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專橫一回

  時煜心跳漏了半拍。

  可還顧不上高興,忙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衛清晏將頭靠在他肩頭,「你不想娶我麼?」

  想!

  當然想了!

  做夢都想早些將她娶回家。

  先前他們說好,等黃沙嶺的真相徹底揭露,等她為護國軍報了仇再成親的。

  後來,皇帝命他們一年內成婚,他還告誡自己,要快些助小晏完成心愿。

  可,現下小晏突然主動提成婚,他歡喜之餘,也有擔憂。

  今日宮中發生的事太多了,他的神經一直緊繃著。

  衛清晏安撫道,「別緊張,沒什麼事,只是皇帝疑心我身份,我不想多生變故。」

  是何變故,時煜稍一思忖便心中瞭然。

  微微鬆了口氣。

  「那我回去便準備。」

  衛清晏動了動腦袋,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我娘已同意,大姐也不會有意見。

  時煜,尋常婚禮就好,不必過於繁瑣,我只想快些。」

  她知道時煜定會盡全力給她最好的。

  對於她的急切,時煜哭笑不得,「成婚只有一次,我不想你委屈。」

  衛清晏將他的手抓在兩手之間,勾纏著,「嫁你怎會委屈,往後餘生,你有一輩子時間待我好。」

  若無心,婚禮再隆重又如何,若有心,粗茶淡飯一頓,亦能琴瑟餘生。

  成婚不洞房,倒是要先委屈他了。

  至於皇帝所言的以公主之禮,送她出嫁,衛清晏並未放在心上。

  不想時煜為難,她專橫了一回,「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再磨嘰,說不定我那日又改了主意。」

  時煜無奈,「依你,就按尋常婚禮。」

  心裡幽幽嘆了口氣,先前命人從四處搜尋名貴之物下聘的計劃,得擱置了。

  罷了,總歸都是給她的,婚後給,也是一樣的。

  衛清晏得了準話,便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問道,「皇帝怎麼說,還有幽香閣如今誰在管?」

  「如你猜測那般,衛婉儀出嫁後,在京城的產業一直是衛小夫人在打理。

  皇帝倒未多說什麼,他剛已給景王下旨,若蘇茂要找的人就是景王,到時他也只能跟著景王再回到京城。

  等他們到了京城,再逼他們顯出原形會更容易些,冬藏已親自帶人前往,會盯著那邊的動靜,你安心。」

  若蘇茂不是去找景王,那說明他們先前的猜測,是錯的,只能再重新找線索。

  衛清晏頷首,「也好,我趁機查查大覺寺的事……」

  說到這裡,她忙從懷裡拿出一個紙符,「剛在宮裡,我不便跟去慎刑司,便用符紙將衛小夫人的怨氣鎮在這裡頭。」

  「快看看。」

  時煜催促。

  衛小夫人為了先帝做到這份上,她的執念極有可能與先帝有關。

  衛清晏點頭,闔眸。

  畫面在眼前徐徐展開。

  時煜不知她看到的是什麼,只見衛清晏先是蹙了眉,隨後臉上依稀可見有絲嫌惡。

  紅唇輕啟,她道,「哎呀,這不是我要下的位置,是我手滑了,棋子自己掉落的。」

  語氣嬌嗔。

  顯然不是衛清晏平日的說話口吻。

  時煜很快明白,她在模仿別人說話,為他傳達她在怨氣畫面里看到的。

  轉而,她聲音又低沉下來,語氣寵溺,「丫頭,你又耍賴。」

  「那時大哥依不依?」少女語氣有些刁蠻。

  「依,依,依,時大哥這輩子都讓著你。」

  那語氣膩的時煜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是做少女打扮的衛小夫人和先帝在下棋。」衛清晏睜眸,聲音恢復如常。

  儘管早已猜到,真確定了,時煜心裡還是難以接受。

  等衛清晏再次開口,時煜平靜神色再難維持。

  她說,「他們親了。」

  先帝向來倚重衛老將軍,私下更是和衛老將軍以兄弟相稱。

  可他卻將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衛小夫人,嫁給了衛老將軍,是何用心,時煜無需費力去想,都能明白。

  先帝對衛老將軍的好,是虛假的!

  「小晏,我都懷疑這世上是不是,有一個和先帝容貌相似的人,冒充他做了這些事,這和我印象里的父皇天差地別。」

  衛清晏明白他的心情。

  她第一次從杜氏口中得知先帝另一面時,心中又何嘗不是驚濤駭浪般翻滾。

  可事實就是如此。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關於先帝的畫面,在安遠侯老夫人的畫面里我亦看到了先帝……」

  衛清晏心中不忍,卻還是將安遠侯府關氏的死前畫面,告訴了時煜。

  「衛小夫人喚他時大哥,說明她知道他的身份。

  高高在上的君王,放下架子與一個臣女那樣親近,還那般寵溺她,這份寵溺會因著他的身份被無限擴大,懷春少女如何不對他死心塌地。

  對關氏,他亦是如此,時煜,不論我們願不願意接受,先帝他……就是個偽君子。」

  是個善於利於女子感情的偽君子。

  如今,她幾乎可以確定,杜長遠的死是先帝的手筆。

  這樣的偽善之人,怎會容忍向他討娶關氏的杜長遠?

  只是先前他需要杜長遠這個悍將,所以容他活到了勝利前夕。

  但沒確鑿證據前,她不會告訴時煜。

  他今日受得打擊,已經足夠多了。

  她抬手環住他的腰,「時煜,他是他,你是你。」

  這安慰並沒什麼實質的意義,衛清晏等著時煜自己想明白。

  她相信他不是鑽牛角尖的人。

  時煜似被定住了般,眸子盯著一處,久久不動。

  良久,他看向衛清晏,「他負了許多人。」

  那些追隨他打天下的將士,那些信仰他的百姓,那些被他利用感情的女人們,還有他。

  他自小敬重先帝,將他視為人生標杆,知曉自己的身份後,他對先帝還多了一份感激。

  感激他給予他身份,給予他濃厚的父愛。

  可如今,有些事他不確定了。

  「我在想,或許我的身份他亦對我撒了謊。

  他說我是二十四年前,被一對年輕夫婦棄在了寺里,可我查遍那一年的情況,也沒查到任何線索。

  會不會是他給了我錯誤的信息?」

  衛清晏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若你根本不是從大覺寺抱來的,亦或者時間上不對……」

  頓了頓,衛清晏不確定道,「太后是二十三年前產子,先帝說你是二十四年前被棄大覺寺。

  太后之子在廟裡養了半年,因著太后半年沒見兒子,加之先帝妥善安排,所以太后沒能察覺異樣。

  如今再細想,便是太后看不出孩子的區別,宮裡還有許多有經驗的老嬤嬤,他們也分別不出一歲多的孩子和半歲孩子的區別?

  或許你本就是二十三年出生的,先帝在時間上誤導了你,所以,你才什麼都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