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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
季布站在落地全身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專心致志的整理著,一絲不苟。
他伸手拉了拉西裝下擺,抬起左手來扣著襯衫紐扣。
白襯衫的袖口比西裝袖口長,露出一公分左右的白襯衣袖口,一切都剛剛好。
「大佬。」
華仔看著鏡子中西裝革履的季布, 齜牙笑道:「我個人覺得,你穿西裝白襯衣是最合適的一套了。」
「你小子也不差。」
季布齜牙一笑,調侃道:「臭小子,你這話的意思,我穿其他衣服就不好看了。」
「沒有沒有。」
華仔連忙搖頭。
「呵呵。」
季布眼角上抬,看著鏡子中站在自己側後方耐心等待的華仔:「開車, 走吧, 準備出發。」
「嗯。」
華仔拽了拽黑西裝下擺轉身出去開車, 與門口推門進來的烏蠅碰了個照面。
「華哥。」
烏蠅笑呵呵的跟華仔打了個招呼,而後走到季布的跟前,語速快速的說到:
「大佬,根據最新消息,倪坤已經死了。」
「死了?」
季布並不是很意外,轉身過來看著烏蠅:「提前死了啊?!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今天下午三點多。」
烏蠅把自己打聽到的情況簡單的描述了一下:「倪坤應該是提前回來了,還沒出機場就被人做了。」
「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抓到兇手,不知道是誰做的,整個倪家現在估計都亂了。」
「我聽人說,倪家現在基本上就是倪坤自己在打理,大兒子整天遊手好閒,二女兒嫁了,還有個兒子在外面。」
「倪坤一死,倪家的盤子估計要開始亂起來了,這下咱們以後好戲看了。」
烏蠅簡單的把情況描述了一下,齜牙笑道:「我估計啊, 這一切如同大佬所言,都是韓琛在背後搗鬼。」
「好了。」
季布抬手扣好襯衣紐扣, 跨步朝著外面走去:「跟阿積通話,讓他可以行動起來了。」
「倪坤一死,韓琛估計要有動作了,先不管他想做什麼,咱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從中搗鬼。」
「不管他有什麼目的,咱們就是不能讓他達到目的,我這麼說,你能夠了解嗎?!」
「好的。」
烏蠅點了點頭,跟著季布的身後往外走去:「大佬,剛才蔻蔻姐打電話來說,晚上想約你吃飯。」
「跟她說。」
季布擺了擺手,步伐穩健:「晚上我有事情要處理,處理完以後去找她。」
「好的,我懂了。」
烏蠅無比雞賊的笑了笑,不懷好意的看著季布:
「我這就跟蔻蔻姐說,大佬晚上要跟大洋馬相約,沒時間找她,讓她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吧,嘿嘿嘿。」
「嘶...嘿!」
季布吸了口氣,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烏蠅, 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我頂你個肺啊,烏蠅你現在很有頭腦啊!」
說完。
他抬腳踹向烏蠅的屁股,但是被早就有所預感的烏蠅敏捷的直接跳開躲避了,一溜煙快速跑路。
「撲街。」
季布翻了個白眼,出門來到樓下,坐進早已經等在門口的轎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晚上八點。
依舊是那家西餐廳,餐廳依舊被包下來清場了,一晚上沒有對外營業。
季布跟華仔兩人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著腳下的車水馬龍,吞雲吐霧。
「想不到港島的夜景也這麼美。」
華仔目光看著遠處閃爍的霓虹,整個人無比感嘆的說到:「在跟大佬以前,我不知道港島的夜也會這麼美。」
「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不稀奇。」
季布淡淡一笑,側身抖了抖手裡的香菸菸灰:
「無論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任何一個地方,它永遠都是對那些錢包夠鼓、勢力夠大的才展現自己友好的一面。」
「實力不夠,擠進大城市又如何?一樣體會不到它的美好,沒日沒夜身心疲憊的去適應它的快節奏但是又遲遲跟不上腳步,還不如在小城市裡呢。」
他嘬了口香菸,吐出一條細長的煙線來:「人是人,螻蟻是螻蟻,各有各天命,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冥冥之中都有一張大手在無形的推動著我們每一個人,所以你大可不必感謝我,都是命中注定。」
