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曼早早起來做好東西和陳紅霞一起推到火車站,簡單給雙方做了介紹,和拜託後,立馬趕回廠里。
八點半才開工,她到的時候八點鐘,食堂早就忙碌起來來。
看到她來不少人都是一頭霧水:「林曼你走錯地方了吧?」
林曼說沒走錯:「我找王師傅,他在嗎?」
王貴聽到動靜走出來,上下將人打量了一遍後不爽道:「我就是,嚴廠長交代過,你跟我來吧。」
林曼看出對方眼裡的排斥和不屑,知道這是看不上她,覺得她走後門進來。
林曼不多解釋,她家沒時間做飯的時候都是打包食堂的回家吃,廠里食堂味道不能說難吃,但也的確一般。
「謝謝王師傅,請問早上做什麼?」
王貴瞥了她一眼:「早上你記得七點來,雖然就十幾個人,做起來也不是幾分鐘就好的。」
「先吃早餐吧,中午我好好嘗嘗你做的味道。」
王貴說著送上一碗純手工的牛肉麵,這是給她的下馬威啊,把她當假想敵了。
林曼不知道嚴廠長怎麼說的,但她可不想給自己樹立敵人,她只是暫時打個工而已。
「謝謝,聞著就好香,可惜我只是臨時做幾天,這幾天我可得好好吃!」林曼讚嘆道。
王貴人一愣,被油煙燻得油光鋥亮的光頭猛然抬起:「你臨時工?」
林曼點頭,好生解釋了一遍,以為這樣王貴就能收起對她的排斥,誰知道王貴的胖胖的臉更黑了。
「看來你有兩把刷子,我倒要看看現在的年輕同志有多厲害。」
聽起來戰意更足了啊。
林曼傻眼了。
「小孫,你來,林同志要做的菜你幫忙備,我去打飯。」王貴擦手喊人,他倒要去外面打聽打聽,林曼祖上有什麼大廚。
小孫聽到他要出去打飯十分驚訝,慢了半拍才答應。
等人一走小聲對林曼說:「你家裡是不是有什麼秘方?王廚的好勝心都被你吊起來來了。」
小孫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學徒,最想做的就是拜王貴為師,學他的手藝。
林曼第一次接觸食堂,聽到這內情有些詫異:「王師傅是大廚?」
小孫比她跟錯愕:「你不知道?王廚當初被三家廠爭搶,最後還是我們廠長出面給他孩子安排工作,才將人搶來。」
林曼茫然,既然這樣,那她回來這麼久怎麼都沒吃到過好吃的飯菜?
小孫見沒人才小聲說:「被領導定完了,大鍋菜是其他師傅做的。」
這......
仔細一想一點也不意外呢。
林曼低頭吃大廚的早餐,湯底很鮮,很香,麵條也很勁道。
簡簡單單的一碗麵條好吃到她剛吃完就已經開始惦記下一頓了。
這手藝真的,兩輩子都是窮鬼的林曼人生第一次嘗到。
「好吃吧?王廚祖上是大官家的廚師,手藝是這個。沒想到你竟然能超過他,你家裡肯定也是大廚吧?」
小孫打探的意味十分明顯了,林曼搖頭,毫不掩飾道:「都不是,我爸媽就廠里普通工人,可能領導吃慣了好味道突然想試試家常菜?」
說真的,林曼比他們都還懵逼,王貴這手藝真的很棒啊,沒道理真是想吃家常味道了吧?
而且明明這麼多人,嚴廠長怎麼就將她交給權力最大的主廚了?
小孫顯然不相信這個理由,覺得林曼不願意告訴他真話就算了,還編造這麼明顯的假話的來騙她,態度一下子冷淡下來:「中午你要做什麼菜?我去給採購說一聲。」
聽出他話里的冷淡,林曼心裡很是無辜,將早就想好的菜單報上來:「土豆,牛肉,洋蔥,排骨和青菜。」
她打算炒個乾鍋牛肉,糖醋小排和酸辣土豆絲。
「沒了?」小孫等半天沒下文,驚訝問道。
林曼點頭:「王師傅平時做幾個菜?剩下的他來就好,我只是個臨時幫工,掌控不來大局。」
小孫再三確定她真就這點,走出門就跑去找王貴。
林曼則洗乾淨自己吃飯的碗後出去轉悠。
機械廠是南城前三的大廠,食堂不小,後廚人更是多,林曼小小走了一圈就有不少人驚訝和她打招呼。
到底是一個廠的,認識她的人不少,只是她記住的少。
走了一圈從不同人口中聽到王貴的高超手藝,林曼腦子都被疑惑塞滿。
她決定守在領導用餐的小房間等嚴廠長來,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
「她真這麼說?」
「千真萬確!」
聽到小孫和王貴的消息,林曼腳步一頓,抬頭又看了一遍,是小廚房沒錯。
王貴現在不應該在前面給工人打早餐嗎?
「這丫頭未免太自信了,竟然這樣挑釁我。」王貴咬牙道,他住在顧家附近,早就聽說過林曼污衊顧勝遠的事。
對她感官本來就複雜,此時直接變成厭惡。
小孫語氣尊敬,打抱不平:「是啊師傅,她真是太囂張了,我連著問了兩次她都要讓您上,還說什麼第一次怕自己掌不了局面,這話分明就是想和您一較高下。」
林曼:「......」
樓梯處兩人越說越生氣,林曼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敲了敲大開的窗戶:「那個,有沒有可能我就是字面意思,家常手藝擔不了大局?」
小孫被她的突然出聲嚇得往旁邊跳了一跳,王剛一把年紀說小話被當事人抓到,臉色漲紅難堪:「你偷聽?」
林曼擺手:「我就是想過的來等個人,走到這裡就聽到了一小段,絕對不是故意偷聽。」
王貴活到這把年紀什麼招數沒見過,篤定林曼就是故意裝模作樣迷惑人:「別裝了,你的挑戰我接下了,食材你不要小孫,也可自己換人。」
林曼就不懂了,她都解釋到這份上了,王貴怎麼還認定她在挑戰?甚至連除此見面的愛答不理都變得針鋒相對起來。
那她還能蹭上他做的飯嗎?
想到這她決定再掙扎一下,結果還沒開口就聽王貴冷哼一聲。
「裝得倒是像,別以為送廠長一罐家鄉特產走後門進來就能在後廚說一不二了。」
林曼:「......」
等一下。
「嚴廠長是貴省的?」
「還裝呢?不知道你給人送脆哨?」
林曼的腦子一瞬間仿佛被雷擊中,聽不見王貴在說什麼。
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嚴國棟是貴省的。
「嚴廠長是不是軍人轉業來的?」她連忙追問。
王貴見她急成這樣,心裡嘀咕這人裝得真像樣子,不過早些年比她更真的不少沒有,他倒要看看她準備裝到什麼時候:「是啊。」
林曼心裡那抹慶幸徹底沒了,臉色頓時大變,她竟然將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