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隔壁鄭家招工呢,工錢比這裡高,還不會拖欠!」一個農民挑起鋤具就往外走。😲♞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
「哎,別別別,我已經去找當家人了,他馬上就來了!各位冷靜,冷靜!」管事的連忙上前去阻攔。
棉花地上,此時的棉花已經已經進入了花蕾期。
正值開花期的棉花們宛如盛夏的雲朵,輕柔而潔白。
棉株之上,繁星般的花朵競相綻放,吐露出淡淡的芬芳。
花瓣輕薄如紗,邊緣微微翻卷,宛如少女的裙擺,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花蕊中央,淡黃色的花粉點綴其間,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陽光下,棉花田宛如一片波光粼粼的白色海洋,隨著微風的吹拂,泛起層層細浪。
每一朵棉花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它們或低垂、或挺立,姿態各異,共同構成了一幅美麗而寧靜的田園畫卷。
如此美好的畫面里,農民們聚集在一起,有幾個人義憤填膺,大多數人更是忐忑不安,少有人神情堅定不移。
「當家人已經自身難保了!」那農民根本不聽,氣道,「咱原家主從來沒拖欠過一天工錢,可現在呢?」
他轉過頭,對著身後大傢伙道。
「這麼熱的天,烈日當空!我們勤勤懇懇勞作,過去的金家主對我們多好,每年這個時候還送吃的,加銀子補貼我們,可是現在呢?不僅沒有,還拖欠工錢,勞友們,這怎麼能忍?」
「是啊……怎麼會這樣呢,拖了快一個月了……」有人開始跟著附和。
「金家主還會回來嗎?」
在這些農民嘴裡的金家主,只有金繁花一個人。
「不會回來了!金家把她趕走了!」那農民大聲道,「我可忍不了這種事!」
「可我覺得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那錢不要了嗎?」
「是啊……今天不是說好一起討要工錢嗎?」
「那走不走呢?」
「我不想走,我一家老小都在這裡……」
「我只想要工錢……」
一時間,眾農民議論紛紛。
為首鬧事的那個此時情緒有些激動,他也不管後面的人,直接往外走。
「隔壁鄭家多給了二十個銅板,反正我是要過去的。」
「哎哎!別!金家主馬上來。」
管事的繼續阻攔。
現在棉花到了關鍵期,馬上就要就要採收了,田地上可不能沒有人。
就在這時,金荻拿著錢來到了田地。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棉花地。
他一眼就被這片棉花地所吸引了。
多好的地。
所以這段時間他究竟做了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開始自我反省。
「來了來了!」管事的見金荻本人到了,頓時鬆了口氣。
金荻走到眾人跟前,問:「一共要多少?」
「家主,咱們平均一畝地一個人管,一個人的月例是五百文銅錢。咱這裡一共有兩百人,就是一百兩。」
「轟隆——」一聲,金荻的腦子仿佛被雷劈了一下。
一百兩!
他手上只有五十兩!
他沉默著,額頭開始冒汗。
良久見他不語,管事的心想不會錢不夠吧?
他小心開口:「家主……你看……?」
金荻依舊不語,背上開始冒冷汗。
「該不會你錢不夠吧?」那農民把話講了出來。
金荻一驚。
「得了,走走走,金家我看是不行了,我走了,你們隨便。」
說完,那農民就背上行李,扛起鋤具,直接走了。
「有有有!」金荻大喊道,「我現在這裡有五十兩,你們先拿著,回頭我再給你們!」
他也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了,直接把銀子拿了出來。
「五十兩?怎麼夠分?」那農民也沒回頭,「家主你還是給他們吧,我也不要了。」
言畢,他繼續往外走。
剩下的幾個農民瞅著金荻手上可憐巴巴的五十兩白銀,有的搖了搖頭。
「走吧走吧,我看這裡確實是待不下去了。」
「哎……」
言語之間,陸陸續續有人開始往外走。
「別啊!」金荻拿著錢遞過去,「你們先拿著錢,再給我……明日!明日我一定全補齊!」
金荻跑上前去,張開雙臂阻攔道。
「隔壁鄭家一個月給一兩銀子!這裡只有五百個銅錢,還拖欠,各位不考慮考慮自己,也要考慮考慮一家老小吧?」
走在前方的那農民喊道。
「我看鄭家給了你一百兩銀子吧。」
突然,一道宏亮的聲音從天而降,語調不急不促,穩重從容。
這道聲音仿佛是一根沖天的定海神針,直直將在場百來人全都固在原地一動不動。
金繁花來了!
沈磬和唐縱酒跟在她後面幾步路,並不打擾金繁花處理眼前的事情。
陽光下,金繁花明亮的雙眼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直擊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就站在眾人面前,像是一座堅固的堡壘,又宛如是一個穩定而可靠的避風港。
金荻聽到聲音轉過頭,眼睛瞬間紅了!