「呵呵。」
華仔笑著點了點頭:「在沒遇到大佬之前我是不一樣的狀態,遇到你之後,我又是另外一種狀態。」
「謝謝大佬。」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
西餐廳門口。
一身羅紋緊身連衣長裙的安娜·黛出現在了餐廳門口,一頭長髮被她盤在了後腦上,露出那張精緻的瓜子臉來,多了幾分端莊。
她不是第一次來了,服務生自然是認識她的,帶著她往大廳中間的位置走去。
在她的身邊。
一個身高約莫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的跟著腳步往裡走。
一襲黑西裝的他,自進入大廳看到那邊坐著的季布跟華仔以後,先是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目光直接鎖定在了季布身上。
目的性非常的明確。
「哦我的上帝。」
季布抬手拉了拉襯衣領口,拍著膝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容滿面的沖安娜張開雙手:
「安娜大美女,終於等到你們過來了。」
「季先生。」
安娜同樣張開雙手跟季布抱了抱,而後鬆開:「幾日不見你變得更帥了。」
「哈哈哈...」
季布笑著抬起了手腕來,指了指腕錶:「問題不大,只遲到了十五分鐘。」
說完。
他的目光轉而看向了安娜身邊站著的中年,目光快速的掃過:「這位就是你的叔叔艾布特先生了吧?」
艾布特的資料他早就看過了,但是一直都只是看過照片,本人跟照片還是有一點差別。
四十來歲的一個人,蓄著的鬍鬚修理的很整齊,微微凹陷的眼眶下,淡藍色的瞳孔聚焦在季布身上,眼神銳利。
他穿著的這身西裝是量身定做的,與他的體型非常合身貼合,氣場也很足。
「對對。」
安娜連忙側身讓開一個身位來,伸手一指自己身後站著的艾布特:
「還沒有來得及給伱們互相介紹呢。」
「這個是我的叔叔艾布特。」
「叔叔,這個就是我跟經常提起的那個人,季布季先生。」
「你好。」
季布臉上的笑容濃郁,收回了打量的眼神,而後伸出自己的右手來:
「艾布特先生,久仰大名。」
季布拿出了自己的熱情來,正所謂伸手不打笑人臉,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呵。」
艾布特哼笑一聲,略微高傲的抬了抬下頜,掃了眼季布伸出的手,並沒有搭理他:
「季先生,我也是久仰大名了。」
他無視了季布伸出來準備跟自己握手的手,十足的就是不給季布面子。
頓了頓。
「英文說的非常標準。」
艾布特又補充了一句:「看來,在跟安娜接觸之前,你有專門做過補習英文的功課,不錯嘛,看來你倒是花了點心思啊。」
「至於嗎?」
季布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聳了聳肩一臉不屑的說到:、
「簡簡單單幾個英文而已,很難學嗎?完全不需要去專門補習。」
他的話鋒跟著一轉,語氣高傲:
「倒是中文,我覺得艾布特先生倒是很有必要去專門找個補習老師,好好的補習一下。」
「中文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就算你專門去找補習老師,都學不到幾個皮毛。」
他嘴角微挑:「不過我倒是認識一個不錯的中文補習老師,他手裡可是教出來不少的外國佬。」
「艾布特先生,需不需要,需要我介紹給你認識,價格嘛好商量,給你打八八折。」
「這還得我介紹你才行,一般的外國佬過去找他,可沒有任何折扣哩。」
季布言辭犀利,三言兩語之間,直接把艾布特說的臉色再度冷了幾分。
「所謂的中文博大精深、源遠流長,不過是你們自以為是罷了,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艾布特無比高傲的說到:「英文才是屬於世界的國際語言,區區中文,上不了台面。」
「既然你說不過如此,那我給你來個簡單的。」
季布張口就來,轉而用中文,開口國粹:「他媽的打他啊,打他媽的,他媽的把他打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而後有用英文反問到:「請問,這句話說的是打他還是打他媽?」
「……」
艾布特嘴唇蠕動,剛想脫口而出「是打他媽」但是又直接忍住了說話的欲望。
不管自己答對還是答錯,自己現在都在跟著季布的節奏走了,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局面。
「學不來就是學不來,承認別人很強很難麼?」
季布牙尖嘴利,並不打算放過他,毫不客氣的譏諷到:
「英文隨便學學就能說的非常流暢,但是中文,你們這些外國佬怎麼學,語氣還是帶著一股外國人的腔調。」
「行了。」
