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國使團快要抵達蜀國都城的時候,也聽到了與自己一行有關的謠言。興國四皇子趙慶把手上的密報遞給身邊的文士,「歐陽先生,孤怎麼感覺這謠言似乎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歐陽靖接過掃了一眼,「董平說,有另一批人在他們之前搶先動了手,十有八九是這蜀國二皇子的人。」
「哦?成國就這麼有把握是劉衡主使的?」
「殿下,有時候試探未必需要明確的目標,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再說,就看誰沉不住氣自己跳出來了。」
「先生,這首《獨釣寒江秋》你以為如何?」
「去年成國佳作頻出,但一直沒人知道作者的真實身份,看來那個人也來蜀國了。」
「先生認為此次求親……」
「必定不成!」
「哈哈,既如此,孤也就放心了。太子殿下硬塞給孤的這個差事,讓孤噁心。」
成國使團搬到了蜀國的皇家行苑,不但地方大了不少,而且侍女的顏值提高了至少兩個檔次。鄭方和蕭誠此時正在行苑的荷花池邊比賽釣魚,行苑總管福彤一陣陣牙疼。這池子裡都是陛下精心搜羅來的名品,特別是僅有的兩條金鯉,體長不到兩尺,須長將近一尺,據說是真龍遺種,那可是陛下的心尖尖兒啊。
蕭誠手氣不佳,半天沒有收穫,鄭方卻接連釣上來好幾條,甚至包括一條金鯉。胡彪早就準備好了一應工具,他抓過鄭方釣起魚兒開膛破肚洗剝洗剝,就在荷花池邊生起火烤了起來。福彤幾乎暈死過去,要不是宰相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不得干預成國使團行事,他早衝上去跟鄭方他們拼命了,這一池魚兒要是每天被他們禍禍幾條,不等成國使團返程,估計一條都剩不下來了。
他哪裡知道鄭方就是衝著那兩條金鯉去的,原來蛇肉性寒,鄭方吃了兩條大蛇,雖然身體大幅改善,畢竟他底子太差,有些虛不受補,未能發揮全部功效。而鯉魚肉性濕熱,正好起到君臣調和的作用,而且這兩條金鯉雖然體型不算大,其實已經年過百歲,功效遠非尋常可比。
「系統大爺,吃一條夠不夠了,老子看那福總管快要哭出來了。」
系統:【應該差不多了】
很快烤魚的香氣就飄散了出來,胡彪加快了翻面的速度,手上的料也刷到更勤了。鄭方燙好兩壺酒,烤魚正好上桌。蕭誠、孫晉、鄭方一人一條,胡彪三兄弟分食兩條,眾人吃的讚不絕口。
蕭誠口齒不清的說道:「賢弟,你這獨門調料可不得了啊,以後天下太平了,咱兄弟一起開個酒樓,也能賺不少錢吶。」
「嘿嘿,小弟真的開間酒樓,估計不夠大哥你吃的吧?」
孫晉他們一起哈哈大笑,蕭誠一點也不尷尬,摸了摸肚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吃喝完畢,鄭方吩咐胡彪,「去知會王校尉一聲,第二拳可以打出去了,去之前洗漱一下,別讓他聞出來了。」
興國使團剛到迎賓館下榻,外面就被蜀國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停有人高聲叫罵讓他們滾回去,臭雞蛋爛菜皮更是鋪天蓋地的扔了過來。
趙慶雖然知道自己一行不受歡迎,可萬萬沒想到蜀國百姓反應竟然如此激烈。差人出去一打聽才知道,又有新的謠言傳來出來,二皇子劉衡有天子氣,三皇子為了剪除劉衡的外援,聯手興國一起刺殺成國大皇子。
這個謠言乍聽之下似乎指責的是三皇子吃裡爬外,但真正誅心的卻是『二皇子有天子氣』,一下子把兩位皇子都架在了火上,蜀國百姓自然不敢跑到自家皇城去撒野,只能把這一口怨氣全部發泄到興國使團身上。
歐陽靖搖頭苦笑,「呵呵,這麼粗淺的計謀居然能起到一石數鳥的奇效,此人不在魏慎之下。」
趙慶大惑不解,「先生此話何意?」
「殿下,聽到如此謠言,你覺得蜀皇和太子會作何想?」
趙慶恍然大悟,「這…劉衡怕是要涼了,就算蜀皇不動手,太子繼位後也絕對容他不得。」
「不錯,他要麼出奔他國,要麼就是儘快謀反,蜀皇就算不動手,也會把他的羽翼全部剪除,到時候他的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啪」劉衡把手裡的茶盞摔了個粉碎,他滿面猙獰,兩眼遍布血絲,直欲噬人,「是誰?到底是誰?」他萬萬沒想到,初見蕭誠時略作試探,正好踩中了鄭方的痛腳,想要利用這個傻姐夫不成,自己反倒被逼上了死路。
過了好一會兒,他平靜了下來,「備車,孤要進宮。」
蕭誠遇刺之事,蜀皇劉襄早已知情,但他一直沒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只知道所有刺客全部當場殞命,沒有留下活口。他懷疑過太子,也懷疑過三兒子,但從未懷疑過劉衡。他一直以為把劉衡的姐姐嫁到成國,依靠這層關係,太子即位之後會有所忌憚,不會對劉衡痛下殺手,至不濟劉衡可以出奔到成國投靠姐姐,做個富家翁安度一生。但今日謠言一出,他不由得對那個素來低調的二兒子心生疑慮起來。
「陛下,二殿下求見。」
「宣。」
「兒臣叩見父皇。」
「衡兒,有何要事?」
劉衡心裡咯噔了一下,父皇沒讓自己坐,他趕緊跪在地上,「兒臣前來請罪。」
劉襄一愣,「罪從何來?」
「兒臣前去迎接成國使團的時候口無遮攔,發了不少牢騷。」
「發牢騷?發的什麼牢騷?」
劉衡一副惶恐的樣子,「兒臣說了不少…三弟的壞話。」
「蕭誠作何反應?」
「大皇子心思單純,一直在安撫兒臣,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朕知道了,小舅子和自己姐夫發發牢騷也是常事,你三弟平素確實有失管教,只要你沒有誇大其事,不算什麼,但以後還是謹言慎行為好,你回去好好自省一下。」
「謝父皇,孩兒告退。」
劉衡離開之後劉襄又是重重嘆了口氣,卻不是愧疚之意,而是深深的惋惜。「朕,終究還是失去了這個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