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已經擺在你的面前。記住本站域名」
季布抬起手掌來放在面前,手指間夾著的香菸正在緩緩燃燒著,藍青色的煙霧自菸頭瀰漫,在他的指尖繚繞。
他的視線聚焦在菸頭凝聚的菸灰之上,余光中安娜的表情捉摸不定,有糾結也有猶豫:
「這個話題我只在今天說這麼一次,如果你要是沒把握住, 那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季布眼皮子一抬,視線落在了安娜的臉上:「該說的我已經全部都說了,你有一分鐘的時間思考,一分鐘後做決定。」
說完。
季布便不再說話,肢體放鬆的坐在座位上抽著香菸,目光聚焦在了落地窗外的霓虹之上。
對面。
安娜·黛坐在座位上, 看著表情悠然的季布, 這才恍然醒悟,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
原本她以為, 幾次的合作下來已經對季布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
他跟自己想像中的太不一樣了,自己也根本看不透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把自己的情況全部摸透。
季布剛才說的那些分毫不差,他根據他調查到的情況分析了自己的心理,真真切切的揣摩了自己的內心。
安娜心跳加速,深呼吸一口的她重重的吐了口氣,強行穩住自己隱隱躁動的心。
她的目光再度掃過面前擺放著的這份合約上。
合約上的條款很多,總的一個中心思想就是先幫自己把公司重新組建起來,
公司的股份兩人六四開,所有費用全部由季布方負責。
它們也並不只是一個籠統的數字而已,經驗豐富的安娜以前經常處理合約,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這份合約並不是一張敷衍了事的空頭支票。
他不是存粹的在給自己畫大餅,在給出總結性的結論以後, 每一條具體事項怎麼做都有過精心的研究、策劃,完完整整的給出了一條自己的思路。
說實在的。
安娜此時此刻非常心動,心中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悅與衝動。
如同季布所說。
自己真的就像是一個流落街頭的高貴「公主」, 在安娜的內心,她這麼多年一直無時無刻的不在想著如何重整旗鼓捲土重來,把那些屬於自己父親、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但是。
她內心又多了幾分羈絆。
季布跟自己提出的要求讓自己作為艾布特的中間牽線人,叔叔可是警司,季布要跟他合作合作什麼?這中間就涉及到很多深層次的問題。
如果弄的不好,她的叔叔艾布特也會被牽扯進去,如果季布要是再有什麼其他的心思,自己可能會害了叔叔。
雖然在爸爸死後,叔叔艾布特並沒有答應幫助自己,但是這些年來,叔叔也在暗中保護自己,安娜是感恩的。
如果因為自己的貪念把叔叔艾布特拉了進來,一不小心害了他,那種情況同樣也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同樣。
她也非常清楚,通過這份條約她能感受的出來,季布或許真的能幫自己,這也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錯失這一次, 自己或許這輩子再也不會碰到第二個願意真的幫助自己的人了。
不。
不是或許, 而是一定。
常年游曳與富豪圈的安娜到此刻為止,沒有發現任何一個真的能夠幫助到自己的人。
每個人不是圖自己的美貌就是圖自己的身體, 這些大富們的目的也非常存粹,只想嘗嘗大洋馬的滋味而已。
一時間。
安娜·黛顯得無比的糾結,誘人利益擺在面前讓她無比的難以抉擇。
「噠。」
季布打了個響指,視線從窗外的霓虹轉移到了安娜的身上,看著表情糾結的她:
「時間到了,不知道安娜小姐想好了沒有?這次的合作,不是咱們還有沒有機會繼續下去。」
他抬了抬手腕,示意了一下她面前擺放著的合約:「這份合約是真實有效的,如果你想驗證一下,可以現在就叫你的律師過來看一看。」
「你要是信不過我,直接點,咱們用錢來交易也可以,只不過如果我們一起來構建的話,你可能會更加的輕鬆,有新世界的名義,你的家族不會這麼快盯上你。」
季布眼神如同能夠攝人心魄,直接洞穿安娜的內心所想,她所有忌憚的事情季布全部考慮進去了。
「我....」
安娜摸出小拎包里的女士香菸來給自己點上了一支,深深的吮吸了一口,目光與正看著自己的季布的眼神交匯。
「我...」