艾布特冷哼一聲:「如果你讓安娜約我出來,只是為了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利的話,那今天這頓晚餐大可不必了。」
「叔叔。」
安娜聞言立刻拉住了艾布特的手臂,搖晃著撒嬌:「好了好了,大家只是在開個玩笑嘛。」
說完。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季布,央求他不要再跟艾布特吵了。
「呼...」
艾布特吐了口氣,第一個回合,自己落敗了,鬥嘴沒能夠斗過季布。
「服務生。」
季布打了個響指,招呼著服務生可以上菜了,而後笑呵呵的招手示意安娜跟艾布特落座。
「誒!」
艾布特伸手按著桌面坐了下來,看著對面挨著季布準備跟著坐下的華仔,伸手一指華仔:
「他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區區一個混社會的爛仔,一年我們不知道要抓多少。」
「這種人不配跟我一個桌子..不,他就不配跟我一個餐廳吃飯,跟他一起吃飯,多掉面子啊?」
他嘴角微挑,露出一絲冷笑道:「如果你不讓他滾蛋,那我現在就走,你也別想求我幫你辦事。」
說完。
艾布特笑容玩味的看著季布。
雖然他討厭華人,但是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之所以拒絕跟華仔一個桌吃飯,無非就是想要找回剛才的面子。
再者。
他非常清楚季布今天找自己來的目的,不管最後能不能談成,自己從一開始就一定要占據絕對的上風。
不然。
在接下來的談判中,自己很可能失利。
「呵呵。」
季布齜牙一笑,挑眉看了眼艾布特身邊的安娜。
安娜眼神閃躲根本不看季布,純當自己不知道,沒聽到沒看到。
呵呵。
季布瞬間明白了,原來這兩個人是穿一條褲子、有備而來的,鬼佬賊心不死啊。
「草泥馬!」
華仔嘴唇蠕動,張嘴就是國粹,但是沒有發出聲音來,他知道對面坐著的艾布特是個警司,也知道今天晚上這頓晚餐的真正目的。
他沒有說話,不想打亂季布的部署,強忍著心裡的不悅,按著凳子準備起身。
「啪。」
季布卻抬手拍在了華仔的肩膀上,將剛剛準備起身的華仔再度按回了座位上。
華仔表情一愣,抬頭看著季布。
「他媽的。」
季布臉上的笑容消失,拿起桌上擺著的香菸來斗出一根,拿捏著直接甩進了嘴裡。
他叼著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著艾布特跟安娜:「沒面子?那就別吃了!」
說話間。
季布抬手抓住桌子的邊沿用力一掀,整個桌子直接被掀翻在地,桌上擺著的盤子、高腳杯摔了一地。
「啊!」
安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尖叫起來,她始料未及季布竟然會如此直接翻臉。
艾布特本人同樣也是被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猛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Fuck!Fuck!」
「你想幹什麼!你這個粗鄙的華夏人!」
吧檯。
「臥槽!」
服務生也被嚇了一跳,看著那邊的狼藉一臉懵逼:「怎麼回事?包場來吵架的?!」
餐廳門口。
艾布特帶來的兩個保鏢在聽到餐廳里的動靜以後,猛地一下沖了進來,看著現場的狀態,伸手直接按向腰間。
只要艾布特開口,他們就會第一時間掏出腰間別著的點三八來,直接射擊。
再後方。
原本在外面等著的烏蠅跟駱天虹兩人也跟著跨步走了進來,看著伸手摸腰的兩個保鏢。
駱天虹抬手按在了左手拿著的八面漢劍上,只要這兩個人敢動手,他能在第一時間斬斷兩人持槍的手指。
「草你媽的!」
季布拿出火機點上香菸嘬了一口,粗鄙的往旁邊吐了口唾沫,伸手一指門口的位置,出口成髒:
「給你臉了,現在立刻,給我滾蛋,打車滾!!」
「大膽!」
艾布特被季布高傲而又粗鄙的姿態氣的呼吸急促而又沉重,胸膛隨著喘氣有著肉眼可見的起伏弧度。
「季布,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我艾布特這麼高級的警務人員面前掀桌子。」
他伸手凌空指了指季布,脖頸上的血管由於憤怒而清晰可憐,低吼道:
「你簡直無法無天!」
「高級警務人員?什麼東西啊?!」
季布不屑冷哼一聲,一口細長的藍青色煙霧直接吐在了艾布特的臉上:
「你能來,那就是有求於我,那他媽的就得聽我季布的,跟我的馬一起吃飯掉面子?」
他冷聲呵斥一聲:「沒面子就給我滾蛋!」
「Fuck!」
艾布特怒火中燒,氣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自從來到港島任職近十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從來沒有。
