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258：利民則下線！紳士的手段就是這麼粗暴！
一年多的時間而已，利民則還是等的起的，他非常期待到了那一天後目睹高要傾家蕩產的情況。
不得不講，他們的謀劃非常到位。
唯一遺憾的是，這話是在利民則家裡講的，而這個地方，已經被香江站滲透成了篩子。
談話內容很快就匯報到灰狗手上，他不由擰眉。
最近灰狗也在加強學習，已經認得一些字，再加上劉方雄的講解，所以他理解的很快。
嘉道理跟利民則一直想搞高要，這個是早就明確了的。
沒想到的是，現在其它洋行準備進來拉偏架。
灰狗掂量下手中的文件：「兄弟們都辛苦了。」
「不過嘴巴要閉嚴。」
「當然啦，老兄。」
劉方雄真是腸子都快悔青，越聽到後面，他就越覺得自己踩進了一個超級大火坑。
雖然高先生的地位越來越高，奈何事情是越來越大條啊，怎麼現在加入的洋老爺就越來越多了呢？
「我還想長命百歲的嘛。」
灰狗沒空跟劉方雄貧嘴，他覺得這些黨國中人，身上一股油膩的味道，聞起來像坨屎。
資料上如實記錄了嘉道理跟利民則在利家所有的談話內容，很多，灰狗本來想簡練一下，不過考慮到這一次有其它洋行加入，便還是如數交給高要。
「老爺。」
灰狗先簡略講了下內容，而後才說道：「目前能探知到的只有這些。」
「是否需要擴大探知對象？」
「不用。」
灰狗的意思是把目標延伸到比如說怡和的凱瑟克等人身上。
「你做另外一件事，一定要做的漂亮。」
高要跟著幽幽道：「做多錯多，今天做的非常不錯，等下去帳房領賞。」
他看下桌子上的文件，洋行會警惕自己也很正常。
在收購連卡佛的時候，高要就已經有這種覺悟，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華盛洋衰，這是歷史之必然，非幾隻蹦躂的小蟲子可以改變。
怡和…
渣甸慈善基金已經在註冊，到時候才是真正掰手腕的機會，現在倒是不急。
至於其它的…
高要認真看著情報，他是一字不漏，完完整整的從頭看到尾。
專營權？
高要冷笑，都什麼年代了，鬼佬還指望靠專營權發財？他拿起桌子上的電話直接打給遠東日報的孫立仁：「阿仁，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
「倒行逆施。」
「你請幾位筆桿子犀利的大家，好好點評一下壟斷的壞處。」
「重點突出開放化、競爭化才是港島之未來。」
有自己的喉舌就是爽的嘛。
高要如今怎麼說也是市政局的非官守議員以及非官守太平紳士，他是有資格發生的。
實在不行，那就華洋對立咯，高要篤定剛來上任的葛量洪不會在這種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
所以這所謂的專營權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可笑。
高要又琢磨一遍情報，從當前來看，這些洋鬼子好像也沒出什麼殺手鐧。
電話…
不對！
高要把目光放在電話上面，為什麼嘉道理會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會因為電話破產？
電話破產？
高要沉吟，他忽的一怔，哦，是了。
早在貝爾取得電話專利後一年，港島便7已引進電話服務。
1882年，東方電話電力公司開始提供公共電話服務，因為那時候華人不太樂衷電話，該公司倒閉，在1925年被香江電話公司收購，並獲政府發給本地電話網絡五十年的專營權。
不過有關專營權受二戰的影響，一度中斷，在戰後恢復。
當前這電話公司是港島為數不多的擁有專營權的公司，當然了，它是洋行。
電話公司壟斷港島的固網業務，至於對外通訊則是由大東電報局負責。
就好像高要家中裝的這部電話，它便隸屬電話公司。
據說當前港島的裝機量高達2萬多戶，當然了，大部分裝機的都是做生意的。
一般家庭還是很捨不得這個錢的啦。
高要為什麼會對這個有印象？
星光行事件！
當時官泰星光行租予「中藝」這家中字頭，不得了啊，這下可是直接捅了馬蜂窩。
阿美麗肯駐港島領事親自下場封殺，將星光行列入「黑名單」，明確宣布所有星光行的租客都不能買賣來自阿美麗肯的國貨，就連阿美麗肯製造的那些收銀機也在禁售之列。
老大都上躥下跳了，老二當然也不甘示弱。
當時電話公司親自下場，給各個有意租用星光行的商戶打去電話，忠告他們最好不要租星光行，如果租下來，駁通電話可能遙遙無期。
這件事影響很大，直接讓執地產界牛耳的官泰淡出地產界，這才有後面的四大地產家族之崛起的契機。
高要對此段狀況瞭然於心，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他一直在謹慎小心的處理跟那邊的關係。
甚至還特意包裝約翰出來做前台的代理人。
沒辦法，既然掌權的是西人，高要自然需要考慮到那邊。