她夾著香菸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神躲避開季布的眼神,咬了咬飽有彈性的嘴唇,而後搖了搖頭:
「我不能這麼做,我害怕我這麼做會讓我的叔叔....」
「哦?」
季布輕哼一聲,不等安娜說完直接就打斷了她的話:「那這麼說來,安娜小姐是拒絕咱們的這次合作了?」
「說實話,我給出的條件已經足夠有誠意了,但是安娜小姐的決定卻讓我大出意料了。」
他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撇了撇嘴「在我的眼中,你們這些資本主義的人眼前,資本第一才對。」
「好吧。」
季布兩手攤了攤,露出了一個非常遺憾的表情來:「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咱們可以再次合作。」
說話間。
他伸手拿向安娜面前擺放著的這份合同來,準備收回。
「啪!」
安娜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拍在了合同之上,想要阻止季布把合同收回。
她微微凹陷的眼眶裡,淡藍色的瞳孔聚焦在季布的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了強烈的欲望與不舍
「哼!」
季布冷哼一聲,手掌微微發力抖了一下,被安娜按壓著的合同直接被季布抽了出來。
合同的A4紙發出紙張特有的乾脆抖動聲,清脆利落。
「不要。」
安娜眼神中多有不舍,下意識的開口,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焦急:「季先生,我們還可以再談。」
「談?」
季布冷冷的看著對面的安娜,語氣平靜:「我想要的,你想要的,我不是都已經擺在明面上來了麼?」
「談?談什麼啊?」
「……」
安娜聞言沉默了下來,嘴唇嚅囁了幾下,沒了下文。
季布看著她沉默下來,隨即伸手拽掉了合同外面的塑料包裝文件夾。
「嘶啦!」
紙質的合同在手掌的發力下直接被撕開。
「不要!」
安娜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決,而後伸手阻止季布:「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伱。」
只不過。
季布卻並沒有搭理她,手裡的動作不停,繼續撕拽,如此反覆。
合同在安娜的視線中快速分崩離析。
「我說過!」
季布的眼神冷冽的幾分,把撕成無數碎片的合同往桌上一丟,洋洋灑灑的在安娜面前撒了一桌:
「我說過,機會不是天天都會有的!」
「該說的我已經都跟你說了,你自己把握不住,那就活該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說完。
季布推開凳子,起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再度冷冷的看了眼安娜,起身往外走去:
「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算了,已經沒有機會了。」
「噠噠噠...」
皮鞋底踩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安娜的心頭環繞,愈來愈遠,逐漸遠去。
安娜身體僵硬的坐在座位上,看著已經消失在門口一前一後進入升降機的季布與華仔,整個人好像少了一股子心氣似的,多了幾分無力感。
「小姐。」
服務生走了過來,看著表情有些失落的安娜:「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安娜抬頭看了看他,搖頭沒有說話。
「哎呀。」
服務生忍不住接話,一副人生導師的姿態,繼續往下說到:「喜歡就去追啊,願意給你花錢的男人很多,但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
安娜再度抬頭看了看他。
「這個人他很年輕,這麼年輕又這麼有錢,你說他看中的女孩子哪個能禁得起他的追求啊?」
服務生抬頭看了看門口的位置:「今天他可以追求你,明天他就可以追求別人。」
「你不答應他,明天就會有更好的女孩子去找她,漂亮女人那麼多,你立刻就成為了過去式了。」
服務生雖然說的驢頭不對馬嘴,但是這些話卻讓安娜整個人再度一愣,目光呆滯的看著服務生。
對啊。
難道整個港島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認識警隊裡面的警察?