即便是以前宛如雷洛這種人也從來不敢這樣。
「季先生!」
安娜後知後覺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來到季布的身邊,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你冷靜一點,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請你無比要相信我啊!」
「鬆開!」
季布毫不客氣的甩開了安娜的手,眼神犀利的盯著他:
「我已經很給你機會了,但是你們今天很明顯就不是過來跟我談事情的。」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別玩了,免得你們掉價。」
「季布,你給我記住了!」
艾布特聲音尖銳,從懷裡抽出一份早就調查清楚有關於季布的檔案來摔在地上,沉聲嘶吼道:
「三天,不出三天時間,你跟你的地盤,將不復存在!你將會為你自己今天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
「在皇冠之下,我就是天!」
「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的,樂色!」
說完。
他一甩手直接就轉身離去。
「艾布特叔叔!」
安娜一看艾布特要走,第一時間沖了上去拉住了艾布特的手臂,不准他走:
「不要,你答應我要幫我的,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安娜!」
艾布特甩開她的手臂,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我會讓這個樂色跪著來求咱們的!」
「不!」
安娜卻無比堅定的搖了搖頭:「你不懂這個人,如果他真的下定決心就不會再動搖,不管什麼手段都壓迫不了他的!」
她目光懇求的看著艾布特,表情焦急「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好嗎?!」
「絕無可能!」
艾布特再度掃了眼季布,臉色鐵青的盯著他:「我絕對不會跟他有任何合作。」
「不!」
安娜聲音尖銳,猛然伸手直接搶過了一旁站著的保鏢腰間別著的點三八,槍口直接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艾布特叔叔,今天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今天就死在這裡,血濺當場!」
「安娜!」
艾布特眼神一滯,語氣為之一滯:「你在幹什麼!你不要做傻事!」
他想伸手去搶安娜手裡的手槍,但是安娜卻退後了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手指搭在扳機上。
「我說過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他真的有這個本事幫助到我,這對我太重要了!」
安娜搖了搖頭,情緒激動的看著艾布特:「爸爸已經去世五年了,五年了,你知道我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無時無刻不都在想怎麼把那些本屬於他的東西搶奪回來,但是我沒辦法,我斗不贏家族,我被壓迫的死死的。」
她的情緒在此刻炸裂,隱隱已經有些崩潰的跡象: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這幾年在港島到底在做什麼嗎?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我在幹什麼!」
「我在陪別人睡覺,你不願意幫我,我只能自己想辦法,我陪了很多富商睡覺,我想尋求一個有能力有本事幫助我的人,但是從來都沒有,一個都沒有!」
「在我的眼裡,我不過就是一個有著一副好皮囊跟好身材的外國佬而已,他們只是想睡我而已,甚至還稱呼我為大洋馬。」
「呵呵,我不在乎他們怎麼稱呼我,我只想有人能幫我,我把我的尊嚴丟棄,丟在地上狠狠的摩擦,我告訴你,我早就受夠了。」
艾布特表情呆滯,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安娜,呼吸也逐而變得急促了起來,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FUCK!」
聲音清脆刺耳!
他的表情徹底失控,無法接受安娜說的這件事情,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個警司,安娜竟然....