而那農民根本沒想到金繁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反應非常快,立馬哭訴道。
「金家主啊,您終於回來了,我們等您等了好久啊!」
金繁花睨了這農民一眼。
「噢?」她掃視了他背後的行李一番,「我看你迫不及待地想走。」
「哪能啊!要不是現在的家主拖欠工資,我也不會走啊。」這農民說的理直氣壯。
金繁花沒再理他,她走上前,站在所有人面前,大聲道。
「各位!」她環視了一下眾人,「我金繁花自認為對各位不薄!」
此話一出,現場眾農民不禁點頭。
金繁花手裡對農民的待遇,雖不說拔尖,但也多是以「仁」為主,往日裡從沒有一絲苛刻,反而還總是會有一些補貼。
「所以如今金家有難,就有人馬不停蹄地想走,還美名其曰『拖欠工錢不能忍』。
口口聲聲說我當初對你們怎麼好怎麼好,如今出了事情,晚了一個月,走得比誰都快。
甚至三句不離『金家』。」
金繁花頓了頓,繼續道:「諸位,我金家養不起這樣的人!」
那農民眼神瞬間慌張了起來。
「拖欠了諸位的工錢,我不僅今日如數發放,還每人多給一兩銀子作為補償。」
多給一兩銀子!
眾人聽到這句話,眼睛都亮了。
「金某感謝諸位在金家有難之時對金家的不離不棄,往後的日子裡,也希望各位能和金家一起同舟共濟,一起賺錢!」
「感謝金老闆!」
「金老闆最好!」
「我們不走!」
「我們一定好好幹活!」
金繁花點頭,她從懷裡掏出銀子遞給管家:「各位一會兒一個個有序地去找管事拿工錢和補貼,還請各位相信我,相信金家。」
說完,金繁花再次看向那個農民。
先前他有多威風,此時的他就有多窘態。
「滾吧。」
金繁花都懶得和他多說幾句。
「金老闆!」那農民突然下跪,「我錯了我錯了!鄭家只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說讓我帶人過去,我真的錯了!您饒了小的,給小的一條生路吧!」
「二十兩銀子就把你給買了?」金繁花冷冷道,「你可真低賤。」
「金老闆,小的真的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小的給您磕頭了!」那農民二話不說就磕了起來。
「讓你滾你就滾!」陶有年把農民架了起來就往外拖。
「金老闆——!」那農民的哭喊聲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
等金繁花將事情處理完,沈磬才饒有興致地觀察起這片棉花地。
「這棉花可真美!」她不禁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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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美。」金繁花頷首。
當年她自己親自在棉花地里住了一年,跟著農民們從播種,到棉花的五個階段,最後收穫,全程參與到了其中。
每一朵棉花都仿佛是她的孩子,她將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裡面。
這也就是為什麼金家的棉花質量能和楚家抗衡的原因。
雖然楚家的地比金家的地更好,但金家的棉花里灌溉的是金繁花的血脈。
良辰美景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
只不過,目前金家的情況不允許金繁花花時間去欣賞她的孩子們。
很快就有下人來報,鄭家的人又來了。
金繁花回到金家,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各個管理農民負責農民工錢的所有管事,將工錢這個窟窿以最快的方式補上,然後親自解決了一個個即將「叛逃」,或正在「策反」的叛徒們。
這裡是最後一個。
期間她根本就沒時間回家族裡處理別的事情,也沒時間去見馮子安這些商戶們。
故而大多數人還不知道金繁花已經回到了金家。
一切還是金荻所在時候的樣子。
金繁花睨了金荻一眼。
這是自賭場之後,金荻第二次見到金繁花。
無論是牢獄之災,還是逐出家門之禍,此刻的金繁花站得依舊挺拔如松,那項背也沒有彎曲過一分一毫。
金荻低下了頭。
「廢物。」金繁花道。
金荻沒有反駁。
他這段時間自己也認識到自己確實是一個廢物。
金家在他手裡,不出半年就要完蛋。
「姐……」
金荻作為庶弟,自從當家金老爺和夫人離世後,他就再也沒喊過金繁花一聲「姐」。
整個金家只有金繁花和金荻兩人,他可是要繼承金家全部產業的人。
可如今,他是真真正正,發自內心地喊了一聲「姐」。
而且,金荻這段時間反省,這二十年來,金繁花從未苛待過他一點,他娶妻生子,納妾收姬,也不曾責罵過他一次。
金繁花對他是散養的,只要他不過分。
是他自己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狀況。
「蠢貨。」金繁花又道。
「我是蠢貨,姐……」金荻的聲音很低,姿態更低。
金繁花沒再說什麼,離開了棉花地。
金荻見金繁花要去對付鄭家,很自覺地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金老闆人美心善,外冷內熱,是真的好。」沈磬瞥了金荻一眼,輕聲調侃道。
「心善?」金繁花不置可否。
「難道不是嗎?」沈磬道,「你的庶弟做了這些混帳事,你還原諒他。」
「殿下,原諒不原諒,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會把金家給他,這點『善意』能換來他一輩子的消停,只要他不殺人放火,今後的日子裡,我也省事兒,而且我養的起整個金家,自然也不差他那一家子。」
「原來如此。」沈磬頷首。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金家的議事廳。
此時,鄭家的人已經等在了門口,坐著的坐著,站著的站著,有的甚至拿起議事廳的瓷器開始打量。
這些人看著金家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自己家的東西一般。
貪婪,盤算,圖謀。
「青花八寶紋雙耳抱月瓶,好東西好東西!」其中一個人道。
「所以你是什麼東西,敢碰我的抱月瓶?」
金繁花的聲音像是一個點燃了引線的火藥,散發出濃濃的煙火味。
鄭家眾人根本沒想到來的不說金荻而是金繁花。
不是說金繁花一蹶不振從此不再管金家了嗎?