今天自己拒接了他季布的電話,明天他就可以去找其他的警察合作。
警隊這麼多人,肯定有人願意跟他合作的。
而自己呢?
就如同季布剛才說的話,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了,沒有季布的幫助,自己也再沒有機會完成心裡的抱負了。
自己算什麼?
什麼也算不上!
「啪噠。」
安娜猛然醒悟,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從座位上彈射起來,拿起小拎包就往外面走去。
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回身打開拎包從裡面拿出一小疊子鈔票來擺在了桌子上,感激的說了一句:
「小費。」
說完腳步匆匆的追了出去。
「哦我的上帝。」
服務生欣然接受了安娜的小費,拿著這一疊子美金在手裡摩挲了一下,看著安娜的背影:
「願上帝保佑你,今天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他手指彈了彈鈔票,鈔票發出了特有的聲音來,然後塞進了兜里,小聲嘀咕道:
「今天還真是個美妙的晚上,按照僱主給的台詞,隨便動動嘴皮子,就收穫了兩筆不錯的小費。」
升降機里。
季布站在前面,華仔退後了一個身位站在季布的側後方,安靜下落。
「大佬。」
華仔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解的看著季布的側臉:「剛才,那個安娜不是已經答應了願意合作嗎,你怎麼還是把合同給撕掉了。」
「嗯...」
季布扭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她雖然答應了,但是態度還不夠堅定,態度不夠堅定的話,對我來說就沒有什麼意義,意義不大。」
「啊?」
華仔聞言再度一愣,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來:「為什麼這麼說?!」
「你想想。」
季布侃侃而談,幫他解答了華仔的疑惑:「安娜的叔叔艾布特是個鬼佬警司,他很看不起華人。」
「咱們跟他合作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目前為止,我都沒能分析透艾布特,也沒能拿出一個專門針對他而制定出來的可行的說服計劃。」
「雖然說,有這麼一個特點:人,他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就一定能找出破綻。」
「但是,我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現艾布特的弱點,唯一能確定的信息就是艾布特對安娜還是很在乎的。」
「所以,安娜反而成為了咱們接下來跟艾布特談判、能否成功合作的關鍵點!」
季布眼神明亮,目光透過光觀電梯的玻璃,看著外面不斷下降的霓虹:「既然安娜是這其中的一個關鍵點,那咱們就一定要死死的拿捏住她。」
「她的態度不堅定,就算她答應幫咱們引薦艾布特又如何?那你假設一下,咱們跟艾布特談崩了,安娜她能幫助咱們什麼?」
「她什麼也幫不了。」
「她能說什麼?她的台詞我都幫她想好了,到時候她只會說不好意思,我叔叔不願意我也沒辦法。」
「叮....」
電梯到達一樓,門打開。
季布抬腳跨步走了出去,語氣平淡的繼續往下說到:「這個時候咱們怎麼辦?難道不履行答應安娜的承諾?咱們要是不履行,安娜沒準跟咱們翻臉。」
「到時候,一個操作不好這件事反而弄巧成拙,咱們投資了大量的精力進去,反而給自己弄了個敵人,何必呢?」
「啊...」
華仔聽到這裡,整個人豁然開朗,立刻明白過來了是怎麼一回事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還是大佬考慮的周到。」
「所以呢。」
季布低頭看著台階往下走著,朝著停車場走去:「咱們一定要在現在就徹底拿捏住安娜。」
「一定要抓死她的心理,給她營造一種心理:她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她要想翻盤只能靠咱們,而咱們卻不一樣,我們有很多的路可以選擇。」
「所以,在她剛才改口答應的時候,我果斷的拒絕了她,給她營造了恐慌的心理,一定要讓她死心塌地的跟咱們合作。」