「出去!」
艾布特陰沉著臉,伸手一指後面站著的兩個保鏢:「這件事如果你們膽敢泄露出去,我殺了你們!」
「YES Sir!」
保鏢抬手敬了個禮,直接離開了。
很明顯。
接下來的這些話不是自己這個層面的人能夠聽的。
「放心好了。」
安娜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來,搖了搖頭道:「沒有人知道我跟你堂堂大警司有關係的,那些富商們不知道我的身份。」
她咬了咬抹著鮮艷口紅的嘴唇,自嘲道:「我渾渾噩噩的過了這幾年,原本我以為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有任何希望了,知道季布出現,我才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我跟季先生有過交易,還記得中間我讓你幫忙查過章文耀的資料嗎?那就是我跟他的交易。」
「他給我錢,我幫他做事,就這麼簡單,他也從來不會看不起我,哪怕他知道我不堪的過去,但是他從來沒有表露出來。」
說到這裡。
安娜回頭看了看站在原地大口抽菸沒有說話的季布,吐了口氣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季先生可能也看不起,但是他很有修養,他很尊重我,也從來不會在我面前表露任何看不起的姿態來。」
「這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安娜伸手指了指自己,語氣顫抖:「這簡直就是莫大的恩賜!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活的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了。」
「只有在跟季先生待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真正的像一個能挺起胸膛做人的人,而不是那些富商眼中的玩物!」
「當他找到我跟我說,只要我願意幫他引薦你跟他見面,只要你們能夠合作,他就願意全力幫我,幫我建立公司,願意幫我東山再起!」
「那時候,我只感覺我陰暗的人生迎來了光明,他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陰暗的現在,我那個時候就發誓,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我曾經脫掉的衣服再一件一件穿回來!」
說到這裡。
安娜語氣哀求的看著艾布特:「我的人生已經這樣了,求求你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一定要幫幫我好嗎?!」
「你跟他談,哪怕最後這件事不能成,我也會就此認命的,我也不會怪你,我會離開這裡,換個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夠了!」
艾布特抬手一揮,低聲沖安娜低吼道:「我跟你說過,你找誰都沒可能跟家族對著幹的!」
「如果真的有那麼簡單,隨隨便便拉一個阿貓阿狗就能跟家族對著幹,我早就幫你了!」
他跨步來到安娜的跟前,把她手裡攥著的點三八拿了過來別進後腰,雙手抓著她的手臂搖了搖:
「醒醒吧,季布根本就幫不了你,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沒希望的!」
「不,這件事情過不去,我還沒有死!」
安娜眼眶通紅泛濫著漣漪,情緒激動的看著艾布特:「我早就聽人說爸爸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
「就是有人為了搶奪他的東西故意安排的,這件事我一定要無比執著的做下去!」
她伸手指了指落地窗窗外。
窗外。
夜幕之下,車水馬龍,公路上滿載的轎車燈光構成一副別樣的景象。
「你知不知道!」
安娜吸了吸鼻子,語氣中帶著啜泣:「每次我走在大街上,看著那些老父母帶著兒女出來逛街吃飯有說有笑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嗎?!」
「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人家那樣的生活嗎?!」
「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感覺自己孤寡的就如同一條狗一樣,我告訴自己,我一定不能放棄!」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艾布特,嘴唇微微顫抖。
「我....」
艾布特語氣一滯,看著這幾年第一次跟自己袒露心聲的安娜,心裡莫名的滋味。
更可笑的是,竟然還是在這種場合,當著一個外人的面,好像....這個季布更懂安娜。
自己。
好像確實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安娜,只是重複的對她說沒錢找我來拿就是了。
自己好像從來不知道安娜真心需求的是什麼東西。
「季先生這個人我跟他打過交道,我了解他的性格,我也知道他真正的能夠幫到我!」
安娜雙手抓著艾布特的雙手,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來:「所以我真的很想你幫我。」
「你能為了我,為了我爸爸,能好好的坐下來跟季先生談談嘛,大家各取所需的一個合作。」
「我不會強迫你,你跟他談,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就散場,不要像現在這樣子,明明都已經準備抬腳射門了,然後又沒了後續。」
「就差這臨門一腳,我不甘心!」
「……」
艾布特看著跟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安娜,嘴唇蠕動硬是沒能說出個之所以然來。
畢竟自己是安娜的叔叔,也很喜歡安娜,他不會就這麼看著安娜真的尋死。
「呼...」
他深呼吸一口,已然有了決定,抬起頭來深深的看了前面坐在座位上抽著香菸的季布,而後跨步向前。
寬厚的鞋底踩踏在玻璃碎渣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季布。」
艾布特盯著季布,沉聲道:「咱們可以談一談。」
「談一談?」
季布挑了挑眉頭,夾著香菸的手指抖了抖,菸灰簌簌灑落:「可以啊,想跟我談,先道歉。」
「給你道歉?」
艾布特原本剛剛平復的心情再度搖滾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不不,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
季布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伸手一指旁邊的華仔:「你得給他道歉,你冒犯了他,你羞辱了他,你得道歉。」
「他?」
艾布特側身看了一眼華仔,冷哼一聲:「你...」
「那你走!」
季布伸手一指門口:「我找你合作,是因為你對我有利用價值,僅此而已,並不是非你不可!」
「我季布做人有我自己的原則跟底線,你羞辱我的人,看不起我的人,這樁生意,我不做。」
「就這麼簡單!」
「你!」
艾布特牙關緊咬,轉身就走。
讓自己堂堂一個警司跟這個黃皮猴子道歉,不可能!