只不過高要沒想到他娘的鬼佬竟然想藉助電話公司來搞自己？
他沉思一下，大廈在明年就會完工，就銅鑼灣跟中環這兩棟大廈，他投進去的資金不會低於兩千萬。
當然了，這錢是問銀行借的，關鍵這借的錢是要還的呀。
如果市面上的人知道電話公司不肯為這兩棟大廈鋪設電話線路，那大廈的價值就會貶值。
如此帶來的連鎖反應，足夠讓高要…
破產倒是不至於，但是元氣大傷是肯定的，而且還會影響一系列的地位。
沒錯，錢、名是地位的支撐。
無論戰時或和平時代，世界永遠是富人的天下。
如果人家看出高要外強中乾，自然會撲上來咬食。
這才是最可怕的事啊。
高要喃喃道：「踏馬的鬼佬，花樣還挺多，這是要給自己絕殺。」
他臉上浮現絲冷意，那就是你死我活了。
高要琢磨下，要解決此事其實也不是非常艱難，到時候組織一場大罷工就是。
不過那樣一來，自己就會被判傾向左邊，那踏馬的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在這幾十年間，走右肯定比走左好。難道自己要丟下港島的產業跑去東南亞或者非州那種地方創業？
開什麼玩笑！
高要尋思片刻後就有了主意，他直接打電話叫來高家跟李阿劑。
「如果要在最短的時間呢搞到一批威力OK的火藥。」
李阿劑不假思索說道：「下瀨。」
下瀨是由東洋一位姓下瀨的軍官發明，其爆炸時會燃起強大的火焰，並且遇水不滅，甚至炸藥本身還能夠在水中爆炸。
除此之外，其爆炸之後還會燃燒，而後散發出一種黃色的劇毒氣體，在戰場上可以殺人於無形。
李阿劑自從搞軍火買賣後，便上手極快，他對港島的軍火市場是了如指掌。
「市面上有人在賣。」
「應該是從軍營倉庫流露出來的。」
戰後的軍用物資由軍營掌管。
以當前港島的情況，軍營會將之拿出來發賣也很正常，畢竟他們又不用這個玩意，而一直儲存在倉庫里不僅占地方還有風險的嘛。
「難不難搞？」
「會不會被有心人關注？」
李阿劑心想高先生是要這個東西啊，他沉思下說道：「安排一下，到時候讓人遠走高飛就是。」
「好。」
高要對兩人說道：「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另外。」
「等收到的時候，放一點點風出去，就說有好幾家在收，把鵝頭山的利家也加進去。」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正所謂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是也。
高要的策略就是這麼的簡單粗暴的嘛。
接下來的時日裡，港島的妖風很多，官面上、江湖上，說什麼的都有。
不過這個跟高要無關，他忙著參加各種慈善宴會以及商會的會議。
沒辦法，身上多了這麼多的身份，總是要履行責任的嘛。
怡和大廈內董事長辦公室，
「大班。」
文書將整理好的報紙遞上，跟著提醒：「您跟總督閣下約了在一個小時後於半島酒店喝下午茶。」
凱瑟克接過報紙細看，他每天都要看下憲報以及每日郵報等英文報紙，這有助於他理解上面的政策，並挖掘潛在的機會。
「反壟斷？」
凱瑟克嗤之以鼻，港島能夠發展起來就是靠規定各行業的專屬經營，如此各洋行各司其職，就好像流水線一樣，如此才把港島發展成今天的模樣。
這些打工仔懂個屁。
「這世界是屬於有錢人的。」
凱瑟克眉毛忽的漸漸擰緊，他發現商報上基本都有這種觀點，這就有點不對了。
「這些傢伙，是在妨礙自己呀。」
空穴來風，未必無音。
在自己約總督閣下談專營權的時候，結果卻跳出來這等言論？這讓凱瑟克的心情非常不好。
直覺告訴他，總督閣下可能不會同意。
事實證明，凱瑟克的直覺非常敏銳，在他跟葛量洪悠閒的吃完下午茶並講出建議後。
葛量洪毫不猶豫的便拒絕了凱瑟克的提議：「這不可能，凱瑟克爵士。」
葛量洪並非小角色，他有自己的政治抱負。
在來港之前，他是斐濟總督兼西太平洋高級專員。
在任內，葛量洪重建戰後斐濟，除修復在戰時被破壞的基建外，又設法恢復當地經濟。
另外，他亦積極推動成立各種機構，謀求國際合作，以改善南太平洋的發展和福利事業。
因為表現出色，被英吉利政府看重，特意派來港島做這個總重建師。
「靠專營攫取利潤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凱瑟克沉聲道：「閣下，這樣的話，高要必將達成目的。」
「他這次已經收購連卡佛，一躍成為百貨業的霸主。」
「下一次，如果收購了中電…」
沒錯，凱瑟克是明眼人，他早就看出其實嘉道理絕非高要的對手，所以才會下場幫手。
「到時候國人勢必驚動，華人的氣焰則定然囂張。」
「到時候，這裡還是我們當家作主的地方嗎？」
葛量洪仍然搖頭，凱瑟克在誇大其詞。
帝國那麼多殖民地中，又不是沒有出現過富可敵國的土人，那又如何？
刀子跟鎖鏈在手，這天下自然還是帝國的。
更何況，葛量洪可不認為港島是帝國的殖民地，他始終認為這個地方只是飛地，遲早要飛回去。