「也只有這樣,在後續跟艾布特接觸的時候,如果我跟艾布特沒有談成,安娜她就會站出來發揮她的作用,想盡辦法的幫助咱們來說服艾布特。」
「不然,到最後她只有一句「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那咱們花精力做這麼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我要把她推到被動的那一面,等她來主動找我們,這樣很多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說完。
季布扭頭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華仔:「我這麼說你能聽懂了麼?!」
「懂了懂了!」
華仔眼神中閃過一道亮光,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眼神中多了一絲敬佩:
「大佬,你這個是不是就是心理學?你是不是專門進修過心理學啊?簡直把安娜拿捏的死死的。」
「心理學?」
季布聞言頓了一下,伸手拉開了轎車的車門,彎腰坐了進去:「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心理學。」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算心理學吧?這叫...匹UA,就是不知不覺中強化加深一個人的印象,循循誘導她一步一步鑽入你構建的世界觀中。」
「一旦引導她徹底進入,那麼你就徹底站在主動面了。」
「匹UA?!」
華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來,跟著坐進駕駛座,低頭給自己繫著安全帶:
「這是什麼東西?沒有聽過哎。」
「哎呀,就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啦,這一套用在任何場合都合適的。」
季布也不跟他解釋,隨口說到:「就跟吊凱子是一個道理啦,很多女人也用這一套吃男人的,把男人拿捏的死死的。」
說到這裡。
季布也不介意引申一下,斜眼看了看坐在駕駛座的華仔,嘴角微挑道:
「談戀愛也是這樣的,有些人也很有心思的,循循誘導你在對方的身上投資,一步步的誘導你,不知不覺中讓你淪陷進去,徹底拿捏你。」
「她不拒絕你,也不答應你,而且還會弔著你,一旦你在她的身上投入越來越多,你反而捨不得中止了,這叫資本沉沒,投入越多,你也就陷得越深,最後任人拿捏。」
「而且啊,這種情況你自己還不知道,不知不覺就深陷其中了還渾然不覺。」
他齜牙一笑,語氣揶揄:「華仔,你最近不是就跟一個女生也在這樣麼?簡直一模一樣,我有沒有說錯啊?!」
「大佬,你怎麼知道?」
華仔被季布戳破,老臉不由一紅,面紅脖子粗的:「那不一樣,我這叫深情...」
「呵呵。」
季布笑而不語。
「咳咳...」
華仔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我懂了,我馬上改正。」而後轉移話題:
「對了大佬,咱們是走了,那你又怎麼有把握讓安娜對咱們死心塌地呢?」
「會的。」
季布挑眉看了眼後視鏡里反射出來的大門口:「她肯定會追出來的。」
「為什麼?」
華仔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季布:「你怎麼有這麼大把握?」
「還是那句話,營造氣氛。」
季布打了個響指,胸有成竹:「我給小費的那個服務生,他會幫我營造緊張的氣氛的。」
「這人吶,如果本就內心不堅定的話,外界再給她施加一點壓力,營造出緊張的氣氛,那麼她就徹底站不住了。」
簡單來說。
這個人服務生季布早已經提前打點過了。
純純的演員一個。
先前服務生站出來不准季布抽菸,不過是在安娜面前演的戲份而已。
先利用這齣戲把他先推到季布的對立面。
而後。
等季布離開以後,他再主動站出來拋出話題。
由於他先前阻止了季布抽菸,已經在安娜心裡營造出了這個人是站在季布對立面的人或者說是局外人。
所以。
接下來他對安娜說出季布早給他準備好的台詞,安娜也並不會起疑心。
自然而然。
他就成了一個推手,把安娜推進了季布布好的蛛網之中,越是掙扎束縛的越深。
果然。
話音剛落。
大門口。
安娜拎著小拎包跑了出來,小口的喘著氣兒在停車場上尋找,看到了準備出去的紅色Benz。
