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310:義士千古!高先生斬下的刀

  第310章 310:義士千古!高先生斬下的刀!

  由於港人憤懣,民意洶湧,當時國民政府派人與港府交涉,其提出下列四項條件:1.懲辦致小販死亡的警察;2.對死者家庭進行足夠的賠償;3.香港當局保證類似事件不會再發生;4.將港島、九龍租借地歸還國民政府。

  而港府的應對又如何?

  時任駐華大使館施諦文表示抗議,聲稱粵港的反英情緒完全是粵人自己煽動起來的。

  同時港島高等法院開始審判林星瑟誤殺王水祥一案。

  控方的證人只有當日電話招來救護車的棺材店老闆黃友和三名年紀為十二三歲的兒童,並且他們的供詞並不一致,以致被告辯護律師認為控方證據是無稽之談。

  陪審團以控方證據不足為由,以四票對三票的表決結果宣布林星瑟誤殺王水祥罪名不成立,當庭釋放!

  有意思的是,七名陪審員中,華人只占三人。

  其後港府宣布宣布賠償王水祥家屬1萬港元,將由華民政務司署撥發。

  消息一出,宇內皆喊無恥。

  國民政府再度交涉,經過向港島法律人士諮詢,外交部重新擬定對策,準備因循法律途徑,另案起訴林星瑟。

  一方面,時任特派員郭德華勸王水祥家屬拒領港府1萬元的賠償金,即表示不接受處理結果。

  另一方面,外特處將協助王水祥家屬多方搜集證據、聘請律師,改以傷害罪重新起訴林星瑟。

  在多方努力下,「王案」在中央裁判司署重新開審,林星瑟被控傷害罪。

  經兩天庭審,法官認為證人證詞前後矛盾,並且根據法醫勘驗,王水祥死亡原因系瘧疾病菌致脾臟脹大破裂導致,林星瑟被控毆打王水祥因證據不足,罪名不成立。

  這已經不是無恥,是直接就不要臉了…

  現代醫學研究表明,由瘧疾病菌直接導致脾臟破裂仍屬特例,更多的可能性是王水祥脾臟原本受瘧疾病菌感染,比較脆弱,在林星瑟的毆打下導致破裂。

  毆打才是主因!

  但是港府不認!

  英方在復照中指出判決完全符合法律程序,且港府已提出賠償死者家屬1萬元。

  復照反而批評中方指責不實,且措辭亦不友好,要求中方收回。

  由於林星瑟「誤殺」和「傷害」兩罪名均不成立,在法律途徑上實際已無轉圜可能,至此,外交解決「王案」已陷入困境。

  最終外交部同意王水祥家屬領取1萬元的賠償金,這也就意味著「王案」塵埃落定。

  在二戰後,堂堂戰勝國,四強之一,竟然為鬼佬玩的團團轉?

  這筆帳,大家都記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水祥之案暫時落入塵埃,立馬又出了個張添祥事件。

  還是在1946年,當時有一輛汽車從港島開到粵港邊境羅湖與新界交界處的文錦渡管制站。

  由於該車未掛國內牌照,不能通過邊境,所有乘客必須下車步行通過文錦渡橋。

  乘客中兩名十二三歲左右的兒童各手持白糖一包過橋時,守衛邊境的英軍哨兵喝令兩人站住接受檢查。

  當時白糖屬於港府的管制商品,不允許出口,兩名兒童未理會檢查,慌忙跑過文錦渡橋。

  英軍哨兵遂越過邊境追趕並毆打這兩名兒童。

  此時,警察所偵緝員羅恩指責英兵無理越界,毆打小孩,雙方發生口角,引起十餘人圍觀。

  其後文錦渡海關職員江某上前調解糾紛,而英軍哨兵卻聲稱過橋100英尺內仍屬英界範圍,可隨時執行職務。

  江某遂即返回辦公室,請文錦渡海關主任徐某出面調解。

  就在徐某步出辦公室約20餘米的時候,突然聽到幾聲槍響,圍觀民眾紛紛奔逃。

  只見一名男子倒在距文錦渡橋30多米的境內一側的地上。

  男子名張添祥,家住寶安縣向西村,家中有老母親和弟妹各一人,以經營小買賣維持一家生計。

  當日下午,張添祥準備去新界上水購物,不料在途經文錦渡時遭槍擊身亡。

  英軍明顯是故意開槍射殺平民。

  據寶安縣警政當局報告,警察所所長林萬民事發後向肇事哨兵所在的駐文錦渡金冕多部隊進行交涉,隊長麥露拔不承認英軍開槍導致張添祥死亡,並聲稱若能在張遺體中找到英軍使用的303式槍彈,才同意進一步交涉。