既然如此，在這邊做事就不得不考慮那邊的情緒。
「貿易自由，生意自由。」
葛量洪說道：「只要在法紀內的，港府都會支持，而且不會做任何干涉。」
「另外，爵士，我想伱應該知道我的想法。」
「接下來，我會在公務等各個領域提高華人的比例，也希望你支持並理解。」
「當然。」
凱瑟克清楚這是大勢，無法扭轉。
他跟著說道：「不過九龍、新界的電力畢竟一直是中電在做，而且運營的很好。」
「現在新出來一家，到時候極容易形成惡性競爭，這傷害的是廣大市民。」
「我以為，可以讓他們合作。」
「中電的電纜基本已經鋪遍九龍，如果重新鋪電纜，未免浪費公共資源。」
「不如就由中電來主導輸送，九龍電廠則提供電力。」
「反正高要先生不是最在意公眾的麼？」
葛量洪沉吟下，其實凱瑟克說的也是事實，畢竟中電確實一直在九龍發展，而且設施鋪設的也確實比較完善。
凱瑟克趁熱打鐵：「閣下，嘉道理家族在戰時為了戰略需要，可是毅然炸毀電廠機組的。」
「對港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萬萬不可讓人寒心啊。」
葛量洪沉默一下，而後含糊說道：「後面再議。」
……
羅蘭士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好消息，既然總督鬆口，他認為自己很有可能會得償所願。
啊，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對高要來說也是如此，他輕輕巧巧的便在尖沙咀海面接收到了一船的下瀨。
雖然這玩意過于敏感，在儲存、運輸、保管時容易發生爆炸，風險很大。
但是架不住它威力大。
而且也是當前港島最容易大批量搞到的嘛。
不選它選誰？
壞消息是，這批下瀨是半成品，等於需要高要自己重新把它加工成型。
這對於一個聞文明世界的紳士來講，確實有一點難度。
幸好高要是個愛學習的人，而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學習相關的製作。
差不多3天後，劉方雄等人被安排退出監視。
其實他們本來就已經不太參與監視，因為灰狗帶領的人進步的很快。
不過這一次是所有人馬全部都被撤走。
倒是裝修隊伍開始正式進駐東倉敲敲打打，那聲音大的，要不是利家還挺隔音，利民則都要發飆了。
星月皎潔，萬籟俱寂，偶爾倒是能聽到海風的呼號。
一身夜行衣的高要正穿梭在利園之中。
有些事情可以讓手下人去做，但是涉及到真正身家性命的，那只能由高要自己來做。
利園安排有護衛巡邏，這是在利希慎撲街後，利家所養成的習慣。
畢竟這夜路走多了，容易遇到鬼的嘛。
不過這些護衛對高要來講只不過是個擺設，騰挪跳轉之間，便被他撲進利民則的書房。
通過長時間的竊聽，高要早已摸清利民則的行動軌跡。
這個利家的掌門人每天要在書房工作到午夜十二點才會去休息，不得不說，正是因為有這種不要命的工作態度，利家才能在利民則手上重新發揚光大。
高要進去的時候，利民則正對著燈光看報告。
高某人的動作很快又輕，等利民則反映過來，便已經被敲昏拉入空間之中。
書房是男人的第二世界，如果他有什麼秘密的話，就一定藏在書房裡。
高要並不著急走，他仔細搜羅了一番，而後才又跳窗走人。
……
燈光有點刺眼，昏昏沉沉的利民則悠悠醒轉，他先警惕的打量下四周，而後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綁在一張椅子上。
再往前看，利民則的心情頓時一沉。
是個蒙面的黑衣人，完全看不出是何來路。
他心下悲哀，難道自己要重蹈老豆覆轍？
那肯定不至於。
當時利希慎是被人暗算而死，利民則好歹還能看一下黑手啊，是不是？
「等一下會發生這種事。」
黑衣人的聲音非常冷漠，他指指利民則右手側的一片已經捆好的火藥：「你這個日占時期的餘孽，因為對政府不滿，所以要跟電話公司玉石俱焚！」
「胡說！」
利民則膽魄具裂，他猜到自己可能會遭不測，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狠毒。
這是不僅要自己死，更要自己身敗名裂。
「我抗戰有功！人人盡知！」
「賣的波斯土也不少。」
利民則心生恐懼，對方怎麼會這麼了解？
高要？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這個。
能夠知道的，只有當初自己的同行。
黨國？
利民則倒吸口涼氣，這倒是很有可能，當初自己確實給港記造成了不少麻煩。
不過戴老闆都掛了，為什麼現在來找自己？
不對！
利民則認為自己被麻痹了，他忽的大叫：「高要，高要，是不是你？」
「你不要亂來！」
「大家都是華人，有什麼不好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