「季先生!」
安娜叫了一聲,立刻朝著這邊跑了過來,同時招了招手:「我覺得咱們可以再聊聊。」
「大佬。」
華仔點了腳剎車:「咱們要不要....」
「開車。」
季布掃了眼後視鏡里跑過來的安娜,伸手把車窗搖了上去,淡淡道:
「開慢一點,然後再提速,她會追上來的。」
「好吧。」
華仔聞言只得再度把腳搭在了油門之上,慢慢的開出了停車場,又有些擔憂:「萬一她不追怎麼辦?」
「不追?」
季布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不追的話還是那句話,咱們沒有馴服她,她不能為我所有,不追就不追咯,沒什麼好遺憾的。」
艾布特的利用價值很大,安娜這個角色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所以季布務必要最大化的達到自己的預期目標。
只有這樣,自己的投資收益才是最大化的。
果然。
安娜追在後面,看著Benz沒有任何停下來的驅使,立刻攔了一台的士車,直接追了上來。
好幾分鐘後。
「馬力」不足的Benz在路邊被安娜攔截了下來,她推開車門下車,直接跑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抬手拍著車窗。
「嗯?」
季布搖下車窗來,眉頭微皺的看著微微喘息的安娜,而後操著一口標準的粵語,語氣生硬道:
「你有事?」
「季先生。」
安娜手掌按在車窗上,語速極快生怕季布把車窗再度搖了上去:
「剛才的事情是我的問題,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咱們合作吧,你幫我,我幫你引薦我叔叔艾布特。」
「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了。」
季布語氣生硬,淡淡的擺了擺手:「我已經給足了你機會了,但是你自己沒有抓住,不是麼?!」
「季先生!」
安娜聲音焦急,語氣隱隱有些破音:「麻煩你跟我說英文好不好,我有些聽不懂,拜託你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
「呵。」
季布哼笑一聲,並沒有搭理安娜,摸出香菸來。
安娜立刻摸出打火機來幫季布把香菸點上,場面時間安靜了下來。
駕駛座。
「……」
華仔看著此情此景的兩人,心裡不由暗暗咋舌:「我願意稱呼大佬為逼王之王,這都能裝?看起來,現在跟安娜說英文都成了對她莫大的恩賜了?!」
這簡直就是典型的占據上風,然後蹬鼻子上臉啊。
華仔佩服的五體投地,就差掏出一個小本子來現場記錄了,到處都是亮點,圈出來要考的。
華仔也不是傻子。
季布到了這個份上基本上已經達到臨界點了,再裝下去就場面失控了。
自己也該是時候站出來唱白臉緩和緩和氣氛,充當和事佬的角色了。
「大佬!」
華仔目光看著安娜,露出了幾分憐惜,操著一口半熟練的英文說到:
「我覺得還是先讓安娜小姐上車吧,外面車子多萬一出問題了怎麼辦?」
「嗯?」
季布抬了抬眸子冷冷的掃了眼華仔,嘬著香菸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悅道:
「你在教我做事啊?」
「不是這個意思大佬,你不要生氣!」
華仔表情一滯,眼神畏懼的看著季布,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解釋到:
「咱們之前跟安娜小姐也合作了好幾次了,一切都非常的順利,沒有出什麼岔子。」
「安娜小姐也幫了咱們很多的忙,大家都是朋友了,我覺得這件事情還可以再談談的。」
「是的是的。」
安娜連連點頭,給華仔投過去一個無比感謝的眼神。
季布這才看了眼安娜,沒有說話。
「上車上車。」
華仔壓低著聲音,沖安娜招了招手,等安娜上車以後開了出去,車內的氣氛再度安靜了下來。
「季先生。」
安娜看著內後視鏡里看也不看自己正在抽菸的季布,深呼吸一口,一臉認真的說到:
「對不起,剛才是我的問題,我真的想清楚了,咱們可以合作的,我需要你的幫助,不然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她的語氣放的很低。
方才。
在西餐廳里被服務生一番影射的指點下,安娜徹底想通以後再無自己的立場。
她現在只想著抓穩季布,把這件事敲定下來。
季布沒有接話。
「大佬。」
