話頓住,若要查找兇手,勢必得報官,報官了這血書就得流出去。

  當年的事,就瞞不住了。

  而她在看到血書的內容後,驚慌之下第一反應就是否認羅成周自殺,那就不存在死前留書。

  她只想著快些將中衣燒毀。

  她做錯了。

  其實認定成周是自殺,這血書同樣瞞不住,身後跟來的人太多了,還有個腦子不甚靈光的妹妹。

  挑在今日下手,這就是兇手的目的嗎?

  難道是要為三年前的事報仇?

  那……老爺他……會不會也是死在這個人的手裡?

  思及此,吳夫人的腿有些軟,後背一陣發寒。

  羅母順著吳夫人的話思索,也認定兒子不會是自殺,忙哭道,「報官,報官,找到兇手,為我兒報仇……」

  吳夫人沒有阻止。

  血書已經被太多人看過,阻止已來不及。

  這也是兇手算計的一環麼?

  吳夫人掩下眸中驚慌,緩緩靠在身後婆子身上,她不能自亂陣腳,便是官府查當年之事,她也只是個後宅婦人,怎懂老爺做的事,而老爺已經死了。

  安遠侯府內。

  杜學義背對著屏風,「老大,吳府報官了,血書的內容也傳開了。」

  「嗯。」衛清晏從屏風後走出,手裡拿著一套衣裳,那衣裳上沾了點血跡。

  是她握著羅成周的手,將匕首割向他的喉嚨時,不小心沾上的。

  杜學義見狀,從身上掏出火摺子遞給她。

  衛清晏將衣裳丟進火盆里,吹燃了火摺子。

  衣裳燒起來時,杜學義隔著火光問道,「老大,為何要將三年前的事公開?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會。」衛清晏頷首,「對方隱藏太深,我們查到的東西有限,不如引著他們動一動。」

  借死人之口說話,最是省事。

  誰要疑心羅成周是否真的知道吳玉初的秘密,那只能勞煩他下去問問羅成周。

  「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杜學義欲言又止。

  衛清晏看了他片刻後問,「學義,知道我陣亡一事有蹊蹺,母親她會不會回京城?」

  「你想讓夫人回來。」

  將為什麼三個字壓下去,他儘量保持冷靜客觀的分析,「夫人最重名聲,若兒子身死有冤,她身為母親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她定會回來的。」

  是啊,母親最重名聲。

  為了好母親這個名聲,她也會回來的。

  同樣皇上也重賢名,當年的事便是不願查,也得查。

  衛清晏心裡嗤笑,起身道,「燕青的事,不好再瞞著燕嵐了。」

  她得同她好生說說。

  杜學義亦跟上,兩人剛出了風曉院,便聽得阿鹿來報,「侯爺,大理寺少卿龔大人遞了帖子,想攜妻登門拜訪。」

  衛清晏愕然。

  大姐和大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