只不過。
他沒有想到,安娜的動作比他還要快上幾分,抓起地上碎裂的高腳杯來。
鋒利的玻璃將她的手掌割裂,而後尖銳的玻璃尖子對準了自己的脖頸,直接就扎了上去。
無比決絕。
「不要!」
艾布特看著鋒利的玻璃刺向安娜,瞳孔一縮,下意識的伸手阻擋,低吼道:
「不要!」
但是。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過於遙遠,遠遠來不及阻止。
「唰!」
破風聲響起。
八面漢劍黑色的劍柄在空中揮過,搶先一步格擋在安娜的脖頸之前,打向安娜的手腕將其打開。
劍柄的盡頭,駱天虹手持劍柄掃了眼安娜,然後將八面漢劍收了回來,怵在身前。
出手快准、乾淨利落。
他淡淡的說到:「要死出去死,不要死在我們這裡,今天不宜見紅。。」
「嘶...」
季布眯了眯眼,有些詫異的看著安娜。
沒想到。
自己大大低估了安娜的決心啊。
這一手感情牌打的簡直就是絕殺,原本他以為,資本主義之間並沒有所謂的親情,安娜對艾布特只有一定程度上的牽制,現在看來倒也不至於全是。
「安娜!」
艾布特跨步衝上前去,抓住了準備再度尋死的安娜,咬牙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安娜並沒有搭理他,伸手再度抓向地上的玻璃渣子。
「好!」
艾布特一咬牙,臉頰兩側的咬肌明顯:「我答應你還不行嗎!我跟他談!」
他抬頭沖躲在吧檯下面安靜吃瓜的服務生吼道:「醫藥箱,醫藥箱拿過來!」
服務生戰戰兢兢的把東西來了過來又快速的跑開了。
艾布特給安娜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被玻璃割開的手掌,而後起身來到季布的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轉而。
他面向華仔,語氣中雖然有著不服,但是聲音倒是足夠洪亮:「對不起,剛才不是有意冒犯。」
「哼。」
華仔冷哼一聲,瞥了艾布特一眼,沒有說話。
「服務生!」
季布抬手拍了拍,招呼了一聲:「上菜!」然後伸手一指旁邊的桌子,臉上再度恢復了笑容:
「咱們換一桌吧。」
艾布特看了看季布沒有說話,跟著起身來到隔壁的桌子,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很快。
熱氣騰騰的牛排端了過來。
季布拿起刀叉開始切割,用叉子插起一塊來塞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咀嚼著:
「味道還行。」
艾布特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彈,只是看著大口吃肉的季布,拿起一旁的紅酒來給自己的杯子裡倒上,一飲而盡。
他沒動,但是對面的季布卻忙的不亦樂乎,又是忙著切肉吃肉,又是忙著倒酒喝酒。
「說吧。」
艾布特失去了耐心,捏了捏眉心,從兜里摸出雪茄來用打火機燒著:
「你想跟我怎麼合作。」
「華仔。」
季布放下叉子,抽過旁邊的口布擦拭著嘴角,沖華仔招了招手。
華仔走上前來,拿出一份早就擬定好的合約來擺在桌子上,而後推到了艾布特的跟前。
「喏。」
季布抿了口紅酒放下高腳杯,拿起香菸點上:「先給你看看我的誠意吧,然後咱們再來談接下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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