華仔雙手把控著方向盤,挑眉看了看內後視鏡里表情焦急的安娜,再度規勸到:
「安娜小姐誠意很足的,咱們....」
「閉嘴!」
季布冷冷的呵斥了華仔一句,這才挑眉看向內後視鏡。
安娜正看著季布。
兩人的目光在視線中交匯。
「安娜。」
季布目光凝視著她,用英文說到:「我說過,機會不是天天有的,該給的我已經給你了,但是你自己沒有抓住!」
「季先生!」
安娜身子前傾,手掌抓著座椅靠背,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語速很快的解釋到:
「對不起,剛才思考的時間太短,我沒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如果讓你不開心了,我很抱歉。」
她的姿態放的很低很低,在經歷了兩輪心路歷程的打擊以後,再無半點猶豫。
「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的。」
季布冷冷的看著她,手指在空中點了點頭,指尖夾著的香菸煙霧隨著手指的點動留下一條運動軌跡:
「我找你並不是必須是你,而是因為咱們之前合作過,大家都知根知底,直接合作可以省去很多互相了解的麻煩過程,可以讓事情的效率變得更高。」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不是非你不可,你不願意,立刻有大把的人可以代替你!」
「這條定律適用於任何人,包括你,包括我,誰都能立刻被輕鬆的取代!」
「是,是!」
安娜咬著嘴唇附和的點了點頭:「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幫助,沒有你,我真的徹底沒了希望。」
「呼...」
季布吐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算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最討厭那些沒有主見猶豫不決的人了。」
「既然你懷疑我季布的人品,怕我算計你的叔叔艾布特,那咱們就從根源上斬斷這個隱藏的風險,什麼也不多說了。」
「就這樣吧。」
「我...」
安娜還想說話,但是看著季布逐漸皺起來的眉頭,到嘴的話只能再度吞咽了下去。
車內再度恢復了安靜,只剩下順著車窗吹進來的呼呼」風聲,吹動了這片沉寂。
二十分鐘後。
華仔開車把安娜送到了住處。
安娜看了看副駕駛依舊沒有改口意思的季布,只能拎著小包包開門下去。
華仔跟著開門下來,把安娜送到小區門口,伸手指了指車上坐著的季布:「不好意思安娜小姐,大佬他....」
「呵呵。」
安娜看了眼轎車的位置,有些慘澹的笑了笑:「沒關係的,我能夠理解,也是我的問題,他給過我機會了。」
「唉。。」
華仔嘆息了一口,搖了搖頭:「其實啊,大佬他這只是在氣頭上而已,他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而且有點刀子嘴豆腐心,要面子罷了。」
「我覺得,在爭取爭取,他肯定會答應的,他這個人其實也挺心軟的。」
說完。
他擺了擺手:「那我們就先走了。」
安娜站在原地,看著開出去的轎車,眼神中閃過幾絲掙扎,而後變得無比的堅定。
自己游曳與富豪圈這麼久,該接觸的人都接觸了個遍,沒有人願意幫自己。
安娜自己也非常清楚。
說白了。
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各取所需而已、大家玩玩罷了,要說讓人幫自己,誰會願意啊。
季布今天的所作所為,徹底激起了安娜心中的漣漪,有點救命稻草的意思了。
所以。
她下定決心,既然自己沒有抓住季布,那就再爭取爭取,先去說服叔叔跟季布見面,然後再跟季布好好談談接下來的合作。
一旦他們談妥,那麼自己重振旗鼓的計劃也可以順理成章的藉助著季布的幫助,開始規劃發展了。
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麼奇妙。
季布把好東西都擺在檯面上的時候,安娜下意識的會去多想,會覺得季布有自己的陰謀,用心不純,安娜很不放心。
當季布扭頭就走的時候,安娜又轉而改變了,開始追著季布的屁股後面尋求幫助,姿態放的很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現象級的東西沒有辦法用語言去解釋出來的。