  隨後麥露拔派出多名士兵試圖搶奪張添祥的遺體,但遭到中方的制止。

  林萬民要求麥露拔檢查士兵的槍械,以此便可判知開槍者的身份,該提議又被麥露拔拒絕。

  此後,麥露拔承認是英軍開槍導致張添祥死亡,並解釋說,當時英軍士兵見境內聚集多人,氣氛緊張,恐生不測,於是向天鳴槍示警,結果誤中張添祥致其死亡。

  「王案」未平,「張案」又起,當時多發在港英軍警與民眾衝突事件,輿論風潮再起。

  與此同時,寶安縣民眾在縣參議會和各界社團組織下成立後援會,並召開「各界反對英軍越境慘殺張添祥案民眾大會」。

  大會宣讀了《為英軍越界槍殺張添祥案告同胞書》,聲明:「我們在抗戰勝利之後,目擊港九英軍之侮蔑國人種種情形,實有無限之憤恨,此次英軍竟恃強在文錦渡越界槍殺同胞張添祥,更令我們發指!……我們惟有集中力量,誓為死者復仇!」

  民眾遊行至寶安縣政府,遞交了請願書,請求政府派員與港島當局交涉處理「張添祥事件」。

  其後國民政府開始向港府交涉張添祥之事,遺憾的是交涉來交涉去,其結果跟王水祥案一樣,港府表示會賠償1萬港幣。

  如此便不了了之。

  「王、張慘案」善後的結果與國人的預期相去甚遠,時人對國民政府交涉不力頗有怨言,更是憤恨英人。

  由於「王、張慘案」的不了了之,極大刺激了內地和在港民眾的民族情感。

  同時港府未能從中吸取教訓,仍然實行種族壓迫,這讓民眾對殖民統治者從容忍轉向不滿。

  這是時隔一年後,九龍城寨強拆以及阿才之死會導致全港各界華人積極加入的原因。

  事隔一年而已,大家都還記得先前鬼佬的嘴臉。

  而現在高要悍然去祭拜王水祥,豈非是火上澆油?

  周溪年急了,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本來高要一直躲在高公館內,大家也不能如何說他。

  現在卻要親自下場,豈非給人口舌?

  「高會長三思啊。」

  周溪年說道:「現在民眾本來就是久乾枯柴。」

  「你去王水祥那邊祭拜不是火上澆油?」

  高要說道:「祭拜了王水祥後,還要再去薄扶林祭拜阿才。」

  周溪年徹底麻了,他眨巴下眼皮:「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民氣不宜壓抑。」

  周溪年想下車了,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一記耳光,沒事來湊什麼熱鬧?

  現在好了,要是下車,等於自絕於廣大市民面前。

  王水祥葬於九龍西貢坳墳場,由「小販工商總會」和「超立社」兩個小販團體為其募集喪葬費用並舉行路祭。

  當時打幡執紼行列長達一公里,榮哀之至,為從來所罕見。

  實在是因為當時來港之人生活無著,許多人只能以走街串巷的小販為生,偏偏港府治下的警察視小販為豬仔,動輒呵斥毆打,時不時還要問小販拿錢瀟灑。

  王水祥並非是第一個被毆打的,絕大部分做小販的,都被港府治下的警察、潔淨局、消防局等公務員給毆打、勒索過。

  車子在中環碼頭停下,高要看一眼周溪年,眼神頗有點意味深長,他沒有多講,而是下車走去碼頭。

  那裡停著艘遊艇,高某人要坐這艘遊艇泛舟前往西貢。

  而後從西貢碼頭開始,便大張旗鼓路祭,而後抵達王水祥。

  有的人雖然死了,但是他還活在人們的心中。

  高要馬上就要踏上遊艇舷梯,周溪年這回是真的急了,他一把衝上前拉住高要的袖子,而後哀求:「高會長,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高要非常人,其是全港潮州商會的會長,可以直接影響十幾萬人,間接影響數十萬人。

  論實際上能量之大,港島之中的華人少有能跟他相提並論的!

