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都被她氣死了，悶聲給她夾菜。
陳春慧才消停了。
一頓飯吃得酣暢淋漓，不少人扶著肚子：「林曼這手藝沒得說，還大氣！以後有什麼事吱一聲，叔一定來。」
「姨也來，這飯可太好吃了。」
林曼抱西瓜來給他們分：「那就謝謝叔叔阿姨們，小花，你現在要說什麼？」
小花垂著腦袋，挨個送上西瓜說謝謝，然後開始念自己的檢討。
大家都在誇她懂事，或者說她要聽話，碎石彎危險，結果說著說著就冒出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說得好聽，那你就老實點別干投機倒把的事，免得連累我們大家，用孩子當藉口請吃飯也沒有。」
陳光額角青筋暴起，覺得她真的是瘋了，當著廠長面一次又一次的大放厥詞：「閉嘴！你再鬧就給我滾！」
林曼也有些不理解陳春慧今天方惡意。
她放下手裡的西瓜，讓小花回去找小姨，才道：「謝謝春慧嫂子關心，嫂子可能沒看報紙，不知道現在的新政策。
國家已經允許我們擺攤了，現在不叫投機倒把，叫個體戶，可以去工商局辦理營業執照，接下來還會規劃出擺攤區域，要是有誰家裡想擺攤的，現在就可以準備起來了。」
林曼一開始沒想在廠里說這事，但是從工商局出來，她就決定打個時間差賣大家一個人情。
一個是大家都是鄰居，想一直瞞著不現實，不如直接攤開來說，有紅眼病的時候還能有人幫她說幾句話。
更重要的事她得在家屬院裡面打好關係，她怕萬一陸連軍的任務對象來傷害她的家人，能有人能幫忙一番。
這是最壞的打算。
「這事大家感興趣或者不相信我的，都可以自己去工商局詢問，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更重要。」
她剛說完就有人追問了：「真的？不會過幾天又變回去了吧？」
嚴國棟輕咳一聲，那人訕訕：「我胡說，我胡說。」
嚴國棟沒說他：「這事在北市和海市早就實行了，大家不用擔心變回去，要是家裡有沒有工作還有一技之長的，想擺攤的都可以去工商局問問。」
陳春慧還是不依不饒：「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包庇林曼。」
林曼這下是真忍不住了，她今天的腦子是餵狗了嗎：「你腦子進水了？還是你覺得工商局也在包庇我？合著我是廠里老大，也是工商局局長唄？大家任由我糊弄？」
陳春慧騰地一下站起來，指著她剛想說什麼，注意到周圍不善的視線她打了個激靈：「我，我可沒說，我——」
「回家！」陳光鐵青著臉將她扯回家去。
陳春慧見他真的生氣，閉嘴跟在後面。
林曼呼了口氣：「不好意思讓大家飯都沒好好吃，我再說一件更重要的事，免得耽誤大家回家。
「南城有拐子，不僅針對孩子，還有單身女同志。」
她將張文團伙的做的事移花接木了一下，加上拐賣兒童的犯罪，讓大家一下子重視起來。
不少人追問她怎麼知道的，林曼直接說她在火車站擺攤，無意聽見有人孩子丟了，還有年輕女同志。
「難怪你昨天那麼急，這換做誰都得嚇死。」路口那邊的徐婆子說。
林曼抿嘴笑笑：「你們不嫌棄我今天才說就好，我昨天是怕聽錯引起恐慌，今天確定了才敢說。」
「那肯定不會，我們可不是那種腦子糊塗的，你就放心吧。」
「難怪今天老聽到有人說你和何明那小子，你們一個年輕一個還是個孩子，都是做那什麼個體戶，互相照應的點怎麼了！誰家沒孩子沒姑娘啊！」
「就是就是，徐奶奶給你澄清，那些碎嘴婆娘說得真難聽。」
你一言我一語的，直接給林曼都承諾上了，林曼受寵若驚，挨個送人出門。
最後是嚴國棟，林曼連忙將冷下來的脆哨裝了一瓶，讓她媽送去。
嚴國棟看到這東西明顯頓了一下，才收下來，聲音渾厚嚴肅：「舉手之勞罷了，這東西我很多年沒吃了，這次謝了，下次我付錢。」
吳英樂呵呵道：「這不值當，想吃說一聲就得了，我姑娘隨軍之前都能做。」
——
另一邊一處貧民窟里，拳拳到肉的悶聲在昏暗的空間中迴響，伴隨著呼痛的求饒聲，老鷹氣得狠狠摔了手上的杯子：「現在知道求饒了！」
「我說沒說過不准惹事？你們倒好，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是吧！現在好了，條子到處找你們！」
「張文惹了事就躲的鱉孫！別讓老子逮到！另外挑幾個長得好的，去偶遇目標對象，能賺多少看你們自己了。」
被點到名字的幾個男人欣喜若狂，紛紛打包票肯定能把到妹子。
陸連軍眉頭微蹙，這批人比他想像的更黑。
「小陸，那個報警的是你媳婦親戚吧，這事你幫哥解決了。」老鷹突然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說。
陸連軍頓了一下才說：「那洪哥那邊。」
「就是不能讓他知道，哥也不讓你白干，你也別想著能幹一場收手，進了這個圈子，你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老鷹語重心長，目光幽深地望著他。
陸連軍目光閃了閃：「這不能吧，我進來的時候也沒說啊。」
「能不能的你打個電話回你部隊就知道了，你販DU,拐賣人口的行為都被大字報貼出去了，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洪哥是什麼良善人吧？他不懷疑你，不過是他確定能把你後台抽了，這事他們幹得可不少。」
陸連軍聽完，如老鷹如願的露出不可置信，如喪考妣的表情：「我，我就是想賺點塊錢，你們這也太過分了。」
老鷹不屑撇嘴，這些當兵就是沒腦子：「你當我們做慈善呢？賺快錢的生意都寫在法律里了，你們平時不讀？」
陸連軍臉色漲紅：「我就小學學歷，那東西平時又沒人教，我看不懂。」
「嘖，看來你們這當兵還不如和我們混呢，別喪了，林家報警的事你給我解決，以後洪哥走了，我不會虧欠你的。」老鷹見他一蹶不振地站在原地，嗤笑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對了，有個事你應該也還不知道，你媳婦今天可出了不小的風頭，工商局局長親自送出門，機械廠廠長當眾力挺，在火車站也一堆人擁護，你要想賺很多錢讓她刮目相看，就得選好路子了。」
老鷹邊說邊視線鎖定在他臉上，陸連軍面上驚愕，懊惱來回切換。
他收回目光，扭頭和手下人說了一聲，將盯梢林書月那兩人看管起來，自己回家了。
到家開燈，客廳坐了一個人，老鷹微佝身體恭恭敬敬地走上去：「洪哥，陸連軍確實只有小學文化，和青山大隊打聽來的消息差不多，當兵八年只是個小嘍囉，連隨軍名額都沒達到。」
洪哥眯眼：「沈明安那邊的人有接觸他的嗎？」
「目前還沒有。」
「繼續將人盯好了，等他搞定警察，讓他接觸外圍的任務，必要時候將他那媳婦抓起來做人質。」
「恐怕不太行，林曼最近在機械廠以及工商局、火車站這三個地方出名了，如果貿然沖她下手，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就把人給我盯好了！還有一周結束，出什麼意外我唯你是問！」