比如說情感上也是如此:
情侶之間。
你對對方好,掏心掏肺,但是對方卻真的覺得你很沒所謂,若有所無,不值得一提。
相反。
你對對方很不好,覺得Ta很沒所謂,但對方反而會鍥而不捨的糾纏與你,一如既往的對你很好。
這就好比說,你身邊有朋友非常渣男,但是女人卻對他死心塌地。
相反。
你處處都比你的朋友優秀,但是卻無人問津,以至於你抽了一罐子煤氣,都沒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差在了哪裡。
二者是一樣的道理。
車上。
「不錯啊。」
季布斜眼掃了開車的華仔一眼:「你小子長進的很快,現在都會跟我搭台唱戲了。
「那是當然。」
華仔不無得意的點了點頭,欣然應允了季布的誇讚:「我感覺哈,經過咱們剛才的一套組合拳下來,安娜這邊咱們算是吃定了。」
「呵呵。」
季布笑而不語。
今天。
兩人的舉措,尤其是季布最後的話以及華仔送安娜時候說的話更是給足了她暗示。
說的好聽一點,就是抓住了安娜的心,算計的死死的,說的不好聽一點,這是既想當婊子又還要立牌坊。
但是呢。
江湖就是這樣的,人吃人的社會,要想達到目的就得不擇手段的去爭取。
一點腦子都沒有的話。
等死吧!
·····
三十分鐘後。
兩人回到新世界總部。
公司里已經沒人了,大廳里只有頂部的大燈亮著,烏蠅跟阿積兩人正坐在座位上抽著香菸。
見到季布進來,立刻起身站了起來:「大佬。」
「嗯。」
季布點了點頭,解開紐扣脫下西裝搭在了凳子上,卷著襯衣袖口往上擼:
「看樣子,你們兩個這邊事情的進展已經有了下文了啊?!」
他摸出口袋裡的香菸來,抖了抖煙盒派了一圈,四個老菸民開始吞雲吐霧。
「嗯。」
烏蠅嘬了口香菸,目光看向阿積:「你來說吧。」而後又改口:「算了算了,你這個悶葫蘆還是不要說話了,還是讓我來說吧。」
「是這樣的。」
烏蠅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上次大佬不是揣測天虹掃了韓琛的場子,把忠信義的地盤搶回來了,韓琛沒有著急著動手,肯定是想在昆哥的白粉生意上搗亂。」
「按照你的指示,我們散布消息往外出貨,果然不出所料,圈子裡正好也有人在求購,於是也就接觸上了。」
「目前我們正在跟對方接洽中,雖然還沒有落定交易計劃,但這只是時間問題。」
他再度嘬了口香菸,繼續往下說到:「另外,阿積他這邊混進韓琛隊伍的臥底也給了咱們消息,韓琛內部好像近期要有一批白粉交易。」
「我估計,就是跟咱們接觸上的這一批,韓琛果然是想在昆哥的生意上做手腳。」
「很好。」
季布彈了彈菸灰,略帶斟酌後給出定論:「你們先接觸著,等徹底敲定以後,我告訴你們怎麼做。」
「行了,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把幾人打發走以後,季布坐在座位上,繼續琢磨起這件事情來。
眼下。
自己跟韓琛正兒八經的要面對面碰撞上了,但是自己還沒有搞定鬼佬艾布特的事情。
警署里沒有人幫忙看點,相比起韓琛在裡面有人,明顯要被動的很多,看來得加快腳步才行。
·····
觀塘。
韓琛別墅。
韓琛跟老婆Mary坐在茶台前,燒著開水泡茶喝。
「阿琛啊。」
Mary拿起燒開的開水壺,滾燙的開水往茶壺裡倒著,原本乾燥的茶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舒展開來:
「最近幫會的情況怎麼樣?!」
「就那樣咯。」
韓琛笑呵呵聳了聳肩,幫忙把第一遍的茶水倒掉:「坤哥還在醜陋國沒有回來,幫會裡最近也沒發生什麼大事,挺平靜的,沒什麼事。」
「沒有嗎?」
Mary挑了挑眉頭,拿起紫砂壺幫韓琛倒著茶水,茶水倒了個八分而後茶杯推到他的面前:
「忠信義地盤被搶的事情,這都不叫事啊?」
「呵呵。」
韓琛聞言笑了笑,掃了眼Mary一眼:「你打聽這些幹什麼?跟你沒有關係,我自己心裡有數兒。」
「什麼叫跟我沒關係。」
Mary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些許不滿的看著韓琛:「我就是要幫你看著點,不然啊你的性格,很多事情自己都不會去思考的。」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點了點:「你這個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了,你太過於仁義了,這幾年你為倪家做了多少事情啊?但是倪家怎麼對你的?」