  現在這種人親自下場表態,必會讓而今的罷工群體大受鼓舞,後果不堪設想。

  「想清楚,想清楚啊。」

  周溪年實在是苦口婆心,他認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實在是沒有必要親自下場。

  這樣跟港府斗,又有什麼好處?

  「畢竟,現在港島確實是西人當家作主。」

  周溪年算是掏心窩子了,他說道:「留的青山在,以圖將來啊。」

  「民意不可抑,亦不可違。」

  高要微微一笑,他對周溪年說道:「周醫生,謝謝你陪我走這一路。」

  「只不過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回去吧。」

  高要認真說道:「一個人抗就夠了,沒有必要都陷進來。」

  他已經想的非常清楚,人生一世,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亨耳。

  古今變法無不有流血者,先賢之音猶在耳。

  高要毅然踏上甲板,而後對站在岸邊的周溪年笑著揮揮手。

  有些事情可以等,有些卻不能等。

  其實高要是經歷了王張慘案的,只不過那時候他剛來港島,默默無聞,又沒想好今後發展,更認為當時的自己根本無法解決。

  所以也只是個路人。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未免謹慎的有點過份。

  遊艇開動了,岸邊的周溪年長長嘆息一聲,他覺得年輕是真的好,敢想敢幹,不像自己,做什麼事之前都要想一想。

  前有狼後有虎的,總是有點不爽利。

  周溪年面無表情望著遠去的遊艇,這回天是真的要塌下來。

  他跟著又想,或許也未必不是好事。

  重光後,港府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唏噓。

  今日之中華已非昔日之中華,大國已經崛起,號稱四強之一!

  西人卻仍然以從前的目光看待國人,不僅不肯抬高華人地位,反而在暗地裡各種打壓。

  比如說這些洋行,情願讓20幾歲的洋人上任高管,也絕不肯給半點華人機會。

  一直跟西人打交道的周溪年自然清楚其中弊端,只是港府並無心去解決,而且還不肯給華人真正的政治地位…

  「鬧吧…」

  遊艇已經在視線之中消失,周溪年這才迴轉身子。

  從前幾次遊行示威的時候,其實都沒有華人大亨下場。

  相反,大家還緊急向港府表忠心。

  為何?

  因為這些人早看清楚國民政府奈何不得港府,既然如此,大家不如早點低頭。

  如此這般,自然變相助長了英人的氣焰!

  周溪年心想大家都沒這個膽子出來帶頭,想不到卻是高要來做這個帶頭人,他心想年輕人到底骨頭硬,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要大鬧天宮。

  總是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的嘛。

  西貢位於新界東部,區內山嶺縱橫,海灣與島嶼眾多,耕地極少,居住在這邊的人自然也少。

  也就是疍家人操舟往來,在這邊搞了個墟市。

  高要之所以要坐遊艇過來並非是為了節省時間,也非是為了擺闊,而是因為當時西貢並不具備開車的條件。

  它到目前為止,只有一條日占時期才修建的西貢公路,其只有自行車徑般闊度,開個雞毛車子啦。

  高要穿著黑色的西裝,胸口還配了朵白花,他身後跟著林景等數人,每人手上或拿元寶或拿香燭、黃紙,也有拎肥雞、豬頭、水果的。

  其後便是哀樂隊,拿著嗩吶、笙、鈸、鑼、碰鐘等。

  「打幡執紼!」

  數杆竹竿立起,上頭纏著的白布隨風便抽。

  哀樂響起,一群人敲敲打打便已上前。

  西貢雖然人少,卻不是沒人,一些好事者聞風走出看下,忽的有人一個激靈:「高先生?」

  港島無人不知高先生!

  再看方向,是九龍西貢坳墳場?

  「高先生有親人葬在墳場?」

  「痴線!以高先生的能量,起碼也是葬在華人永遠墳場的啦。」

  有個勉強識的字的仔細分辨招魂幡上寫的字,「王水X義士千古。」

  「X是邊個?」

  「你有毛病。」

  忽然有人失神站起驚呼:「王水祥,是王水祥。」

  「高先生要去祭拜王水祥!」

  一時間四下側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