再一看,金荻就跟在金繁花後面,像個跟班似的。
而金繁花旁邊站著沈磬和唐縱酒。
關於沈磬和唐縱酒,在場鄭家的這些人里,有的人不熟悉,可有的人熟悉。
其中一位,就是當日龍頭節參加搶金球比賽的鄭錦麟。
鄭錦麟作為鄭家最優秀的後輩,一直是鄭家重點培養的對象。
他是一位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高大魁梧,肩膀寬闊而有力,面容粗獷而深刻,皮膚因風吹日曬而顯得略微粗糙,卻更增添了幾分陽剛之氣。
拿著抱月瓶的鄭家人被金繁花逮了個正著,厚著臉皮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將抱月瓶,輕輕放回原地。
「幾日不見,金老闆風采依舊啊。」鄭錦麟沒有對著金繁花,而是看向金荻客氣道。
金荻這段時間被鄭錦麟「折磨」得吃吃不好,睡睡不香,腦子裡的神經一直緊緊繃著就沒松過。
以至於他一見到鄭錦麟,整個人就開始發憷。
鄭錦麟明明看見金繁花回到了金家,還對著金荻喊「金老闆」,透露著一股的挑撥離間的味道。
金荻嚇得根本不敢回話,還下意識朝金繁花身後躲了一躲。
鄭錦麟嘴角勾了勾,他將視線停留在沈磬和唐縱酒身上。
「唐老闆唐夫人也依舊神采飛揚,世人無雙。」
這種時候,沈磬一般就會選擇不說話。
「過獎。」唐縱酒道。
金家的議事廳,鄭錦麟此刻和鄭家幾人坐著,而金繁花和沈磬他們卻是站著。
鄭錦麟開口一句招呼,反而顯得他像是鄭家的主人,這喧賓奪主的姿態,明晃晃在打金繁花的臉。
鄭錦麟一見到人就來了這麼個下馬威,金繁花自然不會按照他的節奏走。
她朝向門外,喊了一句:「金叔,送客!」
說完,她走上前,站在議事廳正坐之前。
就她那一站,簡直是威風凜凜氣勢十足。
金府大管家金叔是跟著金繁花身邊的老人,這段時間他對鄭家的人簡直恨得牙痒痒,奈何金荻這個叛徒兼慫貨對鄭家的人根本就束手無策。
此刻金繁花一聲令下,金叔二話不說走上前,拿出了原本屬於金府大總管的姿態,冷冷道:「鄭少,請吧。」
鄭錦麟既然來了,自然沒那麼容易走。
他依舊看向金荻:「小金老闆,咱們之間的約定,您不會忘記吧?」
金荻就怕鄭錦麟提自己。
他看向金繁花,又環視了一下四周。
一個是回來替自己收拾爛攤子的嫡姐。
一個是要把金家吞了的豺狼虎豹。
金荻此刻將積壓在自己心裡的憤恨,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吐了出來。
「約定?我跟你什麼約定?!」他怒道,「你當初給我出謀劃策,說讓我趕走我姐,等我當上金家家主之後,咱倆強強聯合去對付楚家!」
「可現在呢?別說楚家,你第一個吃的就是我們金家!」
說完這些話,金荻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段日子裡所有的忐忑不安,焦慮煩躁,面對金家眾人時的焦頭爛額,終於可以卸下了。
鄭錦麟挑了挑眉。
「等你我兩家融合,再一起對抗楚家,我沒說錯呀。」
「那為什麼不是我們金家融你們楚家?」金繁花道。
「金老闆玩笑了。」鄭錦麟站起了身,「金荻已經和我簽了棉花的契約,事實上,今日我是來找貴方履行契約的。」
他給身旁的鄭家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從懷裡掏出契約書。
上面的內容大致是:三十五文一斤,一萬斤棉花,一次性付清。
這簡直是白菜價。
金繁花神色平靜地瞥向金荻。
金荻此時面紅耳赤,他猛地撲向鄭錦麟:「你這個混帳!」
邊罵著,他邊朝鄭錦麟伸手,一把搶過鄭錦麟手上的契約書,「唰唰唰」幾下,撕了個稀爛。
鄭錦麟「噗嗤」笑出了聲。
「小金老闆真有趣,這契約書當時一式三份,你撕了這一份還有兩份,不是嗎?」
「你這個混蛋!」金荻怒罵道。
鄭錦麟無視了金荻孩童般的無理取鬧,目光直直對向金繁花。
「金老闆,您不會毀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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