「倪坤手裡五個話事人,其他的四個都是臭魚爛蝦,就只有你做的最多,但是拿的錢卻不是最多的。」
「按我說,就應該你做大。」
「誒!」
韓琛的聲音高了一分,呵斥住Mary:「瞎說什麼,下次不准再說了。」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啊?!」
Mary卻絲毫不管韓琛的呵斥,繼續往下說到:「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仁義!」
「你做了這麼多,但是倪坤卻沒有讓你做大,這公平嗎?一點都不公平。」
「還有,就拿這次忠信義的地盤來說,咱們吃了虧,丟了地盤不說還損失了一個阿海,但是他們倪家有幫你做什麼嗎?!」
她頗為不悅的拿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Mary!」
韓琛有些無語的看著Mary:「這不是坤哥在醜陋國還沒有回來嘛,你知道的。」
「沒回來,沒回來就是藉口啊?!」
Mary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看著韓琛:「倪坤沒回來,倪家沒有人啊?地盤出事了一句話都沒有,每個月交數的時候怎麼一分錢不見給你少啊?」
「出了事倪家一點都不管不問,有錢的時候數也一分不少的要全數交齊。」
「怎麼?你地盤大了,就不用多交數啊?!」
Mary的語氣中多有憤憤不滿,看來對倪家有成見也是很早之前就有了。
這次地盤被掃,阿海被斬正好將這個矛盾徹底激發出來了,讓她不吐不快。
「好好好。」
韓琛見她這麼說只能連連點頭,不再跟Mary有所爭辯:「你說的對你說的對,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的。」
「地盤的事情我自己心裡也有數,其實用不著坤哥來幫我我自己也能解決的,放心好了。」
「是是是!」
Mary再度翻了個白眼,抱著膀子說到:「你性子就是這樣,我這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那你說怎麼辦?」
韓琛眯了眯眼角,笑呵呵的看著Mary:「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做大。」
Mary言簡意賅的拋出了兩個字,而後看著韓琛的反應。
出乎意料的。
韓琛竟然沒有生氣,更沒有呵斥自己,只是笑笑不說話,茶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兩人隔座,目光對視著。
「阿琛啊。」
Mary深深的看了韓琛一眼,而後恍然明白了什麼,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挑,嗔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啊。」
自己說讓韓琛做大,韓琛沒有接話,但是也沒有反駁自己,沒有回答的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啊,我都說了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心裡有數的。」
韓琛笑呵呵的拿起茶壺幫她把茶杯中的茶續上:「放心好了,我韓琛又不是倪家的公僕,我有自己的計劃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我韓琛的女人吧。」
「小樣。」
Mary嬌嗔一聲,便沒再說話了。
沒多久。
大廳外面傳來腳步聲。
傻強快步走了進來,看著裡面的韓琛跟Mary,略微小喘的打著招呼:「琛哥,嫂子。」
「傻強來了。」
Mary臉上掛上了微笑,撿起茶杯倒了杯水:「坐坐坐,先喝杯茶緩緩。」
「謝謝嫂子。」
傻強大大咧咧的坐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而後擦了擦嘴角看向韓琛:「琛哥,你讓我做的事情,現在已經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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